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下
我家老宅的歷史要追溯到我的太祖爺爺,據說當時他是四品欽天監正史,既然是欽天監正史,那風水命理自然也是精通,絕非一般人可比,而這座老宅就是太祖爺爺看中修建起來的。
對於這座老宅的修建家裡記載的很少,也沒記錄詳細的過程,所以太祖爺爺是如何看中得來我們一概不知,只是無論爺爺還是老爺子都說這是太祖爺爺看中的風水寶地,可以興旺家族。
在茶館的那件事發生將近一個月後的一個午夜,我被一陣莫名的聲音給吵醒,因為人迷迷糊糊的,只是睜眼看了一眼,然後就翻過身繼續睡。只是翻過身之後忽然覺得不對勁,好像我恍眼看到椅子上坐著一個人。
我被這忽然湧上來的念頭給嚇了一大跳,於是咽了一口唾沫回頭去看,說實話當時整個房間里都黑漆漆的,哪裡能看見什麼,我乾脆直接翻身起來,努力辨認了一遍整個屋子裡的情景,確認沒人之後才重新躺回床上,只是我重新躺回去之後卻怎麼也睡不著,之前那個疑影兒反倒在腦海里越發清晰了起來,我越想越怕,於是就爬起來點了燈。
將燈點起來之後我才知道我為什麼會覺得有人在椅子上坐著,我並沒有看岔,因為椅子上的確有東西,只不過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套壽衣!
我自小跟在老爺子身邊,一眼就認出了這東西不吉利,說實話當時也著實被嚇了一跳,於是一下子就呼喊了出來。
老爺子他們聽到我的喊叫衣服都沒換就趕了過來,當他們看到椅子上那一套壽衣的時候也是倒吸了數口涼氣,那些個夥計什麼的更是臉都白了,不知道是被這莫名出現的壽衣嚇的還是被老爺子嚇的。
就在大夥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我忽然來了句:「這椅子上坐了一個人,就穿著這壽衣!」
至於我為什麼會說這話,說實話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只是腦海里湧現出了一個人穿著壽衣坐在椅子上的影像,於是就說了出來,在場的人聽我說出這麼一句話來,紛紛驚恐地看向我,老爺子早已經呵斥道:「六小子你可不要瞎說!」
我只覺得老爺子的這句話就像是遙遠的隔音一樣傳過來,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忽然像是墜入了一片無底深淵一樣就失去了意識。
後來我才知道我說完那句話之後就暈了過去,據說當時的情景也挺嚇人的,我眼睛全翻成了眼白,腳不自覺地墊了起來,說了一串快速而讓人聽不懂的話語,然後全身抽搐了幾下就倒在了地上,只是這些情景我自己卻是一點也不知道的。
家裡的人紛紛都說我是被鬼上身了,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老爺子特地請來了最好的大師來給我驅邪,至於為什麼自家就是欽天監傳人還要請道士,詳細的我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到了爺爺這一輩自家的這些個祖上傳下來的觀星風水命理這些就沒再繼續流傳下來,可以說到了老爺子這一輩的時候基本上已經是什麼都不會了,而至於爺爺從我出生之後就一直住在長沙大姑那裡,逢年過節也不曾回來,而且老爺子他們也很少去看他,好似已經完全斷絕了關係一樣。
而後面的事,就是這個大師到來之後發生的。
這個大師的確是有些本事的,據說當地人都稱他陳大仙,至於是不是大仙我們暫且不去說它,但是岐黃之術倒是也頗懂,做起來頭頭是到,而且他看了我的情形之後說我並不是鬼上身,而是招邪!
當時所有人聽了這話都覺得不就是一樣的嗎?可是這陳大仙卻搖了搖頭說不一樣,然後只說了一句就沒再說下去,他說鬼上身是它招惹你,而招邪卻是你去招惹它!
其他人倒是沒什麼多大的反應,大約也沒大聽懂這話里的玄機,只是老爺子聽了之後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而且直愣愣地盯著我看了良久,也不知道是在思考什麼。
而接下來的事更加讓人難以預料,因為當這個陳大仙看了整個宅子的風水之後說了與祖上流傳下來的截然不同的話語,他說我們家的這座老宅是陰宅!
什麼叫陰宅,說白了那是給死人住的地方!
老爺子聽他這麼一說當場也是懵了,似乎也是不敢相信,但是陳大仙說不會有錯,他說如果想不出事,我們還是儘早搬離這裡,之前可能是因為宅子里有什麼東西鎮著才一直平安無事,可是按現在的情形只怕是已經鎮不住了,再加上家裡還有個招邪的主兒,出事只怕只是遲早的事,當然這個招邪的主兒就是我。
這是祖上的宅子,老爺子怎麼捨得,再說了就算老爺子捨得爺爺和幾個叔叔又怎麼肯!
陳大仙聽父親這麼說搖了搖頭說了一個緩行的法子,他告訴老爺子用桃木穿三枚銅錢沿著宅子地基釘下去,每一尺一釘,或能奏效一段時日,但卻不是長遠之計。
後來老爺子照做了,在我房間里發現的壽衣也被焚毀了,之後倒也相安無事,直到半個月後一個夥計從飲水的井裡打撈上來一具腐屍,才讓這件逐漸平息下來的事再次沸沸揚揚起來。
這口井是家裡唯一的水源,這事一出即便是我都有作嘔的感覺,因為平日里喝的都是這裡頭的水,這忽然就撈上來一具腐屍,任誰都不會好受。
這具腐屍全身都已經爛了,身上穿著壽衣,與在我房間里發現的頗為相似,而頗為奇怪的是在它的腐肉之中依稀可見一些銀白的絲線,一匝一匝地幾乎纏繞了整個身子。
有夥計仔細辨認了下,是銀線。
水井裡出現這樣一具古怪的屍體自然不是好兆頭,而正在父親打算重新去請那個陳大仙的時候,大姑卻來了。
不得不說大姑來的恰是時候,好似早已經算好了時間一樣,而她知道祖宅發生的這些事後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家裡的事就不用旁人了,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老爺子正不得解,大姑已經做起了主,她讓人將屍體重新扔回井裡頭,然後將這口水井給封死了,不要再打開。做完這些之後,她給了老爺子一封信,據說是爺爺讓她帶給老爺子的,當時我也在場,而且大姑的意思是當著所有家人的面,讓老爺子轉達爺爺的意思。
這封信是爺爺的親筆,爺爺只說要我們不用再管這座老宅的事,大姑自然會料理,我們住在老宅里的所有人都搬到洛陽去,那裡有我們家置的宅子,搬到洛陽之後無論如何也不要再提老宅的事,這裡的一切也與我們再無關係,而且最後爺爺說這是家訓,誰不遵守就按家法處置。
既然這是爺爺的意思,老爺子和叔叔們自然也不敢違逆,於是就讓大姑留下來料理,我們合家就這樣從商洛搬到了洛陽,其實連老爺子和叔叔們也是茫然的,他們說從來不知道我們假在洛陽還有宅子。
而且搬到了洛陽之後我才發現,這完全是一座不亞於祖宅的宅子,這讓我覺得表面上看著自從祖爺爺開始就家道中落,可是內里卻深厚的很。
後來我們自然也就再沒回過商洛,至於那座老宅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怎麼樣了沒人知道。
至於最後的記憶,老宅倒模糊了,只有臨走之前大姑的神情和話語還回蕩在耳邊,我記得她似笑非笑地和我說:「六小子今年十四了吧,你爺爺可是一直念叨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