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做替身,還血債
轉眼之間,已經到了午夜十二點,明月當空,正好照在神壇之上。
師父讓我在神壇之前盤膝而坐,氣守丹田,心中要抱著對鬼神的敬畏之心。
隨後師父拿出毛筆,在我身後書符。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今一下筆,誅邪伏藏,急急如律令!」
話音一落,毛筆硃砂,落於符紙之上。
「一筆動天地,二筆祖師劍,三筆妖魔鬼怪去千裡外。」
符籙有符頭,主事神佛,符腹,符腳,符膽組成。
而一般的符籙,符頭都是三點,符頭就代表一個人的頭顱。
當符頭為三點的時候,就要念師父剛才所念的咒語。
師父提筆書符,一氣呵成。
隨即,符籙貼在我的後背,師父抄起招魂鈴,大喝道:
「血債終要血來償,鬼神遷怒無處藏,但求鬼王降法光,賜予汝身降吉祥!急急如律令!」
隨後,師父迅速的拿起了一個稻草人,在上面寫下我的生辰八字,以及姓名。
「血肉之軀化稻草,誅邪不侵保平安,汝身已入稻草內,血債請入稻草中!」
隨後,那稻草人竟然在師父的手掌之中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師父擺在神壇之上的劍瞬間出竅,在我手心劃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盈盈流出。
據師父所說,這把劍是陰山祖師爺傳下來的,曾經斬殺無數惡鬼,乃是陰山之寶。
師父將手中稻草人狠狠得按在了我的手中,稻草人就如同有靈性一般,在我的手中不斷的顫抖。
我知道,師父這是在幫我做替身。
在農村,做替身是很普遍的事情,當然,農村大多數都是神棍,真正有師父這種道行的當真不多。
在農村,如果一家的孩子體弱多病,或者鬧了撞客什麼的,都會做一個替身。
這樣的話,疾病妖魔都會跑到替身中去。
稻草人在我手中顫抖了一會,漸漸平息了下來,此時師父的頭上已經有了絲絲汗跡。
不過此時正是關鍵的時候,當然不能休息。
師父手中長劍一挑,稻草人直接被他挑了起來,不偏不斜的落在了神壇之上。
師父手中抄起引魂鈴,腳下踩著七星引步,念叨著:
「閆寒在此,冤鬼速來,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無事勿擾。
冤讎一報,怨氣消除,速速下陰間!」
念了有三遍,桌子上的稻草人突然立了起來,四肢似乎被什麼東西拉扯著一般。
師父的臉上漏出一絲驚駭,大吼一聲:
「無冤無仇請勿擾!」
可是師父的這句話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稻草人仍舊被一股力量拉扯著,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我看的一陣頭皮發麻,如果不是師父的話,恐怕咯吱咯吱響的,就不是稻草人了。
事情沒有出現什麼紕漏,但是師父的臉色卻有些凝重,看起來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
我沒有陰陽眼,根本看不到撕扯著稻草人的鬼是什麼樣子。
只見師父右手劍指,直接用手沾硃砂,在桌子的黃布之上花畫了一個八卦圖。
隨即,師父一口咬破手指,一滴鮮血滴在了稻草人的頭頂。
隨著師父一滴血落下,神壇之上竟然傳來了一陣陣尖嘯,讓人頭皮發麻。
而地面上,狂風大作,一陣陣陰風將地上的砂石,還有桌子上的黃布全都吹了起來。
神壇不安的抖動著,稻草人再次發出了一陣陣聲響。
「陰人勿怪,陽人勿擾,鬼王尊駕,邪魔速走!急急如律令!」
師父又是一聲怒吼,稻草人應聲變得四分五裂,周圍的狂風也在一瞬間散去,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師父面色凝重,站在神壇之前,沒有絲毫的輕鬆感。
「怎麼了師父?」我問道。
「你那天在墳地埋屍體的時候,是不是惹了不該招惹的東西?」
我回想了一下:
「沒有啊,到底怎麼回事?師父。」
「來找你索命的鬼,足有二十七八,男女都有,卻並沒有你所說的女鬼,看來你的血債,與那女鬼無關啊。」
我心裡瞬間咯噔一下,難道那天在墳地,除了女鬼之外,我還招惹了別的髒東西?
沒道理啊,那天除了挖出一具殘棺,就沒有碰到別的東西。
可是單單是一具殘棺,怎麼會有二十多隻鬼呢?
「這樣說來,阿寬也是被這二十多隻鬼殺死的?」
「這些鬼物異常兇悍,手段殘忍,與殺死阿寬的鬼相差無幾,應該是同樣的。」
難不成是我們那天晚上在亂葬崗,惹惱了亂葬崗的扛把子?
我心中不著邊際的想道。
師父當然不知道我在想什麼,繼續道:
「我已經暫時矇騙了這二十多隻鬼,讓他們以為已經把你殺了。
這些鬼沒什麼智慧,但是怨氣極深,想必過些時日就能發現我騙了他們,到時候肯定還會再來找咱們。」
「那我們該怎麼辦?」
「為今之計,只能先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最好能在那些鬼物發現之前,找出這些鬼物的來源。
按理來說,就算阿寬拿走了一個棺材里的東西,也頂多招惹一隻冤鬼。
怎麼會呢?不應該啊?」
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師父和我將外面打掃乾淨,然後各自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我久久無言,不斷的梳理著事情的經過。
原本對於鬼神之說沒什麼概念的我,卻惹上了這種天大的麻煩。
而師父,這個我曾經不信任的人,一次次的救了我……
師父說過,等我完全的相信他之後,才會帶我正式入門,真正成為他的弟子。
明天正好是吉日,不如跟師父商量一下……
……
第二天清晨,剛一起床,我就躬身對師父道:
「師父,我想正式入陰山派。」
師父微微一笑:
「你終於是完全相信我了么?」
我不好意思的一笑:
「其實早就已經相信了……」
師父點了點頭:
「也好,今天正是吉日,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帶你拜祖師爺,正式入山門。」
我心中一喜,跟著師父來到了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師父平時是不讓我進的,按照風水學的說法,這屋子正處於正神位,是供神佛的好地方。
剛一進門,我就感覺到了一陣陣陰氣,心說這陰山教果真不同凡響。
再看正前方,幾個烏黑的鬼像立於前方。
鬼象栩栩如生,不怒而威,陰森恐怖之中帶著無上威壓,讓人忍不住頂禮膜拜。
「各位陰山鬼王在上,弟子王道雲今日得一弟子,與我有緣,特來拜會各位鬼王,請鬼王審核。」
師父一說完,我就在他旁邊跪下:
「鬼王在上,弟子閆寒,願加入陰山一脈,從此光大陰山,懲惡除奸,絕不做有維於天道之事!」
這一套說辭,是師父剛才在外面的時候教我的。
話音一落,周圍颳起了一陣陣狂風,不過很快就消散了。
師父笑道:
「你已經通過鬼王的審核了,快給鬼王上香。」
我心中大喜,急忙三叩九拜:
「多謝各位鬼王,弟子定然不負承諾!」
說著,燃起清香,在每個鬼王的面前敬上三根。
隨後,我和師父面朝神像,慢慢的退了出去。
出去之後,師父對我道:
「正中間的,是我們所拜之神,三大鬼王。
而周圍那些鬼象,是歷代祖師。」
我大吃一驚,問道:
「難道咱們的歷代祖師……都不是人?」
師父搖了搖頭:
「他們當然是人,只是我們陰山一脈以鬼為尊,所以他們死後,讓後人將他們的雕像弄成鬼的樣子。」
我點了點頭,這一點並不奇怪,雕像之中表達的,是祖師們對於鬼的崇高信仰。
「你現在已經是我陰山派的正規弟子,從今天開始,你就不用再跑步了,我教你正宗的陰山法門。」
我心中狂喜,受了兩個月的罪,終於算是到頭了。
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我想太多了。
一個噩夢的結束,代表著新的噩夢的開始……
從這一天開始,無數的硬性知識,生澀的咒語,符籙,歩罡,手印,全都瘋狂的灌輸進我的大腦之中。
我感覺自己幼小的腦子已經有些不堪重負了。
同時,師父還傳授我陰山派的一些氣功和運氣法門,說是強身健體,補充陽氣。
不過知識再背,終究也是死的,終究需要什麼東西來練練手。
我跟師父說起我想要練練手,師父卻不屑的道:
「陰陽眼還沒開,光會符籙口訣有什麼用,到時候你就跟瞎子一樣。」
我一想也是,於是就讓師父教我陰陽眼,可師父說,還不到火候。
轉眼間,又過了一個月的時間,天氣慢慢的轉涼了,樹葉也慢慢變得枯黃起來。
我雙手捏訣,在院子之中慢慢將真氣匯聚丹田,然後運於右掌之上。
「喝!」
我一聲大喝,右手中的核桃發出一陣陣聲響,卻沒有被捏碎。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捏碎核桃,哪有那麼容易?
這一個月,對於二十多隻厲鬼的事情,師父絕口不提,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忘記了。
他不提,我也不敢多問,每天就這樣瘋狂的訓練。
又是一個月過去,今年的第一場雪已經落下了。
我仍舊穿著單薄的衣裳,也不覺得冷。
此時的我已經陽氣十足,雖然陰氣還是十分強盛,但好在是隨著陽氣的提升,陰陽慢慢調和了。
一般練習內家功夫的男人,陽氣都要比陰氣旺盛很多。
而我卻只能達到一個陰陽調和的狀態。
不過師父說,這對我來說是好事。
陽氣太重,鬼神不侵,請鬼招魂會有困難。
我站在雪地之中,臉憋得好像紫茄子一樣,緊緊地咬著牙,瘋狂的運氣。
可是手中的核桃卻依舊不碎。
捏核桃,講究的是爆發力。
第一下要是捏不碎,就別想把它捏碎了。
因為下雪,紋身店也沒有什麼生意,師父反倒閑下來了,就在一旁指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