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儀式
大片大片的血液染滿了我的雙眼。我的思維已經停滯了,身旁的沈崇黎似乎在笑,笑的我毛骨悚然。我的嘴巴微微張開著,浮動的二氧化碳里充滿了驚恐和迷茫。
畫面中的恩慈倒在了血泊中,她的身體輕微的抽動了兩下后便再也不動了。每個屍體上噴洒出的血液都從脖子的位置向著四周緩慢的擴散蔓延,最後血泊填滿了整個畫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腦海里不停地回蕩著這句話,這就是那個老頭子所說的三十年前的懸案?可為什麼過程會是這樣的?那個恩慈,和現在的恩慈,又是怎麼回事?
我的身體已經開始輕微的發抖了,我皺著眉頭,聽到沈崇黎在旁邊對我說:「別著急哦,這才剛剛開始呢。」
她說完就拿起手中的遙控器對著電視按了一下,黑白的屏幕閃了閃,接著變成了另一個畫面。同樣是一個密閉的房間,視線並不明朗,但還是能夠看到出來,餐桌上圍著一圈人,主角變成了一個矮小的蘿莉,她的手上抱著娃娃,一口飯菜也沒有吃。
那是……
柚子。
畫面中接下來發生的故事和之前的情況一模一樣,柚子冷笑著看著那些人痛苦地倒在餐桌上,地板上。接著她拿起水果刀,一個一個的割破了所有人的喉嚨。她看著血泊逐漸蔓延到自己的腳下,隨後她從嬰兒床里抱出那個只有幾個月大的小嬰兒。她把小嬰兒放在腳下的血泊中,然後將懷裡的布娃娃放在嬰兒的身旁,最後毫不猶豫地抬手割破了自己的喉嚨。
我感覺自己的胃部有某種東西開始翻滾了起來。緊接著,沈崇黎繼續用遙控器操控著電視機,畫面閃動了一下,然後是誅熹在畫面中殺人的身影,在這之後,竟然還有懷真殺人的過程。
空氣在我周圍變得越發炙熱,我覺得自己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了。我的視線閃爍著,我想起了之前我在網上查到的那個被網友說成是杜撰出來的傳聞。難道說,那些真的都是真的么?
沈崇黎趴在床沿看著我,她的臉上還是帶著一抹妖嬈的笑容,如水般的雙眸讓我覺得她整個人就像是一團幻化成人型的迷霧。我終於忍受不了這種氛圍了,我需要發泄,我必須要把這種情緒發泄出來。
我轉過頭看著她,瘋了一樣地朝她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崇黎只是笑笑,沒有說話。她伸出手輕柔地撫摸著我的臉,冰涼的觸感讓我覺得先前空氣中的那種炙熱瞬間蕩然無存,整個世界都像是在極速降溫。她看著我輕輕地嘟了嘟嘴,然後伸手又按了一下遙控器。
「這些珍貴的回憶,我可是第一次拿出來和別人分享呢。」沈崇黎把我的臉朝著電視機輕輕推了推,接著說:「看過我這一面的男人,你可是第一個哦。」
在她說話的同時,電視機上的畫面已經變成了以她為主角的故事,而故事的主旋律,依然還是殺人放血。我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心緒混亂到了極點。我幾乎是哽咽著對她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沈崇黎還是歪著腦袋看著我,她用食指在我的嘴唇上輕輕劃了一下,接著把頭靠過來,在我的額頭上輕輕一吻。隨後開口道:「這個秘密,你很快就要知道了。」
她說話的同時,我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上傳來了一下針刺般的細微痛感。沒過幾秒,我的身體就開始漸漸失去了知覺,很快,我便昏了過去。我又回到了那個地方,藍色的光點,漆黑的湖泊,永遠不會靜止的波紋,以及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奇怪男人。
「啊……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山寨男的聲音像是在呻吟,聽的我渾身上下都覺得噁心。他傾斜著站立在我視野盡頭的湖面上,臉上的表情異常沉醉。他用鼻子用力呼吸著,像是一個重度的吸毒患者。
我舔了舔嘴唇,說:「你和我,是不是有什麼關係?之所以別人會說我很特別,是不是也是因為我能在這裡見到你?」
山寨男在前面扭了扭脖子,像是認真思考了一下,說:「勉強,算是對了一點點吧。」
我盯著他,「什麼意思?」
山寨男聳了聳肩,說:「很複雜的啊,不過呢,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簡單點的說法。」
「什麼說法?」
山寨男在我話音落下的同時突然間閃現到了我面前,我們兩個之間幾乎沒有任何距離。我就像是在看著一面鏡子,然後那個鏡子里的我就開口了。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就要回來了。」
眼前的鏡子緊接著碎裂了,紛亂的玻璃碎片一個接一個地掉在漆黑的湖面上,山寨男也不見了,只有那些碎片上還反射著我的影子,一雙眼睛,一張嘴,它們在對我笑。
我猛地睜開了雙眼,刺眼的光線讓我有些眩暈,我動了動手腳,很快便發現自己還是處在被捆綁的狀態。我皺著眉頭不停地眨著眼,好半晌才總算適應了這種白熾燈的光線。然而當我真正看清眼前的景象時,我覺得我自己的腦袋就像是炸開了一樣。
我此刻身處在一個巨大的浴缸之中,在這個浴缸的邊緣,分別立著五個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墓碑。在最左邊的兩個墓碑上,恩慈和小柚子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被捆綁在那裡,像是兩個做工細緻的高端玩偶。
我下意識地就朝著她們兩個大喊了出來:「恩慈!恩慈!柚子!柚子!恩慈!柚子!」我喊得聲音特別大,我覺得這幾乎是我十八年來喊的聲音最大的一次了,然而柚子和恩慈卻像是聾了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她們還是一動不動地被綁在墓碑上,只有我不斷起伏的胸口讓我知道我剛剛的確是很大聲的喊了好幾遍。我瞪大瞳孔愣愣地盯著恩慈和小柚子,接著我就聽到沈崇黎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了過來。她說:「別喊了,她們現在是不會聽到的。」
我轉頭怒視著她,猙獰地朝她喊:「你到底要幹什麼?你瘋了嗎?」
沈崇黎抿著嘴笑了笑,她趴在浴缸的旁邊,說:「這都是為了一個儀式,為了一個人,一個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你不用著急,很快就會結束了。」
我盯著她俏麗的面容,咬牙切齒,「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儀式?你究竟想要幹嗎?」
我說完這句話,就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挺沉悶的腳步聲。沈崇黎伸出食指在嘴唇上比劃了一下,「噓--」我喘著氣,把視線朝門的那邊看了過去。心跳也不由得快了起來。現在過來的人,究竟會是誰?
「吱嘎--」門被推開了,白色的袖子,粗壯的手臂,接著是半身的灰袍,再然後……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怎麼可能……
「好久不見了啊,秦一寧。」
仙眉……
怎麼會是他?難道連他也是一直就有問題的人么?他不懷好意地看著我,整張臉看起來油膩而噁心。而且,他的肩上還扛著一個人,那是……
懷真?
「你好慢啊,仙眉。」沈崇黎枕著浴缸上的手臂,扭頭看了仙眉一眼,語氣之中似乎有些埋怨。
仙眉抬手把懷真往地上一扔,「啪」的一聲,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陪笑道:「螭公主真是對不住,這個傢伙道行不淺,抓起來著實費了老道我好些心神。還請見諒,見諒。」
沈崇黎撇了撇嘴,慵懶地說:「罷了罷了,反正最後的那個還沒有來,也不是很急。」
我身處在浴缸之中,看著仙眉和沈崇黎一人一句說著我完全聽不明白的話,真的讓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而且還是一場兇惡至極的夢。為什麼仙眉會叫沈崇黎螭公主?為什麼她是公主?他們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
實在太混亂了,之前的疑問一個都沒有解決,結果卻接踵而來了更加不可思議的謎團。我的呼吸越發紊亂,我側著腦袋,狠狠地盯著那個皮膚黝黑的老東西。他朝我冷笑了一下,便對沈崇黎說:「要不然,我出去尋他回來吧?」
沈崇黎輕輕地搖了搖頭,說:「不必了,你鬥不過他,而且,他很快就會自己過來了。」
仙眉的臉色白了一下,但很快就又恢復成了那副噁心的樣子。我在心裡想了想,現在的情況,他們兩個說的那個最後的人八成指的就是誅熹了。只不過,仙眉連懷真都可以搞定,為什麼沈崇黎會說他鬥不過誅熹呢?
腦袋越來越疼,我感覺自己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了。這種狀態差不多持續了十多分鐘吧,我就看到沈崇黎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很魅惑的笑容,接著誅熹的聲音便從門的那邊傳了過來,而且還是用喇叭外放著說的。
「小螭螭,你在老宅外面部署的那些小角色是什麼心態啊。他們能擋住本大爺前進的步伐么,你可真是的,看樣子,屋裡面的人也已經都齊了吧,嗯,有意思。啊,對了,小寧寧,我這就來救你,別太擔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