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太子妃不在了
溫蘇心手裡的團扇倏然落地,她猛地起身,一把抓住銀杏的手腕,疾言厲色地問道:「你說什麼?太子妃怎麼了?」
銀杏被溫蘇心激烈的反應給嚇到了,有些結結巴巴地道:「奴婢……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宮裡……只是宮裡傳來消息,說是太子妃沒了,具體的……也不是很清楚。」
太子妃沒了!
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溫蘇心連著退了三步,扶著案幾才站穩了身子,臉刷白刷白的。
「小姐!」銀杏慌忙去扶溫蘇心,「您怎麼了??」
溫蘇心愣在那半晌,然後忽然猛地推開銀杏,提起裙裾就跑了出去。屋外大雨嘩啦啦地下著,溫蘇心直接就這麼沖了出去。
電閃雷鳴的,看溫蘇心就這麼沖在大雨里,銀杏慌忙跟了出去,在後面喊著:「小姐!您要去哪?您的鞋!還有傘……」
溫蘇心這樣光著腳一路淋著雨,飛奔地跑到瑞孫懷靖的落雲軒,失魂落魄地邁上台階,整個人跟個落湯雞一樣落魄。
瑞孫懷靖本來正站在廊下優哉游哉地逗鳥,就見一人蹭蹭蹭地沖了進來。
他定睛一看,看到渾身濕漉漉的溫蘇心,雨水順著她臉的輪廓吧嗒吧嗒滴下來,衣裳都緊緊貼在身上,烏黑的髮絲因為濕透越發黑得如墨。她原本光潔如玉的雙足正滲出血來,合著身上滑下的雨水,以她雙腳為中心在地面散開,殷紅殷紅的一片。
「二哥,我要見賢王,你能不能幫幫我。」溫蘇心仰著頭盯著瑞孫懷靖,眼睛通紅。
瑞孫懷靖嚇了一跳,「這是怎麼了?」
「我要見賢王,」溫蘇心嗓音都變了。
瑞孫懷靖聽著溫蘇心都要哭了,再看看她的腳,連忙道:「成!成!你先別慌,我這就叫人去請王爺,你先坐下,讓人先看看你的腳!」
當下瑞孫懷靖連忙叫人去慕府,叫慕淇君去請公冶翊哲。
公冶翊哲雖然宮外的府邸已經落成,只是因著聖上和皇后極其寵愛他,加上皇孫成日賴著他,所以一個月有大半個月還待在宮裡。
這幾日他便住在宮裡,這要從宮裡請人,瑞孫懷靖是沒轍的,只能請慕淇君幫忙。
這時銀杏也追了上來了,看到溫蘇心這個樣子,嚇得整個人都在發抖。這要是讓瑞孫夫人看到了,還不怪她沒照顧好小姐嗎?
「小姐……」銀杏幾乎都要哭了。
瑞孫懷靖當機立斷,「銀杏你回去取乾淨的衣裳來,白朮你去取藥箱來,悄悄的,不要聲張!」
「是!」
「是!」
兩個人立時聽從瑞孫懷靖的吩咐,火速去辦事了。
瑞孫懷靖一邊攙著溫蘇心坐下,一邊絮絮叨叨地道:「你也十五歲了,馬上就要及笄了,怎麼還這麼咋咋呼呼的?你也不怕疼,可就算你有虐待自己的惡趣味,也還是要為別人想想啊!你這要是讓娘知道了,府里上上下下又要不得安寧了。」
溫蘇心在瑞孫懷靖的引導下木然地坐下了,瑞孫懷靖輕輕抬起她的腳,就見她細嫩的腳底板嵌進去不少尖銳的石子,傷口都在冒血。
這麼細皮嫩肉的玉足,滿是石子的傷口,便是他一個大男人看了,也要抽一口冷氣。
瑞孫懷靖的小廝白朮已經取來了藥箱等一干物什,「二少爺,給!」
瑞孫懷靖熟練地為溫蘇心清洗傷口,將石子一顆顆小心翼翼地挑出,然後為她上藥,包紮。他一向惹是生非慣了,受傷那都是家常飯,又不敢光明正大找大夫看,免得被瑞孫大人打死,久病成醫,尋常的傷便自己也能收拾利索了。
他一邊為溫蘇心包紮,一邊奇怪地道:「尋常小姑娘,掉根頭髮都要尖叫,你就都不疼嗎?哼也不哼一聲!你說說你,這是怎麼了呢?」
半天也不見溫蘇心答話,瑞孫懷靖便抬頭,只見溫蘇心只是望著外面的大雨,臉色蒼白的下人。她一動不動,像一尊玉雕,什麼也沒說。
「哎……」瑞孫懷靖一聲長嘆,這個時候大抵他說什麼她也是聽不進去的,只得自己酸溜溜地嚷嚷:「算了,我就是一透明,妹妹長大了,都不要哥哥了,只要小情郎了,可賢王有什麼好的啊……」
「太子妃沒了是嗎?」溫蘇心卻忽然問道。
瑞孫懷靖怔了怔,才木木地道:「宮裡傳來消息是這麼說的,就今兒剛沒的,你是為這個傷心嗎?」
溫蘇心語聲涼涼的,但卻是很鎮靜的,「怎麼沒的?」
「也不是很清楚,」瑞孫懷靖聳了聳肩表示無奈,「但宮裡的人,沒說是因為什麼沒的,大多不會是好事。」
是啊,宮裡要隱瞞死因的,大多不會是什麼好事。
溫蘇心身子抖了抖,覺得寒冷一陣一陣從心底蔓延至全身,「二哥,你幫我找人去看看,看溫府是不是有什麼動靜好嗎?」
「你……」瑞孫懷靖正要問清楚,但他抬眸對上溫蘇心的眼眸,她正看著他,明眸如隔了一層凄然的迷霧,那種脆弱的眼神,那種多說一個字就馬上要哭出來的眼神,叫人心底生疼生疼的。
瑞孫懷靖雖然不清楚怎麼了,但知道現在不是問清楚的時候,他放柔了聲音,摸了摸她的頭,「好,二哥這就找人去打聽,你別怕,任何事情都有二哥在。」
這個時候銀杏取了乾爽的衣裳,瑞孫懷靖便讓她攙扶著溫蘇心回屋換了衣裳。又讓銀杏熬了薑湯,自己親自喂溫蘇心喝了,才放心了一點。
過了半個時辰,公冶翊哲和慕淇君才匆匆忙忙來了。
公冶翊哲看到躺在軟榻上腳包得跟粽子一樣的溫蘇心,眉眼抬了抬,卻也沒說什麼。
慕淇君微微別開了臉,似是避諱,只是他眸光穿過窗戶清清淡淡地落在大雨里,那雙清潤的眼大霧籠罩,叫人看不到底。
這廂溫蘇心看到公冶翊哲眼睛一亮,語聲艱澀地問道:「太子妃是怎麼沒的?」
她仰著頭看著他,彷彿看著全部的希望,希望他能給她一個尋常的答案。比如,太子妃是病歿的,這樣才能風平浪靜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