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一起合租
「喂,您好,是陳先生嗎?」她的聲音空洞中帶些清冷,清冷中帶些淡漠。
「那個,美女。」
她回頭瞪了我一眼,制止了我接下來的話。
分把鐘的時間,她已經處理好了一切,跟小廣告上的陳先生交涉完畢。完了,她頭也沒抬一下,語氣冷冷的說:「現在起,我們就是合租鄰居了。你放心,我只是需要一個睡覺的地方,不會影響到你,更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困擾。我晚上都不在,只有白天回來休息。當然,貴重物品什麼的,你自己鎖好了,門窗也關嚴實了,別到時候丟了東西,怪在我頭上。」
我一句話沒說,她便說了一大堆,而且聽她那語氣,很明顯,她想得太多了。我壓根就沒往那方面去想,不得不說,這女人太敏感了。
當時並沒在意,她那句「我晚上不在,白天休息」的含義,如今想來,該是受了多大的傷,才可以毫不在乎的說出那些話。
最終結果定下來了,我與左安合租,房租水電均攤。
搬家的那天,我問了左安,問她需不需要我幫忙。好歹我也是一大好青年,雖談不上身強力壯,可主動幫女性搬東西的覺悟還是有的。
她看都沒看我一眼,冷冷的回了句:「不需要。」
被拒絕了,碰了一鼻子灰,我也沒有多懊惱,問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從第一印象來看,她就不是怎麼好相處的人。
到了租房子的地方,一推開門,我就震住了。
「他娘的,什麼破地方。」我後退幾步,捂著嘴連連咳嗽。
難怪兩間卧室加廚衛,才只要三百元。就這地段,就這屋子的破陋程度,三百元哥都嫌貴了。
朝著地上呸了口唾沫,轉過頭去看左安,正想對她說,屋裡臟,我收拾了來,她再進去。
卻見她冷冷的一副死人臉,毫無生氣。原本以為,她眼中會流露出後悔,或者嫌棄,厭惡等表情。
然而卻讓我失望了,什麼也沒有,她抬起腳麻木的就往裡走。
「我來,我來就行。美女,我來就可以。這些臟活,粗活,自然是由男人來干。」我搶先一步躥到她面前,進去將一張老舊的桌子擦了擦,這才轉過身來看著她。
左安微微沖我點了點頭,臉上毫無表情,她拉過一張凳子,到衛生間拿出一張乾裂到幾乎快要碎成渣渣的抹布,洗了洗將凳子擦了擦,便將自己的手包放在上面。
這女的真夠冷的,還不領情。我面上有些掛不住,當然也沒表現得太明顯。
為了掩飾我的尷尬,轉身去角落拿起掃把,開始掃地。而她則是默不作聲地去衛生間放水,洗抹布,抹桌子,擦窗戶。
我們兩個花了大半上午,才算是把這又破又髒的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雖然破陋程度無法彌補,但至少乾淨了,起碼可以住人了。
收拾完房間,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累死哥了。
「嗨,美女,一起去吃個飯。」我斜靠在她門口,挑逗的看向她。
左安回頭淡淡的看了我眼,眼中沒有嬌羞,沒有惱怒。表情很淡,很冷,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半晌,才見她開啟嬌嫩的紅唇,聲音空洞且冷漠。
「不用了。」
「行,那好吧。」我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身子一歪,轉過身去就要走。不料,她再次開口了。
「左安。」
我愣了愣,一時間,腦子有些遲鈍,沒反應過來。我心想,哥更不改名坐不改姓,姓文,名萊。簡單又內涵,內涵又詩意的倆字,汶萊。
「我叫左安。」她說完便又回過頭去,不再看我。
「汶萊,文化的文,雪萊的萊。」我對著她纖瘦的背影說了自己的名字,說完就邁起腳,準備出去。
走到門口時,突然想起什麼,又折回身來。
「左安,是吧,那我以後就叫你安安。」我說著,眉毛一抖,沖她咧嘴一笑。
她回頭詫異的看了我一眼,眼光微閃,隨即便冷冷的轉過頭去,不再理我。
「那啥,我出去買吃的了,你等我啊。」說完,我便匆匆下樓去了。
跑了老遠一條街,才找到賣東西的。在超市買了一包速凍餃子,又買了些冷盤,飲料,零食什麼的。
本想為我們第一天成為鄰居慶祝一下,然而當我回到房子的時候,左安已經不見了。我見她房門是虛掩著的,站在門外敲了敲,半晌無人應答。我又喊了幾聲,也沒人理。
「左安,左安。」
仍是沒人理,我推開門,房間內空空的,左安不在,也沒留下字條什麼的。
現在才想起來,我們兩個連電話都沒互留,我對她的認識程度,僅僅知道她叫左安。她也僅僅知道,我叫汶萊。
草!我這腦子,怎麼這麼遲鈍,也不問問她電話。這下可好了,想聯繫都聯繫不上。算了,不管了。
我跟她以後就算是鄰居了,而且是很近的鄰居,近得只有一牆之隔。說難聽點,隔壁放屁稍微大聲了,都聽得清楚。
吃完飯,我便開始寫作了,我是典型的黑白顛倒的人。當然這裡是指,我的生活作息,黑天白夜的顛倒。
一個晚上,左安都沒有回來,我門沒有關緊,留了一條縫。雖然有時候寫得盡興,甚至有可能忘我,但我還是時不時的會注意門外的動向。
一直到凌晨六點,我都沒有聽到開門聲,有些納悶,左安這是去哪了。難道她不住這裡,既然不住這裡,那她幹嘛還花錢跟我合租。
寫完最後一個故事,我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伸了個懶腰。正當準備洗漱一下,去睡覺時,便聽到了鑰匙響動的聲音。
「回來了?」我懶懶地走出了房間,便看到左安疲憊的在門口換鞋,她化了很濃的妝,嘴唇紅艷艷的似要滴出血來。
她抬起頭冷冷的看了我眼,便不再說話,轉身就往衛生間去。雖然她轉身的速度很快,然而還是沒能逃過我的鈦合金眼。
我看到她眼角有淤青,半邊臉都有些腫,心底微微詫異。
「你怎麼,被打了?」其實我是很好心的關心她,發自肺腑的關心,但是,大概,可能是我關心的太急切了。一時沒剎住,脫口就問了出來。
她微惱的轉過頭瞪了我眼,狠狠地瞪著我,冷冷的哼了聲。便怒氣沖沖地進了衛生間,卸完妝,洗完臉,走出來時,徑直就回了自己的房間,至始至終都沒有再看我一眼。
我看著緊閉地房門,聳了聳肩,沒再多說,吹著口哨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出來時,我看了眼她緊閉的房門,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一門之隔,卻像是隔了天涯海角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