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驚醒
也不知道時間凝固了多久，我只覺得一陣腳軟，就癱坐在了地上。
現在該怎麼辦？
我努力讓自己鎮定起來，敲打敲打手腳，然後活動活動關節再度站了起來。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就算害怕，也得試試有沒有辦法離開這兒。
我深吸一口氣，依次走進那些門中的套房，觀察一陣之後再原路返回。儘管無法抑制的恐懼不斷侵襲著我，但我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
根據空間幾何聯想一下，其實這些套房的位置是根據一個圓環來依次排開的，只不過每個套房之間都通過房門銜接，所以如果胡闖亂竄的話，一定會產生一種在套房中無限循環的錯覺。
猛然間，我想到了之前覺得很怪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沒錯，這個宅子在外面看的時候，會讓人覺得異常巨大，可是當你身在其中后，卻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小了一些，原來問題就出在這些一模一樣的套房上。
那麼這些套房的位置就應該是以一個圓環形圍繞在這個宅子的最外邊的。所以我應該可以直接從窗戶翻出去。一想到這，我立馬竄到窗邊。外面是一片昏黃的景色，晚霞已經染紅了半邊天。
我趕快用力拉扯著窗戶，想著實施自己的計劃，結果卻發現不管我怎麼用力，這些窗戶我都打不開。慌亂和恐懼不斷干擾著我，我順手舉起桌邊的凳子用力朝窗戶砸過去。
「嘭！」的一聲，凳子碎了，可窗戶依舊安然無恙。
我大口喘著氣，整個人都在劇烈震顫著。然後我忽然注意到了窗戶里折射過來的自己的影子，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我歪了歪頭，那個影子也歪了歪頭，我擺了擺手，那個影子也跟著擺了擺手。
這本是很正常的事，可是緊接著我就發現了讓我毛骨悚然的事實。窗子里的影子，竟然朝我咧嘴笑了。
突然間一股瘋狂的寒意灌滿了我的全身，我下意識地轉頭一看，一具腐爛的屍體竟然貼著我懸吊在半空。
「啊--」
無法抑制的恐懼瞬間吞噬了我，我尖叫著摔倒在地上。抬頭再看的時候，空氣中卻寂靜一片，除了我紊亂的氣息之外，什麼都沒有。
我就這樣癱坐在原地，漸漸地，眼皮開始越來越沉。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中慢慢裂開了一條極細的縫，明晃晃的光亮溢進來，有點刺眼。耳邊似乎有人正在喊著我的名字，是誰呢？
「啊，你終於醒了啊！一寧，你沒事吧？」
「你說話呀，說句話呀。」
女孩兒的身影被白熾燈的光影包裹著，是木子么？在她旁邊的人是，恩慈？
「我，怎麼了？」我慢吞吞地從嘴裡蹦出一句話，看樣子，我好像是在自己的房間里了，可之前的套房是怎麼回事？
「原本我們以為你只是隨便溜達溜達，結果等到吃飯的時候還不見你回來，就以為你會不會出事瞭然后就一起來找你，結果最後發現你竟然倒在老闆的書房裡睡著了，真是的，怎麼跑到那裡去睡覺了呢！」木子的表情看起來是真的在擔心。
我的思緒還是有些遲緩，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恩慈看著我，仍是那副面癱的表情，也不講話，就是那麼靜靜地看著我，看的我心裡都有點發毛。
然後木子就說去幫我拿點吃的過來，就噔噔噔跑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下我和恩慈，她終於開口說：「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我點點頭，「你怎麼知道？」
「這個宅子很有問題，你別亂跑了。」說完，恩慈就站起身走了出去。快到門口的時候，我叫住她，「我看到了一個弔死的腐屍，在一個無法逃出的套房裡。」
恩慈站在門邊停了一下，回道：「別擔心了，吃點東西好好休息吧。」
恩慈走了后木子就端來飯菜給我吃，期間我並沒再跟她聊什麼。因為下午遇到的事情，我是真的還沒消化掉。這個世界真真假假，我已經分不清楚了。
吃過飯菜后，我就一個人倒在床上休息。整個人都覺得異常疲憊，本來還想著分析分析下午的情況，可是沒多久我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具體過了多長時間，就漸漸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人在盯著我一般，剛想到這，黑暗中忽然就閃過了那個腐屍的樣子。我瞬間就被嚇醒了，坐在床上大口喘氣。可是才剛喘了兩口，我就意識到情況有點不對勁。
我房間的門，好像在慢慢打開。
那個籠罩著昏暗光線的走廊，就這樣慢慢從門縫中出現在我眼前。然後我就看到，在那個門的後面，好像立著一個黑影，就在這一刻，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於是小聲地問了句，「誰？」
空氣中一片寂靜，沒有任何聲音回應我。我歪了歪頭，眯著眼睛盯著門后的陰影處又問了一句，「誰在哪裡？」
空氣中依然只有我自己不安而紊亂的呼吸聲。
冰冷的涼意已經從床沿擴散到了我的全身，我想站起來跑出去，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僵住了。
噔，噔，噔。
有腳步聲傳了過來。不像是在我的房間里，好像是走廊上。恐懼感越發劇烈起來，我的眼珠不斷從陰影處和走廊這兩個畫面里來回切換著。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了，彷彿和我的心跳聲重疊在了一起。映著走廊的燈光，一個人的輪廓終於慢慢從我視野的另一邊出現了。
「你傻愣著幹嘛呢？」原來是柚子，她疑惑地看著我，那眼神簡直像是在看一個精神病患者。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柚子的瞬間，那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忽然消失了，但我還是下意識回道：「有，有人在我房間里，不知道是誰……」
「啊？」柚子一聽，立刻快步走了進來，「什麼人，在哪？」
「剛剛是在門後面的。」
柚子皺著眉頭把燈一開，接著一拉門，很顯然，除了空氣之外就只有灰塵在漂浮著。她特鄙視地回過頭，「你是不是白痴啊，連個人影都沒有你就說有人。」
沒錯，現在確實沒有人，但是剛剛我明明看到了。難道說是因為下午的事情所以我自己嚇到自己了？可是那感覺怎麼那麼真實。「可，可能，我看錯了吧。」我也很無奈。
柚子滿臉黑線，「真沒用，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個男人。」明明她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小蘿莉，怎麼這話說出來倒像是個三十多歲的阿姨呢。不過看她那副略顯生氣的小樣，我還是覺得蠻可愛的。
「你才幾歲啊，你不懂的啦。」我裝出一副成年人的口吻，想要守住我微弱的自尊。結果卻只聽到柚子輕笑了一聲，然後她就要往門外走。
我趕忙叫住她，「喂，小柚子，話說你為什麼會出來啊，沒睡好么？」坦白說我現在還是有點驚魂未定，雖然可能是我自己眼花，但我還是希望能跟小柚子多說幾句話，以此來緩解一下我的心情。
柚子站在門外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回道：「我聽到有奇怪的腳步聲，我的娃娃被吵的睡不著，所以就出來看看。」
我忽然覺得柚子的背影變得偉岸起來，我咳嗽了一下，「剛，剛剛，外面有腳步聲的么？你確定你沒聽錯？」
柚子在外面看了一陣，又轉過頭走了進來，「你以為我和你一樣白痴么，真想不明白恩慈姐為什麼會帶著你。」她一邊鄙視著我，一邊環顧著我的房間。接著補充道：「腳步聲確實是在你的房間里消失的，也許之前真的有什麼東西進來過，但是現在卻不見了。」
「你不會是想嚇我吧，小蘿莉，我可沒那麼容易上當的啊。」我裝出一副嬉笑的表情，可心裡卻蛋疼至極。如果柚子說的腳步聲是真的，那不就等於之前我看到的人影也TM是真的了嗎！
柚子無奈地瞪了我一眼，抿著嘴說：「真提恩慈姐感到悲哀。」說完，她就扭著小屁股回自己房間了。我嘆了口氣，也朝房間的四周角落瞅了瞅，確實沒什麼東西，然後我就倒在床上了，燈也懶得關。心想其實就這麼開著燈睡覺也不錯，還更有安全感。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我竟然失眠了一整晚。第二天整個人都無精打采渾渾噩噩的，可是去床上躺著卻又死活睡不著。
吃過午飯後，恩慈就說大家一起行動，避免發生一些不好的情況，於是現在我們所有人都來到了那間盡頭處的套房裡。恩慈和柚子都轉悠了好幾圈，仍是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最後我們就來到了那天我昏睡的書房中。
我根據腦海里的記憶，就指著正面書櫃右側的牆面，對恩慈說：「我記得，我當時就是看到這裡出現了一個門的。」
恩慈點點頭，就走過去摸了摸那個牆面，然後又敲了敲。那聲音有點奇怪，不像是空心的，但也不像正常的實心牆面該發出的響聲。恩慈皺了皺眉，「好像這個地方，有點古怪，木子你們之前有聽過委託人提到過這裡么？」
木子搖了搖頭，神色中似乎有一絲期待。我並沒有在意，只是繼續想，會不會有什麼機關之類的。
「還記得什麼么？」恩慈盯著那個牆面，冷冷地問。
我抓了抓頭髮，當時，當時我是怎麼發現牆面上的門的呢？我努力地回想著，對了，我當時好像是在書柜上拿了一本書在看，然後看了幾眼就發現牆面上多出了一個門的。「書，我當時從書柜上拿了一本書下來。」我一邊回想一邊告訴恩慈。
「哪本書？」
「我在想。」
柚子他們都緊緊盯著我，像是在期待我的答案。
「好像，好像是叫《畫家之死》的一本書。」我咬著手指慢吞吞地說著，然後就在書柜上找了起來。恩慈他們也跟著我在書柜上看，可是找了半天卻根本沒有發現這本書。柚子有些不爽，冷哼了一下，說：「膽小鬼，你不會是亂說的吧。」
「怎麼可能。」我立即回道，被這個小蘿莉歧視，真是一件蛋疼無比的事情。媽蛋的，等哪天把你嚇尿的，我一定好好嘲笑你。
「沒有這本書。」找了一陣，恩慈嘆了口氣，「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