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相遇是意外，相愛是必然3

張筱雨雖然被下定只有一個月的性命，但是所有的醫務人員都不提此事，每天的工作該怎樣就是怎樣。（）

白沛林也幾乎隔三差五的就過來，畢竟他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陪著小雨的。

小雨也很懂事，知道她爸爸很忙，但是她說爸爸每天都會打一個電話問她好嗎，她很開心，從那之後，有幾次難受犯病也都沒有哭，重新變得堅強起來。

日子一天天的度過，我已經快到了進修結束的最後一個星期，小雨知道我就要走了，非常的難過，她拉住我的手，嘟著嘴是明顯的不開心。

「小圓姐姐，你真的要走了嗎？」

「嗯，這是醫院的規定，沒辦法的。不過你放心，小圓姐姐會經常來看你的，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

我加重了最後兩個字，我是真心希望這個孩子可以活下去的，就算不能活到老死，但最起碼也讓她度過童年呀！

這樣美好的時光，真的就這樣消失了嗎？

「會的，小雨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哦！為了看到姐姐幸福，小雨會努力活下去的，小雨會和姐姐不離不棄的。」

「是什麼事？」

「不可以說。嘿嘿！」

「好呀，小雨變壞咯！看姐姐怎麼教訓你，哈哈。」

「哈哈……姐姐，癢，癢……」小雨縮在床上跪地求饒，「姐姐，小雨錯了，小雨不玩了，太癢了，哈哈。」

「好，這次就放過你，下不為例哦！」我摸著小雨的頭，看著她臉色紅撲撲的樣子，「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沒關係，小雨很好沒有不舒服。」小雨突然拉住我的手，悄聲的說，「姐姐，小雨想出去看看花園，好嗎？」

「可是你的房間里就可以看到呀？為什麼要出去？」

小雨搖搖頭說，「那不一樣，護士長阿姨說過，身臨其境和遙遠相望永遠都是不一樣的感受。」

我猛地一頓，不知為何想起了白沛林。這段日子和他的相處，越讓我對這個男人的好感度增加，他看上去總是那樣默默的，但卻總在為你著想，這樣的人如今已經很少見了。

想起兩次的相遇都是在我最落魄的時候，可他卻從不介意，還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這個男人讓人可以在不知不覺里就喜歡。

可是也如小雨說的那樣，我和他之間只可能遙遙相望，因為我沒有資格身臨其境，只因為配不上吧！

「小圓姐姐，可以嗎？現在她們都在休息，我們悄悄的去看一下，馬上就回來，小雨一定會乖乖的，不會讓姐姐被罵的。」

我最終沒有抵得過她的軟磨硬泡，反正連白沛林也說小雨最近的情況很穩定，只要不出意外，也許可以度過這一個月，就算走不過，也不會走的太痛苦。

既然一定會離開，為何不讓她在走之前，真的開心一下呢？這樣小的願望，為何不滿足她？

所以我帶著她悄悄下了樓，小雨的確很乖，去了花園也不鬧不瘋玩，只是那樣靜靜的看著，一會看看池塘的荷花，一會兒看看金魚，一會兒摸摸這些話，一會兒指指那邊的涼亭。

她太久沒有下來走動，行動有些不穩，而她每去一個地方，我都會扶著她，看著她笑，我也跟著一起笑，然後我叫一個病人給我們拍下了一張照片，照片上小雨摟著我開懷的笑著，左側脖子處的胎記顯得十分的明顯。

我不想忘記小雨，一輩子都不想。

「小圓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哦！小雨會保佑你的呢！」

歡聲和笑語難得的再次充滿在這個孩子的身上，我不知道小雨要怎麼讓我得到幸福，連白沛林也說過它就在我的身邊，那麼我的幸福到底在哪裡呢？

「在想什麼？」

白沛林的聲音將我拉回了現實，我才知道自己走神了，還和這個萬人矚目的人一起吃飯的時候走了神。

「是小雨。」

白沛林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然後雙手放在桌前，十指交握，「小雨的事，你也別擔心了，既然改變不了，只有接受才是最好的。」

「可是，我」

「沒有可是，你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你該明白。」

我沒有再說話，一頓飯明明是來自他的邀請，而我也做足了要還他一頓飯的準備，可是到頭來，還是他付了錢，原因只有一個。

「今天是我生日，謝謝你的相陪。」

「你生日？為什麼不早說，早說話的我就」

「你就怎樣？」

幽黃的路燈下，白沛林微微低側下的頭呈現完美的弧度，讓燈光晦暗不明的打在他的臉上，完美的掩藏了眼裡的笑意，但因為離得近，我仍舊看到了。

心頭的悸動再次發出信號，我只覺得臉色慢慢發燙起來，有些羞澀的別過了臉，「就送你禮物咯。本來還想請你吃飯的，可是最後還是你付的錢。」

「男人請女人吃飯，只有一種情況下才不會讓女人付錢的。」

有這種情況嗎？不是只有紳士的男人都會這樣做嗎？

我莫名其妙的抬起頭，就看到他嘴角噙著很明顯的笑意，然後我就覺得手心一暖，不用低頭也可以知道是他牽住了我的手。

為什麼？

我沒有問，白沛林也沒有說，我們兩個就這樣無聲的朝前走著，漫步在黑夜的星辰下，月色將我們的影子拉的老長老長，攜手向前走，不管未來是什麼，我只知道這一刻，我很幸福。

就在我們走到醫院大門的時候，白沛林的手機就響了，他一接電話，臉色都變了，「小雨出事了，快走。」

「什麼？」我跟著跑了幾步，自己的手機也響了，是同事通知我，說小雨吃過晚飯之後就開始難受，但她一直都沒有說，直到有人去巡房時才發現她已經翻了白眼，人已經大小便失禁了。

我當時嚇得手機都掉了，也不知道是怎樣來到小雨的病房前的，原本熱鬧的走廊里一個人也沒有，每個房間都關著門。

這裡經常會有人離開，而人們從一開始的觀看，到後來的漠視，到現在的接受事實，已經慢慢呈現出一種默契來。

如果有人會走，就會關上自己的房門，等著他的離開。

裡面醫生和護士很多人，都在搶救這個小生命，就連白沛林衣服也沒有換，直接過去心臟按壓，搶救儀器都備在旁邊。

我愣愣的站在門口，看著床上的嬌小人兒朝著白沛林伸出了手，似乎在說什麼，而白沛林也低下了頭去傾聽。然後監護儀上就成了一條直線。

明明今天中午我們還歡笑的一起玩，明明黃昏時分我離開的時候，她還偷偷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給我動力。

明明她說過會好好活下去的，可是，可是她卻還是這樣的躺在床上，悄無聲息。

當白沛林忍痛宣布死亡時間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了，衝到床邊，推開他，自己做起了心臟按壓，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大叫著小雨的名字，可她再也聽不見了。

「小雨，我求你回來，你睜開眼睛看看姐姐好嗎？你不要死，不要走，不要離開姐姐呀！」

「小圓，你別這樣。」

「白沛林，你救救她她，她不是你的女兒嗎？你為什麼不救她，監護儀上還有心跳的呀，她還沒有死，你為什麼可以這麼殘忍的宣布她已經死了，你還有沒有做一個父親的責任！」

我拚命的捶打他，可他仍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護士長也走過來勸我，「小圓，你冷靜點，那都是按壓出來的心跳。我知道你很喜歡小雨，但是人死不能復生，這是定律。」

「護士長，連你也覺得小雨是死了嗎？不，她沒有，她答應過我不會輕易放棄生命的！」

我發了瘋的要救小雨，既然他們一個人都不動手，那麼就我來，我拿著除顫儀想要給她除顫，可是白沛林卻一手拉住了我，然後狠狠的給了我一個巴掌，「顧圓，你給我清醒一點，她都走了，你就不可以讓她走的安靜一些嗎？」

所有的瞬間都在那刻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不說話，看著我，我眼淚朦朧，愣愣的看著床上的人，她的胸口再也不會起伏，她緊閉著眼睛再也沒有睜開，她再也不會叫我一聲「小圓姐姐。」

我知道人逃不過一死，可是為什麼老天爺你要這麼殘忍的奪去一個幼小的生命？

不知何時，除了白沛林之外，所有人都離開了，我仍舊趴在床邊看著小雨。

「是我不好，肯定是我今天帶她出去玩了之後才會犯病的，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小雨。」我越說越激動，根本停不下來，「小雨，我求求你，醒過來看我一眼好嗎？我真的不能接受這樣子，你為什麼要騙我，要走的這麼突然，你不是說要給姐姐慶祝的嗎？你不是要決定姐姐離開后的每一天都要給姐姐寫信的嗎？為什麼你要走，為什麼你連讓姐姐見你最後一面的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麼，你醒醒，醒醒呀！」

我瘋狂的搖著她的身體，死不肯鬆手，白沛林拉著我，我狠狠的將他推了出去，誰也不能阻止我。

直到強有力的雙手將我的身體扭轉過去，直到霸氣的吻吞噬我的哭聲，直到緊緊的擁抱讓我窒息時，我才慢慢平復下來。

白沛林這才輕輕放開我，半抱著我額頭抵著我的額頭，呼吸噴洒到我的臉上，輕聲的說，「她剛才跟我說，希望你可以幸福，希望你可以不要為她流淚，但她希望你可以永遠的記得她，你是她最好的小雨姐姐，也是她第二個最喜歡的媽媽。」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分流不止，我趴在白沛林的懷裡。不得不承認，小雨比我更加懂事，至少她到死也記得我擔心著我。

「小雨，媽媽會永遠記得你，永遠永遠也忘不了你。如果媽媽可以再次懷孕，媽媽希望你可以回到媽媽的身邊，做一次媽媽真正的女兒好嗎？」

白沛林緊緊的抱住了我，給予我堅信的力量，「會的，小雨會成為我們真正的孩子。」

之後又發生了很多事，我和白沛林的愛情也逐步過渡到了婚姻，當一切都平復下來的時候，我也開始正式接受治療，只是為了懷孕。

小雨每年的忌日我都沒有去看她，但是我會給她燒去最喜歡的禮物，希望她可以在那邊活的快樂，然後等我。

直到這一年，我成功懷孕了之後，我才第一次去了小雨的墳墓，在那裡，我和白沛林雙手相握，看著微笑的小雨，一字一句的說，「小雨，我的孩子，媽媽和爸爸等待你的降臨，為了我們的約定，請你一定要來，我們等你，一輩子不離不棄，這是我們的約定哦！」

當醫院裡，孩子的哭聲傳來的時候，當看到大女兒左側脖子上那個胎記的時候，我真心感謝上帝，把小雨賜給了我。

謝謝你，我的小雨，我的女兒，還有我最愛的老公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