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功成身退
說著冷觀去握她的胳膊,強要將拖她出門去。
他一過來便發難,段明月睡了一覺才覺好些,如今又是鬧得整個兒不舒服,自然不肯領他的情,往後邊躲邊說:「既然你是因為阿時,那更加不必在意我,瞧著我沒缺胳膊少腿就行了,請吧!」冷觀深吸口氣,眼睛牢牢盯著她,他要收回之前的話,女人皆是固執不講道理的,全沒有因人而異的說法。林竅如是,眼前之人更有過之無不及,誰碰上誰倒霉,如今便是他倒霉!他那脾氣也上來了,她越是要拒絕,他更加不會如她的意了。
他抓著她的手臂,不讓她掙脫,強勢便道:「不管你怎麼認為,你都要跟我走!」明月便掙扎:「跟你走?我算什麼東西?冷觀,請你不要自以為是,若是阿時知道你這麼對我,你覺得他會感激你?笑話!」
「你說是笑話就是笑話,總之,今天這閑事我管定了!」事情不知怎的就發展撐兩個人的爭鋒相對,誰也不願讓對方如願。一個強求,一個掙扎。段明月視力受損,又再三再四的折騰,早就不堪重負,情急之下猛踢了他一腳就往後逃,冷觀吃痛還手,不想就將她推到了與卧室相連的拐角牆面凸出來的那一條牆角線上。他出手沒數,段明月又是眼睛看不到的,兩項失誤之下,她額頭竟是撞出一條血痕出來,把那冷觀看了也嚇到。忙伸手要去拉她。孰料他身後突然冒出來一個人,力道之猛,將冷觀使著勁兒就推撞到旁邊隔窗上,把個雕花的隔窗撞得「砰砰」響。冷觀頭暈耳目,等了一等才看清楚來人。竟是他之前還正說起的歐陽進。
卻說這歐陽進怎麼會來。原來他昨天晚上與那秦芬芬吃了一頓晚飯,兩人胡亂說著話,倒發現對方都不是那樣討厭,反而是很有共同語言。歐陽進想那秦芬芬雖之前因秦時的緣故被他父親所禁錮,卻從沒有提過一字半句的不好,還是那樣坦蕩馬虎,每次遇見都是沒心沒肺的模樣,便知道秦時是不肯讓他這個妹妹涉及太多他們的事的。他也就放鬆了警惕,將自己與父親的事稍微簡化更改了講與她聽,只是想要找一個傾聽者吧,不想卻被秦芬芬三兩句話說中了心情。因此今天一早他找到閉門不出的歐陽東,做了那樣的一個決定。他記掛著明月昨晚負氣而去,又想著明月倘若知道他這個決定,必定會胡思亂想,心想著趕緊過來解釋一解釋。沒想到了門前就看到門虛虛的掩著,並沒有關上,冷觀以為明月馬虎,忘了鎖門,正要推門進來,就聽到裡面有悶悶的一聲響。像是有人在爭執中摔撞了一般,他立即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冷觀心疼不已,扶著明月起來,看到她額頭上那樣長一條血痕,更加怒不可遏。揣著拳就要揪了冷觀的領子與他拚命。被段明月牢牢抓住一隻手臂。她說:「只是意外,不能當真的!」
冷觀反而是愧疚了,扶著一旁的隔窗站起身,探頭要去看段明月的傷勢,被歐陽進擋著沒能成行。便只好喃喃自顧的說道:「是我一時疏忽,你還好?」
段明月便點了點頭,示意他:「冷律師還有事,就請趕緊過去吧。」
冷觀目光在歐陽進身上轉了幾圈,當著段明月的面,到底沒有把那些話都說出來。只是對著歐陽進的眼光著實不善。歐陽進只當他是因為他對段明月的圍護,也很是把冷觀看了幾眼。冷觀囑咐段明月:「你的眼睛還是儘快去看看的好,到時候秦時回來,不知道要怎麼操心。」
明月忙應他:「知道了,不饒你費心。」
冷觀湊得沒趣,握了兩隻手自己就先走了。歐陽進扶了段明月在那沙發上坐下來,依著她的指示,將那藥箱給找了出來,一邊替她清洗傷口,一邊盯著她的眼睛。段明月忍受著額頭上焦灼的觸感,心裡也火辣辣的疼。她一聲不吭,只等那歐陽進將繃帶貼上了,才把身體往沙發后椅上一靠,做出松懶的模樣,長長吐了口氣。
歐陽進問她:「怎麼不問我?」
段明月閉著眼睛,由那濃濃的黑暗繞著自己:「問什麼?我早跟劉律師說過,你若回來,那些股份就還是你的,公司也是你的。如今物歸原主,我也算是功成身退,有什麼好問的?」
歐陽進聽她話說得這樣緩和委婉,好像確實沒有一點兒氣惱的意思。可是相交這麼多年,他還是了解她的,她若是心氣平淡得怎麼著都不起波瀾,那才壞呢!那就是她真把人隔絕在外,從此都不打算來往的意思。歐陽進搖搖頭,也不管她是不是要聽,自己往下說道:「我本是想借別人的手讓他離開鎮遠。可是,第一,他畢竟是我父親,要我做得那麼絕,那我和他又有什麼兩樣?第二,他對鎮遠的心還是沒有死的,如果我現在將他逐出鎮遠,反而是幫了別人一把,將他徹底推到對方的陣營里去了。第三……」
他頓了頓,看著段明月無神的眼睛很久才說道:「第三是方才想到的借口,我慶幸沒有對他做得太絕,否則你要怎麼去溫哥華治你的眼睛?」
段明月聽了,眉頭緊緊皺起來:「誰告訴你我要去加拿大了?我哪兒都不去,我就待在這裡。」
她抿了下唇:「你們的事情以後都不必跟我說,只要邱尊他們同意你的做法,我沒有一句話說。昨天晚上的話也不是氣話,我當然不可能不怪歐陽東,但是報仇這種事不在我能力範圍之內,他以後的日子是富貴還是貧賤,我都只睜著兩隻眼睛看著他,豎著兩隻耳朵聽著他。其他的,我不會多做一件事。等秦時回來,我會和他商量,離開這個地方,遠遠兒地。不再和從前的人事有任何聯繫。」
歐陽進聽了不免心中灰燼一般,臉孔也白了幾分:「你是連我都不要再聯繫了?」
段明月沒立即回答,隔了會兒才睜開眼睛,朝著歐陽進的方向說道:「你昨天講的那些我想了很久。可能我們之間隔了那麼多東西,卻是也不該還像從前一樣。否則,即便我們彼此心裡是坦蕩的,總也免不了潛意識裡的猜忌,倒不如隔得遠一點兒,對我們的情誼倒還有些保障。說不上再不要聯繫,只是,別再這樣輕易的來去吧。」
「明月,我昨天是一時衝動,我知道我不該跟你胡亂髮脾氣。可是你也應該明白我,在那樣的情況下,我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你是我最親近的朋友,我只能對著你發火。可那只是宣洩,沒有別的意思。我們認識這麼久,你應該了解我。我怎麼可能真的怪罪你?這些事情本來就跟你沒有關係,你能夠幫我這麼多,我心裡對你是感激的。邱尊,秦時,這兩人要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我無論如何請不動他們來替我籌謀划策,添磚加瓦。明月,你就因為昨晚上的幾句氣話要跟我斷得那樣清楚?」
段明月搖頭,不曉得該怎麼解釋,她扶了扶額。心想這些都還是未定之事,沒必要和他爭論,到時候再說也不遲的。便轉了話題問:「好好你怎麼過來了?就為了昨天的事?還是因為今天早上的新聞?」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自嘲的笑:「這雙眼睛壞得真是時候,我沒看到今天早上新聞播了些什麼,相信比我關心的人多得是,你看剛剛冷觀也跑了過來,我就不湊熱鬧了。你自己清楚該怎麼處理的。」
歐陽進明知她對於以後的事已有了決定,要說服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既然她決意不在走還是留的問題上多做糾纏,他也順勢放了一放,解釋道:「一來是為昨晚上的事跟你道歉,還有就是我爸任職運營總裁的事情。」
他說:「我也是做了多方面考慮。你知道我爸那個人,如果是個閑職,他必定會轉到林老二那邊去,乾脆躲在加拿大不過來,一段時間的沉寂,往後反而後患無窮。倒不如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盯著,有什麼事也能及時去應付。況且運營經理有四位,各司其職,他手上也並沒有什麼太實質的權利,對公司影響不會太大。」
段明月擺了擺手,頭有些疼,特別是眼眶四周,她覺得不太舒服:「不用跟我解釋了。我相信你做事有分寸的。」
她臉色微微發紅,額頭上起了薄寒。歐陽進便不再說下去,伸手去探她的額頭:「是不是在發燒?」
明月搖頭,拿開他的手:「沒有,可能暖氣開得太足,有點兒悶。」
歐陽進知道她在加拿大時的病史,心中便起了疑惑,起身去扶她:「我帶你去醫院,別再耽擱了。你的病歷我會讓謝爾德醫生傳一份過來。」
說著,也不顧段明月的意願,攔腰將她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