010:中朝混血
至今左安都不知道那個帶著鴨舌帽的男生叫什麼,只知道他好像姓宋,看清楚了,是好像,而不是確定,以及肯定。
「沒想到勒(你)會參加韓語社呀,早雞(知)道,就叫旺仔也來啦。」鴨舌帽說得很盡興,然而左安卻聽得很費勁。
首先,他的話,帶著曖昧,讓左安很不舒服。因為她對張旺毫無感覺,這才多久,開學一個月而已,就要提出交往。其次,比她還劣質的普通話,聽得很揪心。
別看左安現在陽光明媚,開朗多了,然而那都只是表象而已。
畢竟曾經的她比較內向,自閉,甚至有些抑鬱。所以,貿然的改變,總顯得有些僵硬。好比組裝的假肢,即使外表看不出什麼,但只有自己才知道,真實感。
鴨舌帽自顧自的說,左安只是微笑點頭,並沒怎麼回話。說多了,他自己也覺得無趣,便不再多說了。
初次見到許世陽,便是在三教的105教室。
他穿了一件藍色T恤,清瘦的臉上,稜角分明。他並沒有帥得人神共憤,白凈的皮膚,看起來溫文爾雅。鼻樑上架了一副無框眼睛,面相斯斯文文,讓人覺得很可靠。
當時左安是坐在下面的,許世陽是站在講台上的,以左安的視線看他,用仰望來形容,一點不為過。
當許世陽講完后,讓新生上去作自我介紹。左安很激動,第一個便沖了上去,不知道是因為太緊張,還是因為之前在錢靜面前承諾過的話。
總之,她閉著眼,就沖了上去。人雖上去了,可卻因為緊張,嘴唇都在顫抖。本就不標準的普通話,因為緊張更是吐詞不清。
短暫的幾分鐘,她已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了,既然是介紹,無外乎就是,姓名,專業系別。至於特長,愛好,於左安而言,真沒什麼可說的。
她並沒有特長,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唯一的愛好,便是看小說。但這種業餘消遣的活動,根本就不值得一談,於是匆匆上去,又匆匆下來。
當她介紹完后,便急著下去,然而此時,許世陽說話了。
他微笑著看向左安,臉上還有一個很大的酒窩。
他笑著說:「美女,就這麼走了,不選部門嗎?」
左安被他的笑容震懾到了,也不說震懾吧,怎麼說呢,就是看到許世陽笑的剎那,心裡劃過一絲異樣,暖暖的,很溫和,讓人很舒服。
「哦,好,好的。」左安語無倫次的回應著,然後便又上了講台,雙手攪著衣角,緊張的像個小學生。
「別緊張,在黑板上。各部門都寫在黑板上,部門下面的人名,便是對應的部長。」許世陽沒有嘲笑她,而是微笑著給她解釋。
當時左安咬舌自盡的心都有,她在想,自己一定像個小丑一樣。
「快選啊,這麼著急上去,別站著茅坑不拉屎啊。」下面有人爆粗口,話一說完,左安的臉便紅了,眼睛也紅了,眼淚在眼中打轉。
「下面的亂吼什麼,不樂意就給我滾出去。」許世陽對著底下的人吼了一聲,四下里立馬安靜了。
左安悄悄地看了看許世陽,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我在想,左安與許世陽的冤孽,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當然,也僅是我的猜測而已。
左安轉過身,看著黑板上的字,當看到艾昌珉三個字,指著黑板說:「就它吧,人事部。」
那時,她以為沖她微笑的那個男生,便是艾昌珉。
左安選了部門后,便落寞的走了下去,一直以來偽裝開朗,偽裝開心,然而偽裝終歸只是偽裝。所以,就算偽裝得再像,也有被拆穿的時候。
左安下來后,陸續有人上去,最後錢靜什麼時候上去的,她也沒注意。只是當錢靜拉她時,她才抬起頭,茫然的看著她。
「怎麼了?」
「大家都走了,你還坐著幹嘛。」
左安心不在焉的哦了聲,便也跟著往外走,剛走到門口時,一個瘦小的男孩過來叫住了她。
「你就是左安,來,過來下。」他朝左安招了招手。
左安不明所以的走過去,看著那個瘦小男孩。他是誰啊,他們認識嗎?
「你不認識我,我就是艾昌珉,人事部的部長。」
「哦。」
「過來填下資料,你的名字,聯繫方式。」艾昌珉倒是沒在意左安的冷淡,拉著她就往桌子旁走去。
錢靜還在門口站著,左安看了她眼,對她說:「小靜子,你去外面等我吧。」
進入韓語社的第一天,就這樣尷尬的度過。走出教室門口時,她還四處張望了幾眼,但卻再也沒看到那個笑得很暖和的男孩。
那時候,她不知道他叫許世陽,更不知道他就是韓語社的社長。
「你看什麼呢?」錢靜見左安老是四處瞟,便好奇的問她。
「沒,沒什麼。」左安搖搖頭,趕緊掩飾住自己的那點小心思。
後來正式進入了韓語社,大家互相簡單的認識了下。留了聯繫方式,便匆匆離去。
回到寢室,洗漱一番,她便早早的睡了。第二日,早早的起來,洗漱吃早飯,然後去上課。
左安是班上的學習委員,所以秉著以身作則的原則,上課總是比別人早到教室,下課比別人晚走。
她還帶著高中時期的封建思想,以為成績好,老師就會認可,同學也會喜歡。然而這是大學,陰暗得很。
逢年過節,你沒給輔導員送禮,平時,你沒有討好輔導員。哼,那麼就算你學習再努力,那又怎樣,一樣不招老師待見。
當時左安沒明白,也沒想通,可後來,當她明白了,也想通了。卻是傷痕纍纍,再不復當年青春年少時的熱情。
很快又是星期五,韓語社部長艾昌珉發來簡訊,說是晚上去三教上韓語課。
「小靜子,今天有韓語課,你去嗎?」左安給錢靜打電話。
「去啊,怎麼不去。到時候,你來叫我啊。」錢靜很愉快的答應了。
晚上七點,左安拉著錢靜,兩個女生,手挽著手,一起有說有笑的朝著三教走去。
第二次見到許世陽是在上韓語課的教室,那時在台上講話的不是許世陽,而是另外一個沒見過面的男生,他穿著打扮長相都很韓范,操著一口流利的韓語。
他介紹自己說,他爺爺奶奶都是朝鮮人,由於當年戰亂,逃到了東北。所以,他一半朝鮮人,一半中國人。
看到這裡時,我不屑的撇了撇嘴,說白了也就是所謂的中朝混血兒,其實長相跟我們沒什麼區別。亞洲人都那樣,哪怕是中日混血,你也混不出個藍眼睛來。
更何況,朝鮮距離東北多近啊,東北到朝鮮的距離,比到海南都近。一條鴨綠江,分了國界。
而韓國,原本就是朝鮮分割出去的一部分,所以他會說朝鮮話,也等同於會說韓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