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不同人的心

我躲在陰暗裡，盡量讓自己不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範圍里，悄悄探出頭去，竟然沒想到會看到汪姐。

我第一個好奇就是她怎麼會來這裡的？

這裡怎麼看都應該是楚雋秘密基地之類的地方，而且房子還沒有裝修好，還是在郊區的，一般是鮮少有人知道的。

但是她是怎麼知道的？而且汪姐又是怎麼認識楚雋的？她這個時間來找楚雋又是為了什麼事？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地方的？」

「楚雋，你是不是不想我來這裡？」我不知道楚雋之前對汪姐說了什麼，可汪姐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生氣，也沒有失望，只是跟楚雋說，「我來找你，只是想告訴你，基金會已經成立，後天就是儀式開幕式，希望你記得參加，畢竟這次的合作對楚氏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知道，如果沒有什麼事，請你離開吧！」

我以前認識的楚雋，對人說話總是很有禮貌，就算不是，也是呆著官方語言，鮮少對一個人這麼冷漠的。

我也不知道明明對方是汪姐，我為什麼會甘心躲在這裡偷看，而不是出去大方的和汪姐打招呼，畢竟我們都是認識的朋友兼同事。

可楚雋叫我留下，而我也有種本能的反應，躲在這裡，不讓她發現，但也多靠了這種本能幫了我。

汪姐一愣，隨即嬉笑著將幾縷頭髮攏在耳後，「楚雋，你別這麼防著我。我們之間只有合作，不存在其餘的東西。」

楚雋沒有立刻回答，過了好一會才說，「我知道，但今天晚了，你還是回去吧！」

依舊是逐客令，我看到汪姐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又是對此是什麼表情，然後重新抬頭時，還是那副笑顏的樣子，「那我走了，我們後天見。」

楚雋沒有送她，而是轉身朝裡面走來，我也正要縮回去，就聽到汪姐問，「楚雋，你這房子是買給誰的？」

「容華和我們的孩子。」

「容華懷孕了嗎？」

我身影一怔，末了又轉過身去繼續看，就看到楚雋沖著這邊微微一笑，「是的，她現在肚子里懷著我們的孩子。」

然後他就朝我走來，我知道楚雋那樣說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騙人，也是計劃的一部分，讓所有人知道我懷孕了，懷的是他的孩子，證明我的地位。

第二個便是，他是真的懊悔失去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心中真心期盼會有未來的第二個孩子。

但不管是哪一種，在那一刻，暖流卻悄悄傳遍了我的心頭。

我們沒有在那裡呆太久，媽媽的電話就過來了，聽語氣有些生氣。我知道是為什麼，既然龍天都打了那個電話給我，想必媽媽也是知道了楚雋向我求婚的事。

她不喜歡我和楚雋在一起，因為追求過去的愛，總是痛苦的。可是又有幾個人明白，被愛的追求也並不好受。

事物都是相對的，有好必然有壞，只是理解的那個人不同而已。

我沒有讓楚雋陪我回去，我知道他現在還很忙，所以到了小區外面我就自己進去了。一進門，就看到媽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電視機放著各色的廣告，聲音開得很小。

媽媽鮮少那樣一個人坐在那裡，我想她是需要我的解釋，所以我走了過去，說，「媽，寶寶睡了嗎？」

「你還想著寶寶嗎？我以為你的腦子裡都只有楚雋了！」

她難得的沖人語氣將我一時憋得沒話說。媽媽這是在氣頭上，要是今天的人換了是龍天，她肯定不會這樣。

我走到廚房裡，倒了一杯水進來，遞給媽媽，然後坐在了她的身邊，輕聲的說，「媽媽，我知道你不想我和楚雋在一起是為了我好，因為比起從我昏迷開始到這段日子以來，龍天做的是比他好的很多。我知道你最大的氣憤，是楚雋會在我生命垂危的時候放開我的手，然後離開。其實，我知道這個之後，自己也跟心疼的呢！」

「知道心痛，你還一直冥頑不靈的一根筋死在他的身上？你知不知道一個男人捨棄他愛的女人時，不管他有怎樣的目的和原因，他都註定了不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可世上沒有完美的人，每個人都會犯錯。」我不氣媽媽這樣子指責楚雋，的確楚雋那個時候的作法真的會讓人誤會，他是有著目的，但最大的目的還是因為我。

「媽媽，你知道嗎？楚雋曾經也經過曼而斯醫院一次，那個時候他之所以會去那裡完全是因為知道了我的事才會這樣，而且後來還被龍天陷害，所以」

「他怎麼可能是因為你？容容，撒謊也要找個好理由，他和你是在什麼時候認識的，我也是知道的。」

媽媽根本不信我的話，我咬了咬唇，說出了一個事實。「媽，楚雋之所以會娶相思為妻，就是因為先前遇到了我。」

媽媽明顯的一怔，我嘆了口氣繼續說下去，「就是因為相思的出現，讓他一度選擇了錯誤，才會導致後來的一切。」我說到這裡牽起媽媽的手，發現那隻手在細微的顫抖，我就知道了問題的所在。

「媽媽，我知道相思是你的親生女兒，你非但沒有照顧她，更沒有見到她，但我知道你的心裡其實很想念她的，可她卻因為一些原因死在了楚雋的懷裡。楚雋作為一個丈夫沒有保護好他，是他的錯，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的相思究竟是怎麼想的，但至少楚雋說她走的並沒有多少痛苦。也許，那一次是她自願的，這根本怪不了楚雋。」

「怎麼能夠不怪？」媽媽憤憤的甩開我的手，站了起來，「我的親生女兒為了他而死，是他沒有做到丈夫保護妻子的責任。現在我的另一個女兒又差點因為他的原因而死，那個時候他又在哪裡？他在你一個人孤單無助的時候，又在做什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醫院的那段日子裡，哭的是多麼的傷心，我也知道你打掉的那個孩子根本就是他的！可他沒有承認孩子是他的對不對？容容，如果你還真的把我當做媽媽來看待，就給我摘下這枚戒指，徹底和他分開！」

「媽媽，對不起。」

我閉上眼睛，低落了兩行清淚。放棄他，我就會死。

我還是沒有得到媽媽的諒解，沒有祝福的婚姻註定了一輩子的失敗，可我還想努力嘗試，畢竟來日方長，我每天住在家裡，有著很多的時間去做媽媽的思想工作。

「媽，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出去走走好嗎？」我抱著寶寶下樓，看到媽媽一個人在打掃衛生，今天是外面的天氣真的很好，驗證了人難得的好心情。

媽媽不理我，我卻抬著寶寶的手，走到媽媽身邊，「寶寶，寶寶，外婆生媽媽氣了，你幫媽媽說說好話哄外婆開心好嗎？來，寶寶叫個外婆聽聽，嗯，來個好外婆，寶寶最愛，好嗎？」

「你腦子抽了嗎？寶寶現在哪裡會講那麼的話，更別說喊人了。」果然孩子就是天使，一個家，只要有孩子在，就是歡樂的海洋。

我看到媽媽的臉色鬆了，繼續得寸進尺，「媽，你不生氣了好嘛！我們出去轉轉？」

「轉轉可以，但是那件事免談！」

媽媽依然是這種態度，我也知道急不來，只能算了。至少和媽媽帶著寶寶一起出去逛逛的日子很少，這難得的一次，我們什麼逾越的話題都不談，一路只是說說笑笑，倒也買了很多東西。

最後去看了爸爸，可爸爸依然決定去養老院，我和媽媽對視一眼，知道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了，所以我在出了醫院就對媽媽說，「媽，要不我去找一家好一些的養老院，就讓爸爸過去吧！」

「哎，你爸爸這性子，決定的事改不了。只是如果當年他可以和現在一樣的堅定，也許不會發生那麼多的事了。」

我單手拉著媽媽的手臂，搖搖頭說，「那些都是過去，人要往前看，所以不要回顧那麼的有的沒的。」

「那是你們年輕人該是這樣，像我們年紀大的，一腳都埋進棺材的人，能回憶的事會有很多很多，而只有真的開心和痛楚的事才會伴隨終老。容容，媽媽奉勸你一句，別再老了和你爸爸一樣選擇後悔終生。」

我看著媽媽走出去的身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媽媽不僅僅是因為不想我和楚雋在一起，更多的是不想我重蹈我爸爸的路。

可是當一切真的發生的時候，又有多少人可以拒絕呢？

晚飯的時候，楚雋打電話過來，我是避著媽媽接聽的，他說今晚要開會，可能會晚些過來看我。

「那你就別過來了，來了，我媽媽也不會讓你進來的。」

「沒關係，能夠在你窗下看一會，我就心滿意足了。」他頓了頓才說，「畢竟，那些個夜晚我都是這麼過來的。」

我鼻子有些發酸，就我知道的夜晚就有好多個，那還有多少不知道的呢？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騙了我，我都想和他一起度過這一次。

「楚雋，今晚龍天可能回來找我，他要我做決定。」

楚雋一聽，沉默了半響，然後才跟我說，「告訴我地址，我會儘快過去的。」

我握著手機，半天才回了一個好字，畢竟楚雋能夠提出來過來，也許我們三個人之間的問題可以全部結束。

晚上八點整的時候，龍天果然來了。我下樓的時候，他正和媽媽有說有笑的，看到我也沒有不自然，直到我上了車，他的表情才沉了下來。

沒有任何的言語，車子一路開了出去。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裡，手裡一直握著手機，只要劃開屏幕，就是簡訊編輯。

車子沒有預兆的在西城的江邊停下，這裡一般晚上除了情侶很少有人會來。江邊兩岸都有著彩燈亮著，更增添了不少情侶之間的歡喜氣氛。

他沒有說話，直接下了車，我把地址發給楚雋之後，也跟著下去了。

彼時，龍天一身黑色風衣，站在江邊。江風將他的風衣吹得揚起，帶動著柔軟的髮絲。

煙的芯紅被點燃，在黑夜裡發出一抹光點，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吐出，濃濃的煙味撲鼻而來。

除了習慣性吸煙的男人，只有真的煩躁的時候才會選擇吸煙，而龍天是選擇後者的。

「你簡訊發完了？」

我走近他，就聽到他聲音里滿含的諷刺，「既然知道，又為何讓我做？你可以拒絕的。」

「容華，現在要拒絕的，做出決定的不是我，是你！」他將煙夾在手上，然後轉身，握住我的雙肩，用力的搖晃，「我以為做了那麼多的事，你是不會選擇他的，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他在你心裡的地位。」

「龍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知道一些事之後，比如他要我心甘情願的摘下戒指，為的只是不讓你發現這種事，我聽得也的確很氣憤，更在那個孩子失去的時候，發誓再也不會相信他的。可是走到頭，我依然發現自己忘不了他，是註定的命運，我們無力掙扎。」

龍天蹙起眉頭，說，「所以你就算知道以後的路可能會沒有未來，也要一味的往前沖？」

我看著他，毅然的點頭。龍天眼中暴戾乍然湧現出來，帶著無限的陰沉，和我第一次見到的龍天很像，危險的因子總是瀰漫在他的身邊。

當脖頸上傳來大力的擠壓，當呼吸的空氣變得稀薄起來，我才赫然醒悟，原來不是我睡了三個月，龍天變了，而是他故意藏匿了危險的因子，接近我的家人，以便更好地接近我。

「容華，我不知道你會為了愛做到這種地步，早知道，我就應該先下手為強，在你住院昏迷的時候，就把婚給辦了，到時候我看楚雋能怎麼辦！」

「可是你沒有，所以註定了失敗。」

「是的，我以為你會被我感動，可我還是算錯了。」龍天在幽黃的燈光下，表情慢慢變得猙獰起來，將我拉近他的臉，微微笑著說，「我本來以為你很好騙，所以在唐曉甜找你的時候，才會故意警告你，然後一旁觀察你的舉動。古月聯繫楚雋也是我做的手腳，只要他沒能及時救了你，你就多少會怨恨楚雋。然後收買醫生下你的死亡通知書，但我知道有個白沛林在，你肯定死不了。但他的剋星卻是顧圓，只要顧圓對楚雋產生了恨，不讓你和楚雋在一起，就算白沛林有心袒護自己的兄弟，也不會在顧圓和你的面前說出真相，他那樣子的人，還有一個更差的缺點，就是不會多說很多話。」

「所以你就成功收買了我媽媽和小圓？」

「是又怎麼樣？直到現在她們還是覺得我會給你幸福大過於楚雋呢！」

龍天臉上雖然在笑著，可是極近的距離我可以看到他的眼中並沒有任何的笑容，反而越笑，眼裡的黑暗越多，危險氣息也越大。

「我知道楚雋想用你來反將我一軍，所以留下了你手中的那枚戒指，之前也讓他知道我和唐墨研合作，讓唐墨研利用新穎纏上楚氏，也不過是我一開始就擬定的計劃。唐墨研只要錢和權利，只要你們容家可以倒霉，是什麼都會做出來的，所以他很好利用，其他人也更不用說了。但我沒想到楚雋會發現竊聽器在戒指上，而那樣的冷落你。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我沒有說話，因為越掙扎越動，呼吸的空氣就會減少。龍天時不時的加大力道，時而又鬆懈，讓我很是難受。

「我想，如果你真的選擇和我在一起的話，我就會真的對你好，讓楚雋倒台之後，我就會帶你離開，再也不會這個地方，甚至也可以放開道上的生活，和你過平凡的日子。可就如你說的那樣在，這些都不可能。容華，你說我對你那麼好，就算不全是出於真心，也至少有一半，可你怎麼就不選擇我呢？」

龍天說到這裡，用另一隻手摸上我的臉頰，但握著我脖子的手就是不肯松。

「因為我的心裡沒有你的存在，一開始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沒有！」

「可你知不知道，楚雋就算像你求婚了，也是不可能和你結婚的！他要緩解楚氏的危機，就必須和汪家聯手，而汪家給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聯姻！」龍天危險的湊近我，笑眯眯的貼著我耳垂說，「你覺得他會放棄事業和你一起嗎？」

「不會的，我相信楚雋，絕對不會娶她的。」

這不僅僅是對楚雋的信任，也是對得起手中的這枚戒指，我信它的主人。

「嘿嘿！」龍天忽而一笑，然後鬆開了我，挑著眉頭說，「容華，那要不我們來打個賭，看看楚雋到底會娶你，還是娶那個女人？」

我捂著脖子後退幾步，突來的空氣回到身體里，讓我不住的咳嗽起來，好不容易才緩過來。

面對此，我除了相信楚雋，再無其他，「我信任楚雋，絕對不會再次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