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惡魔歸來
法樂氏四聯症？這是什麼病？我完全暈菜了……
一種先天性的心臟畸形。其基本病理為室間隔缺損、肺動脈狹窄、主動脈騎跨和右心室肥厚。這種病的死亡率非常高，重症患者幾乎在10歲之前就會夭折。劉朵朵的肺動脈狹窄情況不是特別嚴重，並且，她在小的時候還做過矯正手術，但即便是這樣，這種病，依然是不建議生育的，風險實在太大……
頓時，我的心猛然下沉了……後面的一系列醫學術語，我根本沒有聽清，最終，我只輕聲問到，劉朵朵，真的，死了？你們，真的沒有騙我？
中年醫生嚇了一跳，隨即，她收起了那些之乎者也，對我說，是的，很抱歉，沒有能挽救你朋友的生命，她最終還是心力衰竭，沒有挺過來……所幸的是，胎兒各項身體指標都非常健康……
之後，我的頭腦，似乎被一個鐘擺一般的鏈球，不停地左右猛砸著，我看著主任醫生出示給我的一系列關於朵朵的診斷記錄，心裡最後一絲的信念，終於倒塌……
……
……
走在醫院長長的走廊，我的步子越來越緩，怎麼，都走不到盡頭的樓梯口。
該過去的，怎麼都過不去，該放下的，卻總在心口……
我一個人孤單漂流，方向，該如何拼湊……
……
當天下午，我來到了很多人的奶茶店。
陳汐哥哥，你怎麼來了啊……夢離喜出望外。
我的天，還穿著警服來的，你這是來走秀的吧！來來來，帽子給我戴一下，讓我也試試……楊天池也興奮了。
呵呵，我來看看你們啊……還沒等我說完，楊天池就拿走了我的警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來來來，夢離，給哥拍一個！楊天池做了一個鬼臉。
恩恩！夢離拿出手機，記錄下了這搞怪的開心一刻。接著，兩人頭對頭湊在一起，欣賞起剛才的照片來。
看著他們兩人的模樣，真的會給人一種甜蜜的錯覺……
我只是在想，朵朵，時至今日，我終於讀懂了你的善良，而你，為什麼，卻玩笑般地猝然離去了……剩下的故事，我該怎麼獨自對著星空去寫……
陳汐哥哥，今天，你想喝點什麼！夢離打斷了我越來越遠的思緒。
我……
別再要奶茶了，每次點了又不喝，非要去山上陪朵朵姐姐喝涼的……給你嘗嘗我們新上架的手工芋圓吧……夢離的話，甚是貼心。
嗯，好。
我坐下來，楊天池一頭扎進後堂忙活了……看著他們疲憊的樣子，看著門廳冷清的環境……我很內疚，為了我給朵朵的一件禮物，你們的犧牲，太大了……在我沒穿上這身制服之前，忙的是你們，在我穿上這身制服之後，你們，越來越忙了……如果你們的青春，全部奉獻給了這裡，而這家店又不能成為你們安生立命的大樹，我這，究竟是不是在對你們犯罪呢？
也許毛利小五郎鍾磊說的是對的，也許，夢離真的該好好讀書……當然，讓我無法忘懷的，還有鍾磊的那句，朵朵沒有死……
正當我想著想著，夢離來到了我身邊，把熱乎乎的芋圓端了上來。
陳警官，請慢用哈……她說著，就坐在了我對面。
我嘗了一口，別說，還真挺好吃的。於是我問，夢離，最近店裡生意，一直是這樣么？
也不是，這個點不太好，晚上的時候就會忙起來……周末的時候，也是很不錯的……你不用太操心啦……
我靠，最後一句話，才暴露了夢離說這話的目的。
於是我又問到，夢離，你天天都在店裡么？為什麼我每次都能看到你？你上班還能抽出那麼多時間么？
這話一出，只見夢離低頭了，她用幾乎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說，我，我辭職了……
什麼？夢離，工作也不做了？那你現在住在哪裡？雖然我表面驚詫，但對於這個結果，我真心還是有準備的。
我就住在店裡……
我心想，哎，毛利小五郎說的真是那麼回事，這樣下去，估計等我們學校那邊放了假，楊天池也該搬店裡來住了。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女未嫁男未娶，早晚就會在一起……
於是，我鄭重其事地對夢離說，夢離，我覺得，你不該放棄醫學……你該回學校讀書！我們本市就有三所醫科大學，一本二本都有，你考上了以後，天天還是可以和我們在一起，還是可以來這家店，這樣多好？
然而，說完這些話，我卻突然感覺，在靈魂的深處，我把夢離，出賣了……我不知道，這一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勸誡，我究竟是為了她好，還是說，我已經啟動了，那個不為人知的交易……
夢離沉默了。看著她糾結的眉頭，稚嫩的臉龐，我輕輕告訴她，夢離，你可以慢慢考慮一下，不用著急回答我。新學期，9月才會開學……
……
在我離開奶茶店的時候，夢離突然追過來，遞給了我兩杯奶茶。
陳汐哥哥，你拿著，下次去看朵朵姐姐的時候，你就不用專程再來買了……
看著單純如水的夢離，在她轉身離去的時候，我才感覺，我腦中的某種魔念，究竟是多麼可怕的一種東西……
……
……
當我離開奶茶店，剛走出一個拐彎，突然，一輛QQ車停在了我身前。
沒錯，坐在駕駛室里的，是毛利小五郎鍾磊。
我擦，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我頓時充滿了敵意。
陳警官，相逢不如偶遇，上來吧！他呵呵一笑。
我暈，究竟，你是監視了我，還是監視了這家奶茶店？我坐進副駕駛，依然對他充滿了質疑。
陳汐，你放鬆點好不好……我承認，是我有點等不及了，還是我先伸出橄欖枝吧……陳汐，你和我說一說，你和朵朵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發展的，盡量說細緻一點，我會幫到你的。
我想了想，說，你先幫我解釋一下，朵朵醫院死亡證明，火化證，墓穴證是怎麼回事吧……這樣還不足以說明一個人已經死了么？
毛利小五郎呵呵一笑，說，陳汐啊，就像你，穿上了這身閃眼的警服，你現在就真的是警察了么？你還沒有入職，對不對？你想想，如果朵朵是要騙你，連假墓穴都可以偽造出來，那麼，假的死亡證明，假的火化證，又何足為奇呢？
我擦！難道，所有的東西，都是假的？
陳汐，其實，我覺得，最大的疑點，在於朵朵的哥哥。毛利小五郎一語驚人，這完全是英雄所見略同！
朵朵的哥哥，有什麼疑點？我問到。
陳汐，你想想，朵朵懷孕，他哥哥很早就知道了吧，朵朵有先天性心臟病，這一點，作為她哥哥，肯定也是深知多年。這種情況下，他還能讓自己的妹妹鋌而走險，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毛利小五郎說到關鍵時刻，竟然停住了。
我擦，我心裡的F5，早就按碎了！於是我一時腦熱了，對他說，鍾磊，你也知道，我陳汐是講信用的！你儘管說吧，你的忙，我也會幫的！
毛利小五郎終於露出了憨笑，但這笑容掩映著的靈魂，又有誰知道會是神馬模樣……他說，陳汐，這說明了，朵朵的哥哥，根本就是一個演員！根本不可能是他的親哥哥！後來，我通過朵朵家的戶口登記查了查，劉朵朵的爸爸劉海峰，只有朵朵一個獨生女兒，根本就沒有兒子！
我頓時血脈賁張，我說，鍾磊，我也早就懷疑到他了，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沒法查啊……細細想來，我早就應該覺察到不對頭，朵朵的哥哥，從來就沒和朵朵的爸爸一起出現過！
毛利小五郎說，陳汐，你沒有辦法查，不代表我沒有。退一萬步講，即使查不到這個人，他依然提供了很多條分支線索，如果不是胸有成竹，我怎麼會和你做這個交易呢！現在，你和我說一下，你和朵朵從開始認識到最後，發生的每一件事情吧，越細緻越好！
說完，毛利小五郎打開了錄音筆。
……
經過了長達兩個小時的會談，最終，毛利小五郎送我回到了宿舍。臨走的時候，他說，我回去整理整理材料和線索，明天給你回話。請你相信我，我早已經掌握了充足的證據……而明天，陳汐你的任務，是再次勸說夢離離開奶茶店，行么？
嗯，我點點頭，和他揮手告別……
當我回到寢室，已經徹底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了……
夢離，明天我又該怎樣道貌岸然地說出那些「為你好」的話來？明天我又該怎樣裝出一副久違的嘴臉去安撫必然受傷的楊天池？一場昧心的大戰，將不可避免地上演……
帶著各種紛繁複雜地情緒，我點開了寢室的燈，突然，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小東西，正翹著高高的屁股，趴在我的書桌上……
頓時，我的嘴巴成了O型，你，你這傢伙怎麼來了？小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