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倌寺

第一章 清倌寺

不知道為什麼,從小我就是一個倒霉蛋,我身上那些倒霉事情是數也數不完的。總是莫名其妙的發燒,肚子疼,要麼走得好好的磕一個大跟頭,甚至還能骨折。漸漸長大了,我才聽大人們說我出生的年月不好,鬼月出生的人大多命硬,一生坎坷不順。

我們家其實是不信這些的,尤其是我媽,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妹妹,只比我晚生了幾分鐘,但是卻比我健康安寧不少。

但是我小時候發生過一些事改變了我家人的看法。大概是我四五歲的時候,我開始跟空氣對話,有時候莫名其妙的發抖,告訴老媽有人要帶我走。然後我就病了,昏睡不醒。看了很多家醫院都沒用,都診斷為我身體非常健康。

於是我老媽開始相信了那些迷信的說法。

大概是我昏睡到第五天的時候,面色開始青白,而就在這緊急危難的時刻,一個大叔突然登門拜訪,他只說了一句,如果想讓我活命,就請相信他。這就是我媽覺得神奇的地方,也是著急,死馬當活馬醫,趕緊帶他進來求他看病。

那人從懷裡拿出一些符,又拿出了一包類似灰的東西,把符貼在我腦袋上,用桃木枝沾著香灰開始打我的腦袋,打一下我的身體就震一下,直到最後那符不知為何開始融化,我的臉色慢慢好了起來,終於睜開了眼睛。

我家人當場傻了眼,頓時覺得這個看起來有點猥瑣的大叔是個神人,於是好酒好肉的招待,那大叔也絲毫不客氣,敞開了懷的吃喝。我對這件事倒是完全沒有印象,只記得醒來時身體非常疲倦,足足躺了一個星期才下了床。

那大叔走時說,「這小子鬼月出生註定一生不順,又有半開的陰陽眼,他十八歲必會有一場大劫,我叫仙眉,是清倌寺的道長,如果你們願意信我,到時就把他送到我那裡,我定會幫他度過劫難。」

仙眉道長在臨虞那不能算是小有名氣了,聽說市長有時候都去拜訪他求他一些事情。而仙眉道長能親自來我們家拜訪看得上我,所有人都覺得這是我的福氣。

不管怎麼說,之後的人生也勉勉強強的活了過來。直到現在,我在車裡,等待著去見那個仙眉道長。說實話,心裡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樂意。我媽在前座上跟我嘮叨:「一寧啊,去了道長那裡你可要事事都聽他的話,千萬不能做出什麼任性的事情,仙眉道長可是神人。」

我心不在焉的說:「哦,不過媽你不是無神論者么,幹嘛那麼聽他的話。」

老爸插嘴說:「你這臭小子,你媽怎麼說你聽著就是,這都是為你好。」

但是我總是覺得這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害得我學上不成,還要做什麼道長的學徒,這分明是想讓我出家的節奏啊。不過我也清楚,我能感應到那些東西,或好或壞,有的去我的夢裡傾訴,帶著淚或悲傷,總是希望我幫他們完成那些夙願。可是每次一起床我都雞皮疙瘩起一身,我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那種玩意兒,可他們一直在糾纏著我,我只能安慰著自己只是個夢而已。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我想我應該會被嚇死吧。

車緩緩的停到了一座寺廟門前,那座廟不大,看上去有點簡陋。但妹妹顯然比我興奮的多,下了車就開始給這廟照相,還一個勁的說:「哥,這廟太有feel了,這才是真正的寺廟吧。」我不知道她從哪裡看出來的,我只是感覺到這淡淡的檀木香倒是讓我十分安心。紅白相間的牆面,一個不大不小的卻沒有一絲灰塵的匾額上面寫的:清倌寺。

我覺得這個名字有點奇怪,但又說不出奇怪在哪裡。我記得清倌的意思好像是指賣藝,難道那個仙眉道長是覺得自己這算是在賣藝么?走過一扇棗色的大門就會看到廟堂中央有一尊佛像,老爸老媽和妹妹都十分恭敬的拜了拜。而我只是盯著它,心裡想著,這佛是真的還是假的啊,真的有用么。

本來只是隨便一想,結果突然間我就感覺到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彷彿有一雙眼睛在陰暗處狠狠地盯著我,而且絕對不是善意的。我驚恐的四面環繞,不會吧,這寺廟難道還有這不乾不淨的東西?

這時妹妹突然湊到我這裡,「哥,你有沒有感覺到剛剛有點奇怪,好像我們一直被人盯著一樣。」我不願意讓妹妹沾染這些,於是淡定地安慰道:「怎麼可能,這可是神聖的地方,你肯定感覺錯了。」

「額……額……」妹妹忽然結結巴巴起來,手指指著一個方向。我奇怪的看了過去,MD,瞬間我就感覺渾身發冷。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女人立在角落正陰森地盯著我們,黑長的頭髮擋住了她的半邊臉,那眼神簡直給我一種來自陰間的窒息感。

只感到雙腿一陣發軟,接著我就無力地倒在了地面上,恐懼瘋狂地佔據了我的全身。我腦海里只剩下一個意識--這地方不能呆。我掙扎著用最後一點力氣爬起來拉著妹妹和老媽就往外面走,想著先離開了再說,但是老媽卻一臉不耐煩地甩開了我:「你幹嘛?」

「有鬼啊!媽快走!」

我媽往妹妹指著的方向看了一眼,很明顯看出來她也嚇了一跳可是卻很鎮定的說:「你瞎說什麼呢,那是仙眉道長收留的一個孤兒,太不禮貌了吧你們,快起來跟人家賠禮道歉!」

不是吧……那是人?

「恩慈,你好,今天我帶著我兒子來見仙眉道長。」老媽的聲音從我旁邊飄過。

那個女人猶豫了一下慢慢走了出來,可能是她躲的地方太暗了,出來一看其實長得十分正常,就是整張臉比正常人白了不止一點,並且看不出她臉上有任何錶情。其實光從外貌來說,應該稱呼她為女孩子才對。她頓了頓,說:「仙眉道長在後院,你們跟我來吧。」

語氣冷的像是能凍結空氣。

說完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是無盡的鄙視啊!我還鄙視她長得像鬼呢。真是閑的蛋疼,沒事躲在柱子旁邊。妹妹卻開始偷偷笑我:「哥,你太丟人了,嘖嘖,哎,你這以後該怎麼混啊。」我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說:「還不是你,一驚一乍。」妹妹卻無所謂的說:「我見過那個女孩子,早就知道她是人啦,只是剛剛想嚇一嚇你,誰讓你膽子那麼小,哈哈。」說完朝我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就跟著老媽往裡走了。

這都是些什麼人……為什麼我的妹妹不是一個萌萌的蘿莉……

後院是個十分出乎我意料的地方,雖然很像電視劇里的畫面,一棵大樹蓬勃生長著,地上落了幾片葉子,石頭凳子和石頭桌子。但是現在親眼看到的話,感覺和電視上終究還是不太一樣,石頭桌子上放著墨綠的佛珠和筆墨紙硯,還有一些沒有畫好的土黃色符紙。

可是當那個仙眉道長提著油乎乎的燒雞和白酒出現時,我頓時覺得,這寺廟可能真的是用來賣藝的地方,八成是用來混吃騙錢的。再看那老道,長得五大三粗不說,那啤酒肚就像一個懷著嬰兒的孕婦一般。整張臉都黑黢黢的一點仙氣都沒有,太陽穴上還長著一顆大痣,眼睛小鼻子大,總之和道長這種稱謂完全沾不上邊。

仙眉老道看到我老爸老媽還是顯得很高興的,連忙招呼著說:「歡迎歡迎,二位遠道而來一定累了吧,快坐快坐。」他邊說邊朝恩慈使了個眼色,補充道:「快去準備點下酒菜來。」那個樣貌頗像鬼魂的女孩子點點頭進了類似廚房的地方。

老爸老媽在和那個老道聊著閑話家常,妹妹在一旁拍照,好像他們才是一家人一樣。我覺得有些無趣,便也跟著那個女孩子走了進去。她正在用清水淘著米,我想著剛剛確實是我不對,畢竟把一個活人說成是鬼誰心裡都不會開心。而且以後似乎還要和她生活在一個屋檐下,於是我決定,還是道個歉吧。

「你好,那個,你叫恩慈是吧。剛剛真是對不起,只是你躲在那兒,真的有點嚇人,不然我絕不會那麼無禮的。而且說真的,其實你長得一點也不像鬼,還蠻好看的。」

那女孩兒抬頭看了我一眼,神色中不帶任何錶情,「沒關係。」坦白說她的聲音真的夠冷,是那種完全感覺不到一絲溫度的冷。我心中不免有點慌張,但她似乎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依然自顧自的忙活著。

我深呼一口氣,讓自己盡量顯得鎮定自然,接著開始仔細打量她。於是我就發現如果只從相貌來判斷,我敢說她的年齡頂多也就跟我差不多大。細眉細眼的,倒是有點像古代的女子。我輕咳了一聲,主動跟她套起近乎,「你是什麼時候來的啊,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幹嘛來這裡啊?還有你不上學的么?」

她仍是低著頭繼續忙著,只是她的話語從那邊慢悠悠地傳了過來,「從小在這長大。」我哦了一聲,尋思居然有人比我還慘,真是有一種莫名的緣分啊。

我正看著她的側臉出神,結果她忽然朝我轉了過來,冰冷透亮的瞳孔瞬間穿透了我。我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趕忙閃爍目光沒話找話,「啊!對了,我叫秦一寧,以後還得請你多照顧照顧哈。」她輕輕地嗯了一聲,便在灶台炒起菜來。其實她只是轉身的同時眼神掃過了我而已,我那麼緊張幹嘛,真是蛋疼。

恩慈的手腳很利落,很快三菜一湯就做好了。之後我招呼著妹妹一起來幫忙端菜盛飯,我們一伙人就在那棵樹下的石桌上吃了起來。真別說,她的菜做的相當不錯,清淡可口,色香味俱全。

正吃著起勁的時候,門外來了一個中年男人,顯得有點狼狽,頭髮衣服都不太整齊。仙眉老道看到他就對恩慈點了下頭,緊接著恩慈就放下筷子對那男人說:「走吧。」然後兩人就走了,留下我們一頭霧水。

後來仙眉老道對我老爸老媽說:「恩慈是個孤兒,跟我多多少少算是有些緣分,所以我就收了她做徒弟跟我四處遊歷,現在的她也算是能獨當一面了。後面的日子我都會讓她和一寧在一起,所以不會有事的。」

老爸點頭稱是,「真的非常感謝,可是那時候你說一寧十八歲必定會有場劫難,現在他眼瞅著就十八了,真的不會有事嗎?」

仙眉老道摸了摸太陽穴邊的那顆黑痣,露出一個油膩的笑容,「放心吧,我和這小子命中有緣,必會盡全力保他平安。如果他願意腳踏實地的跟我學學手藝,大作為我不敢說,但行行出狀元,他定然會有所成長有所成就的。」

於是從那天起,我的故事,便真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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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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