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早該知道所有深愛都是謊言(3)
那個男人說過一些讓她深信不疑的諾言。
他說,我想跟你走一輩子,所以比起短暫的柔情,我更想長久的守候。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雙幽深的眸子泛著篤定的光,她那麼傻,就如此相信他了。
就像兩年前,唐梓炎承諾他要娶她的時候,她也堅定不移地相信了。她本以為,這一輩子,遇到唐梓炎這樣的男人,一個就夠了,一個就足夠讓她知道什麼樣的男人值得去愛,什麼樣的男人永遠都不能碰,事到如今,她又敗給了自己的第六感。
她如此篤定,那個叫盛天意的男人能給她一世安穩,可結果是什麼呢?
薛芷娜讓她不要吃了一個虧之後再吃第二個虧,她相信盛天意,也相信姜顏,最後他們把她的信任全部踩在腳下狠狠踩碎。
阮小藍捂住嘴,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小藍……」清醒過來的盛天意猛地坐起身,他下了床,伸手想要抓住她。
「你別過來!」阮小藍抱住身子,不能自已地顫抖著,聲音又怒吼變成了抽泣,「你別過來……盛天意,你別過來……」
他慌忙地想要解釋,語無倫次:「不是你看到的這樣,小藍,你相信我,我沒有……」
「不用解釋了。」她的聲音很小、很冷,「我什麼都懂了。」
「小藍!」他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迫切地想要她聽到自己的解釋,「你別走,你聽我解釋!」
高傲不可一世的盛天意,話絕對不說第二次的盛天意,此時此刻,正請求她聽他解釋。
若不是愛到骨子裡,誰願意放下千金不換的自尊。
啪
她伸手打了他。
阮小藍一愣,隨後反應過來。
「你不需要跟我解釋,我也不想聽。」她掙開他的桎梏,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盛天意想要抓住她,卻是落空。
陳媽焦灼地在樓下等著,忽的瞧見阮小藍從樓上的房間里走出來,趕忙迎上去:「阮小姐,你要去哪裡?你先去沖個澡吧,這樣下去要生病的啊!」
「不用了。」阮小藍搖搖頭,不再同陳媽說話。
眼前的食物逐漸崩塌腐蝕,剩下一堆虛幻的泡影,搖搖欲墜。
盛天意不知何時從樓上追了下來,在她打開門的那瞬間將她拉回來,見她慘白著臉,一雙眼睛空洞無光,他不知該怎樣把這件事解釋清楚,所有的字句頃刻間蒼白無力。
「小藍,我沒有跟她……」
「你真的不用解釋了。」阮小藍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她髮絲上的水滴在大理石地板上,倒映出她垂眸的悲哀與絕望,「你沒有做錯,我理解你。」
「小藍……」
「你是盛世的繼承人,要是我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你總不能一輩子都孤獨終老。」她不自覺地將手機捏得發白,「盛天意,我差一點就醒不過來了呢。」
他登時聲音高了起來:「阮小藍,我不許你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她不顧他的勸告,抬起頭,咧開嘴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
她說:「盛天意,我想我們真的應該考慮考慮彼此之間的關係。」
他抓住她的肩膀:「你這是什麼意思?」
「給彼此一點時間,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他的手再也使不上力。
她想起顧豫的話,絕對不能哭,可是當她轉過身的那一刻,眼淚還是毫無預兆地往下掉。混合著滂沱大雨,阮小藍早已分不清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差點就要過奈何橋,可她不知怎的在朦朦朧朧間聽到了他的聲音,或溫柔,或霸道,都是他給她的愛。
她想,她還不能死,一個人在黃泉路上終究是覺得寂寞。
所以她不管小鬼怎麼誘惑她,毅然決然地回到了人間,她要陪著他,以後他們一起死,在黃泉路上做個伴,總不會覺得寂寞。
可是為什麼呢,她千方百計地回到了他的身邊,他卻沒有等她。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資格讓他等,儘管她難受得恨不得沒有醒過來,她終究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實,他們之間沒有經過什麼大風大浪,哪有什麼深愛可言。
原來到頭來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阮小藍深吸了口氣,吸進去的卻是雨水,嗆得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前一次,從盛天意的別墅里落荒而逃的時候,他追了上來,她知道,不會再有第二次。
她不能貪心。
漆黑的道路,一眼望不到盡頭,她抱著身子,在大雨中緩慢前行。
突然,一道光射向她。
阮小藍下意識地捂住眼睛,來不及反應的空隙,頭頂伸過來一把傘。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聞言,阮小藍驚訝地睜大眼睛。
下一秒,她整個人撲進了顧豫的懷裡。
在他的懷裡,不用顧忌別人的眼光,不用考慮對方的思想,她完完全全是她自己。
阮小藍沒有說話,先是低沉的抽泣,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
她身上的雨水把他的襯衫都弄濕了,他不說話,任憑她抱著,右手撐著傘,另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背。
「嗚嗚嗚……顧豫……」
他不說話,把她抱得更緊。
剛才他回去想去醫院看看她,打了個電話給醫院,意外得知她不見了,思來想去,她大概也只可能會回到這裡。
他大概猜到了,盛天意和姜顏發生了什麼,就像當初他告誡阮小藍的那樣,她總有一天會和姜顏產生嫌隙。
可是懷中的女孩哭得這樣難過,他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她。
就讓她哭吧,他想,她這麼堅強的女孩子,壓抑了這麼久總得發泄一下,他願意借給她肩膀。
哭累了,阮小藍悶悶地說道:「顧豫,我沒地方去了。」
「來我家住一陣子吧,我也好照顧你。」
「我不想麻煩你。」
「你說這話我可要生氣了。」
「嗯,謝謝你,顧豫。」
有什麼話壓抑在他的嗓子口,似乎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
終究是差了那麼一點。
她隨著顧豫上了車,不曾看到不遠處別墅門口在雨中佇立許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