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讀心術

正午的陽光直射在天台之上，兩個站在熾熱的光線下的人卻只有一個黑影，因為余濤此時是沒有影子的，但兩個準備生死相搏的進化者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們只把注意力集中在對方的身體之上，防備著對手的出招，時刻準備著躲閃或者回擊。

白背心由金狐狸變回了人形，但在他的身周仍然有一圈金色的霧氣環繞，彷彿動漫里超級賽亞人的鬥氣，也許正是這層鬥氣讓余濤心有顧忌。

然而余濤身周不知何時也籠罩著一層黑霧，在刺眼的陽光下竟也消散不去，同樣也讓白背心在不明虛實的情況下有所顧忌。

但余濤仍然沒有主動攻擊，他在等，等白背心先出招，或者等那一刻到來。

「你想和我互相凝視到夜色降臨嗎？」余濤出言挑釁。

「找死！」白背心終於不再猶豫，伸出右手抓向余濤的頭，右手上的手指，五根指甲瞬間變成五根金燦燦的尖刺，寒芒四射。白背心的這一招爪擊兇猛異常，最駭人的是，他的手似乎剛一抬起來，下一秒指甲便出現在了余濤身前不足一毫米的地方，幾乎便是一發而瞬至，整個過程，時間似乎失去了意義。白背心相信，這一招，余濤絕對躲不過！

白背心預計的不錯，余濤的確沒躲過，他的移動速度根本比不上白背心的攻擊速度，這一次爪擊，余濤似乎是吃定了。可是，余濤並沒有躲，他只是在白背心伸手之前，便向右平移了半步，當白背心的爪擊到來的時候，余濤的頭已經在白背心指甲的攻擊範圍之外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白背心駭然而退，瞬間拉開了與余濤的距離。

「你動作太慢了！還能再快一點嗎？否則就只能刺空氣了。」余濤淡然的應答，心中卻心花怒放，這個秘密他絕對不會告訴白背心聽，否則他必敗無疑。此刻的余濤即便變身成了吸血鬼，但是論速度，余濤自認拍馬也趕不上，被白背心甩出幾條大街，如果他傻傻的站在原地應付白背心的攻擊，此刻的他，身上早已被刺出了幾百個血洞了，這也和他之前的判斷有出入。他之前之所以有信心和白背心一戰，是建立在白背心是第五級進化者的基礎之上的，所以他覺得自己依靠著短距離迅速移動和「霧化」的能力，足以和白背心一戰。然而現實是，他失算了，白背心依然進化到第六級，不僅僅是速度提升了一個檔次，幾乎忽略了時間的存在，並且他指甲上冒出的金色鬥氣，似乎也能剋制余濤的「霧化」，鬥氣造成的是區域性傷害，不是靠著超高速的震動就能逼得開的。要不是余濤突然發現吸血鬼還有另外一種能力，現在的他必死無疑。這個能力便是讀心術！

余濤在和白背心對話的時候，除了摸清了白背心的底氣，還偶然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每一次不管白背心說什麼話，好像他都會在腦子裡提前聽到。第一次是這樣，第二次還是這樣，余濤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臨陣太緊張，腦子發昏，產生幻聽了。但第三次還是這樣，就不由得余濤不重視這個問題了。他再仔細的體會了一下這種感覺，突然又聽到了一句話「我沒有摸清他的虛實，還是以靜制動，等他先進攻吧。」這句話絕對是白背心內心的獨白！余濤確定了他能夠探聽到白背心的內心話語這一事實之後，差點得意忘形的歡呼起來，還好他及時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和表情，沒有露出破綻讓白背心起疑心，而是以比白背心更強大的自信與其僵持，同時全力探聽著白背心的心理話語，以便隨時應對白背心的進攻。

事實證明，余濤這一次的應對是無比明智和正確的。余濤再次聽到一句「找死！臭小子，居然還敢主動挑釁，我這就用右手把你刺成馬蜂窩！」正是這一句話，暴露了白背心的攻擊招式是用右手刺擊，所以余濤想也不想的在白背心出招之前，便開始向右邊移動。即便如此，他也只挪動了半步的距離，白背心的手指便出現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把余濤驚得背上冒出一陣冷汗，但同時內心又慶幸著自己能夠提前得知白背心的招數，不然現在他很可能已經死掉了。

「我倒要看看，你的運氣能保你到幾時？」白背心認為余濤剛才的閃躲完全是出於一種原始的本能，說白了就是靠運氣，他也只能這樣推理，他打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到余濤此刻早已將他的內心看得一清二楚。

「這一次，我要挖出你的心臟！」白背心的攻擊意圖再次被余濤提前獲知。

余濤這一次的反應比上一次更加純熟和迅速，所以，他多邁出了半步，讓身體挪動了一步的位置，再次讓白背心撲了個空。

再次撲空之後的白背心似乎也失去了冷靜，不再停下思考為何兩擊不中的緣故，而是繼續展開進攻，追殺余濤。

余濤知道自己面臨著嚴峻的考驗，現在的局面貌似他佔據著絕對的優勢，其實也不過是五五開。他雖然能夠提前獲知白背心的攻擊招數，但是要控制身體進行閃避，也是需要花費大量的精神和體力才能做到的，而在白背心一招接一招，連綿不絕的進攻之下，余濤漸漸顯得吃力起來，因為白背心的心理對話越來越少，而聽到對話之後，留給余濤的反應時間也越來越少。

白背心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攻擊無效之後，已經完全失去了冷靜，他不在管什麼招式招法，掄著手腳就往余濤身上招呼，雖然屢擊不中，卻像風火輪一般連綿不斷，急速的消耗著體內的恐懼素，卻根本不在意，他的心中只剩下一個聲音：「殺！」

余濤現在有點傻眼了，因為他的讀心術好像失效了，從剛才開始，他所能聽到的白背心的內心話語就越來越少，幾乎是白背心每攻出兩招，他才能聽到一句，避開其中的一招之後，剩下的那一招便需要余濤憑藉著自身的判斷來閃躲。原本就是難以閃避的攻擊招式，再加上余濤一心兩用，一邊探聽白背心的心理話語，一邊還要分心應對白背心的攻擊，判斷力大打折扣，好幾次都險些被白背心擊中，在身上留下幾個血口，但說不準到底是不是幸運女神再次垂青余濤，余濤總是憑著躲開第一招的慣性優勢險之又險的避開了接下來的第二招，然後在通過讀心術避開下一招，如此循環往複，不覺已避開了白背心的二十餘招，可就在余濤苦苦支撐的時候，他的大腦里只聽到了一個聲音「殺！」余濤心知不妙，他的讀心術完全失效了！因為此刻的白背心，意識處於瘋癲狀態，心理活動已經停滯，只停留在一個執念之上殺死余濤！

如此一來，余濤再也無法探聽到白背心的內心話語，提前得知他的攻擊招數了，哪怕是之前的聽一半猜一半都沒戲了。

余濤心中猛的一驚，但是即刻便收攝心神，因為現在還不是放棄的時候，他還沒有死！只要沒死，他便必須戰鬥下去，而且必須取勝！抱著這種信念，余濤繼續勉力支撐著，閃躲著白背心已然瘋狂的攻擊。可奇怪的是，放棄了探聽白背心內心話語之後，余濤仍然能夠成功的避開白背心的進攻，令余濤驚喜不已。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身處戰局之中的兩個人其實都沒有真正的領悟這場戰鬥的奧妙之處。余濤的失誤在於過於依賴讀心術，讓自己完全被對手的心理活動牽著鼻子走，只有防守之力，而無進攻之機，自己將自己置於必敗之勢，沒有進攻，一味閃躲，最終落敗只是時間問題。況且隨著戰鬥進程的發展，白背心已經進入了一種忘我的戰鬥境界，此時的他，心理活動幾近凝滯，讓余濤突然失去了依憑，本來這便是白背心取勝的關鍵點，可惜，他沒有抓住這關鍵的轉折時機殺死余濤，所以說，余濤的運氣真是好得驚人。如此說來，白背心從一開始便已經輸了！

白背心輸在心理。他身為第六級的進化者，在實力上幾乎可以碾壓余濤，可是他首先因為余濤死而復生心生疑慮，接下來又因為余濤貌似輕鬆的避開他的全力一擊，讓他的信心開始動搖，而余濤臉上所表現出來的那抹未卜先知的淺笑，更是極大的刺激著白背心，讓他的心神激憤以至於癲狂，發了瘋似的出招，不分虛實，每一招都是帶著風雷之勢的殺招，不管能不能擊中余濤，似乎只有這用盡全力的攻擊才能平息他內心的狂躁，或是膽怯。白背心所擊出的每一招，威力的確驚人，單是他身體表面所依附著的金色霧氣，便需要耗費大量的恐懼素，更別提指甲上那些似乎燃燒跳動著的鬥氣。可以說，白背心沒擊出一招，他體內的恐懼素便大量的減少。如果此時的白背心只是第五級的進化者，他體內的恐懼素總量可以讓他保持相當長時間的攻擊效率，其效果也與現在相差無幾。然而，他現在剛剛進化到第六級，只是處於第六級的初級階段，體內的恐懼素總量本就不多，卻要使用第六級的進化者招數源源不斷的瘋狂進攻，讓他體內本來就不穩定的恐懼素存量急速的消耗掉，隨著戰局的推進，隨著他揮出越來越多的無用的拳頭，他的攻擊速度和力道卻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弱，到後來，即使余濤失去了讀心術的效果，僅僅憑著自身的實力，也能成功的避開白背心的攻擊了。

這，便是這場戰鬥真正的奧妙。

然而，這只是開場，戰鬥遠遠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