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歲月淡去悲傷
溫崇明的死,溫蘇心是傷心的,銀杏的死,溫蘇心更是悲痛不已的,但是,一個人經歷了太多的悲歡離合,再遇到悲傷的時候,便只會放在心裡,而不會表現出來了。
可見最大的悲傷,是在經歷所有的痛苦后,像是再也不會悲傷了。但其實,所有的痛都沉澱在心裡,一點一點撕咬著人的心,叫人無處躲藏。
這夜,公冶翊哲去見了雲太后和公冶昭后,到底還是回來了。
魏公公將人都使喚走了,讓公冶翊哲通行無阻地去了溫蘇心的寢宮。溫蘇心已經就寢了,唯有清泠泠朦朧朧的月光落進寢宮,照見輕紗帳垂曳的床。
公冶翊哲掀開紗帳,在溫蘇心身邊躺下了,當他的手握住她的手的時候,溫蘇心身體僵硬了下,但也沒掙脫。公冶翊哲微微靠近她一些,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兩個人就這樣躺著,有時候沉默是最好的安慰,我所要的,只是你在我身邊。不需要語言的安慰,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便知再大的悲傷都會過去的。因為,你在。
這麼多年了,公冶翊哲第一次覺得安寧的舒心。
這天下,終於安定了,沒有逆賊。
這天下,終於沒有任何人能傷害他愛的女人了。
從此以後,他便能陪著她,一世偕老,得償所願。
魏公公見公冶翊哲進去后,沒被趕出來,所以很是高興。只是他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公冶翊哲又被趕了出來。
當時魏公公正在門外伺候著,看到公冶翊哲就那樣被趕了出來的時候,他一愣,「皇上,這是……」
「今日天氣甚好,朕是出來晨練的。」公冶翊哲淡定地道,然後笑著走了。他那嘴角的笑,總是讓人覺得很是不懷好意。
結果公冶翊哲下午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宮裡都在流傳,說昨夜女帝召了人侍寢!
這個消息炸開了鍋,然後經過人們謹慎小心仔細客觀冷靜的分析,這個是慕淇君!
說起女帝當年未進宮前那就是喜歡奧君公子來著,奧君公子也是喜歡女帝來著的,奈何當年女帝絕色,被宮裡看上了,強迫她入了宮。
這些年,女帝過得苦啊!沒看見女帝嫁給思順帝的時候強顏歡笑嗎?沒看見女帝這些年孤寂地生活在宮裡苦不堪言嗎?
這些年,奧君公子過得苦啊!沒看見奧君公子至今未娶嗎?守著這沒有未來的愛情度日如年,那樣風華絕代的人,何等情深啊!
所以,女帝把慕淇君收作男寵了,這天下還有比這更勁爆的消息了嗎!?
經歷這樣跌宕起伏的悲傷,現在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個個都要感動得哭了啊!
公冶翊哲知道后,恨不得當即殺過去把慕淇君給埋了!後來還是魏公公給拉住了,一再勸他現在他應該還在昏迷中。他要是這麼一出去,局面沒法收拾!
如何找一個適當的時機,說公冶翊哲醒了,如何處理現今二帝並存的局面,實在都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而溫蘇心根本就不見他,讓瑞孫懷靖找了一堆人給把守得密不透風,絲毫沒有機會讓公冶翊哲接近溫蘇心。
這瑞孫懷靖是二妹至上的人,又是溫蘇心的哥哥,連公冶翊哲都不能來硬的的。
所以,公冶翊哲就非常乾脆地做了個決定,他醒了!但是身體還很虛弱,所以就躺床上橫著,讓太醫說至少還要休養個一年兩年的。
如此倒是暫時不用去處理二帝的問題,然後公冶翊哲就光明正大地下詔要見溫蘇心。
怎麼說公冶翊哲醒了,溫蘇心不去看都說不過去,重點是如果溫蘇心不去,滿朝文武就要愁白了頭髮了,生怕是二帝要搶奪帝位,指不定就要群臣跪諫了。
所以,溫蘇心也沒再推辭,便去了。
公冶翊哲醒了,自然是要見雲太后和公冶昭的,只是那時雲太后已經走了,剩了公冶昭在陪公冶翊哲說話。
公冶昭已經長開了,長得十分俊美,若是比他俊得多一分便顯得過於硬氣,多美一分便又顯得娘了,他那樣就是剛剛好,好得叫人驚為天人。
那少年轉眸含情,凝視若水,他看你的時候叫你如沐春風,叫你沉淪。
他像公冶翊哲,也像溫蘇心。不笑的時候像公冶翊哲多一點,一笑便又像溫蘇心多一點。但不論笑不笑,他身上都有那種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掩不住的皇家貴氣。
公冶昭明明還只是剛剛長開,卻已經成為大殷最好看的少年,所有人都不會懷疑,將來這孩子不知道要叫多少女子傷心。
溫蘇心瞧著他們父子兩人言笑晏晏,相談甚歡,心底有些恍惚。似乎她自己還是剛剛初入宮闈,如今她卻已經君臨天下,而她和公冶翊哲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溫蘇心靜靜站立在那,只站了一會,公冶翊哲便看到她了。他看到她的瞬間,露出一個得意的笑來。
公冶昭立時起身過來行禮,然後拖著溫蘇心走了進來,讓她在公冶翊哲的床沿坐下。他自己本是想走的,只是被溫蘇心一個輕飄飄落過來的眼神給一看,他還是乖乖地立在一邊了。
「你別惱了,我知道我錯了,」公冶翊哲含笑哄道,「要是想罰我,你也說個法子,我照著你說的去做,還不成嗎?你叫我往東我就往東,叫我往西就往西!」
當著公冶昭的面,公冶翊哲也把這些話說得十分坦蕩,叫公冶昭忍不住偷偷笑了下,想從前那樣威風凜凜的帝君,竟然也有今日。
只是他這一笑,公冶翊哲眼睛就橫了過來。
公冶昭知曉公冶翊哲的為人,此時若是不幫著他,自己定然是有苦頭吃的,他還不是公冶翊哲的對手,所以不低頭不行。
所以公冶昭清咳兩聲,然後對溫蘇心道:「父皇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諒他吧。」
「真是奇怪了,怎麼人人都覺得這麼理所當然,都不會不高興,朕以為被騙這麼久的人,都是會生氣的,」溫蘇心笑吟吟地看著公冶昭,「莫不是你也是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