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我媽長長的嘆了一聲氣,將我頭上的被子強制拉掉,一臉心疼的看著我,「薇薇,你這樣做又是何苦呢?你明知道蕭澤他還愛你,而且,他現在那麼苦,你又何必再在他心上捅一刀呢?你們明明彼此相愛,為什麼還要彼此折磨,相愛相殺呢?看到你這樣,媽真的好心疼。-www.-」
我抱著我媽的腰,一顆心像是被撕扯得四分五裂,疼得無法用言語形容,「媽,我真的不想再要愛情這個東西,它就像是毒藥一般,自從我遇上它,它就不斷的帶給我痛苦,折磨,我真的好害怕再去體驗一次那樣蝕骨般的疼痛,我不想再要愛情,我只想守著你和爸,還有孩子,過簡單平凡的生活,不想再去重複之前的生活,媽,你原諒我不夠勇敢,只想像刺蝟一樣保護自己。」
「那蕭澤呢?他那樣愛你,你就忍心傷他的心嗎?」我媽聲音嘆息的道。
我表情一怔,露出一抹苦澀的笑,「蕭澤,他和我分開,會有比我更適合他的女人去愛他,周小柔真的很適合他,她是真的用生命在愛他,你放心,我離開后,周小柔一定會照顧好他的,時間是治療一切傷痛最好的良藥,他很快就會忘記我,過自己幸福的生活。」
「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媽都支持你,這些日子,媽看著你的一路蛻變,你的堅強,你的善良,你的勇敢,你的成熟和穩重,我很欣慰,我相信你一定是經過無數次的掙扎才做出這個決定,如果離開蕭澤,能讓你更加快樂,媽不會阻攔你,媽只是覺得有一點可惜,蕭澤那孩子是真的愛你,只是他這愛你的方式不對,他以為不拖累你就是幸福,孰不知,真正的夫妻是相濡以沫的,如果你爸有事,為了不拖累我,逼我離開的話,我或許會做出和你一樣的決定,你果然是我的女兒,性子和我一樣,你爸現在雖然是植物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但我身邊有他這個人,讓我知道他是活著的,我就很幸福。」我媽聲音溫柔的道。
聽到我媽如此深明大義了解我的話,我覺得心裡不再那麼難受了,一臉感激的看著她,「媽,謝謝你,謝謝你理解我,謝謝你沒有逼我原諒蕭澤。」
我媽微微一笑,「媽相信是你的趕也趕不走,不是你的,你再怎麼爭也爭不到,若你和蕭澤真有緣,你們之間的緣份就不會輕易結束,好了,你睡吧,媽一會回去給你熬點粥,做點小菜來給你吃,你現在是當媽的人了,一定得好好養身體。」
我輕輕的點點頭,拉著我媽的手閉上眼睛,或許是太累了,不一會兒,我就進入的夢鄉。
我醒來的時候,我媽還沒有回來,我看到床頭放著一個袋子,不禁有些疑惑的拿過來,拿出盒子,是一個白色的蘋果手機盒,打開盒子,裡面寫著一張字跡瀟洒的紙條。
「給你新買的手機,你的手機號掛失回來,所有我能知道你的朋友號碼都已經存了進去。」
我知道能做到這麼細心的,除了蕭澤沒有別人,更何況還有讓我如此熟悉的字跡紙條在那裡。
將手機緊緊的握在手中,像當寶貝一樣的不肯鬆開,想到蕭澤看到我熟睡的時候,那疼痛掙扎的表情,我只覺得心痛不已,他對我的好,我都能理解,可是,我真的接受不了他這樣對我。
我以為我們在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之後,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然而,他一點也不了解我,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想到的是他,而他,卻是想把我推遠。
我要的不多,就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可以攜手並進!
這一次,他真的真的很傷我的心。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房門被推開,讓我驚訝的是進來的人不是我媽,也不蕭澤,而是白靜和秦慕揚。
我有些驚喜的道:「阿靜,你怎麼來了?」
白靜表情有些彆扭的走到我床邊坐下,「我熬了點粥,做了幾樣小菜,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是最害怕進廚房的,要是不把我做的東西吃個精光,你就是看不起我。」
聽著白靜變向的關心,我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沒想到在我說了那麼傷她心的話后,她還能主動來看我。
我眼含熱淚的道:「吃,我一定吃,不管多少,我都吃。」
「這可是你說的,慕揚,把東西擺上。」白靜命令道。
秦慕揚把床上的小餐桌拿起來,將手中的袋子打開,把打包食物的餐盒一個個擺在上面,一份白粥,四樣營養豐富且清淡的小菜。
「你和我一樣都懷孕了,我想你應該和我一樣不喜歡吃油膩的東西,再加上你好幾天靠打營養液未進食,我就給你做了幾樣清淡的菜。」白靜一臉微笑的道。
「阿靜,你,你不生我的氣了?」我聲音哽咽的問。
白靜拉著我的手,一臉愧疚的道:「薇薇,對不起,之前是我說話太重了,是我沒有考慮你劫後餘生的感受,我沒有考慮你的心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有多麼害怕別人的不信任,我回家仔細想了一番后,覺得這件事情如果換作是我,我也無法一時半會就釋懷,即使蕭澤逼你離開的隱情是那麼值得人同情,但他忘記了守護你們最神聖的地方,讓周小柔躺在你們的床上,不管是真是假,都很過,對不起,薇薇,是我沒有身同感受你的內心,說出那些強迫你的話,請你原諒。」
我握著白靜的手,一臉感激的道:「阿靜,我怎麼會怪你呢,從我們成為朋友后,你就像姐姐一樣照顧你,如果你真的不理我,等過兩天我身體好了,也會去求你原諒的,你和我家人一樣,都是我不想失去的珍貴。」
白靜拍了拍我的手,眼含淚花的微笑道:「嗯,你也是我這一生不願意失去的珍貴朋友,好了,不說了,你快吃吧。」
我正在吃飯的時候,我媽也來了,看到白靜夫婦在,一臉感激的笑道:「阿靜和慕揚來了,謝謝你們來看我們薇薇,薇薇有你們這些好朋友,是她的福氣。」
「阿姨,你不要這麼說,能有薇薇這個朋友,也是我們的福氣,如果沒有薇薇,我和慕揚也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不管薇薇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持她。」白靜微笑道。
我媽又將她做的幾個小菜拿上來,我放開了肚子吃了好多,這是自從蕭澤逼我離開我,我第一次吃的這麼香,這麼盡興。
吃完飯又聊了一會,我媽堅持要留下來照顧我,我堅持讓我媽回家,我擔心我爸一個人在家會遇到什麼危險,畢竟他現在是一個植物人,萬一家裡有老鼠爬到他身上就壞了。
我媽聽到我的話,也很擔心,只好離開。
「阿姨,你放心,我會留下來照顧薇薇,你回家看叔叔吧!」白靜關切的道。
我媽看了看我,又看向白靜,一臉感激的道:「那就謝謝你了,阿靜。」
「阿姨你回家的時候小心點,這裡交給我就好了。」白靜道。
我媽走後,我勸白靜回家休養,她這個孕婦肚子已經有些大了,實在不適合照顧我這個孕婦。
「薇薇,你就別勸我了,我是不會離開的。」白靜一副用驢拉也不走的架勢。
我無奈的看著秦慕揚,「慕揚,你快點把你老婆和情人帶走,別在這裡煩我。」
「洛薇,你就別勸她了,她對你比對我還要緊張,現說她體質好,我女兒也聽話,就讓她留下來照顧你一下吧,更何況,我也會在醫院守著,你不用擔心。」秦慕揚聲音如春風般的溫潤道。
看著秦慕揚看著白靜的眼神是滿滿的溫柔與寵溺,我真的很替白靜高興,白靜跟他在一起,永遠也不用擔心會受傷。
「真是服了你們夫妻了,當著我這個病人也不收斂點,那眼神碰撞的火石電光都快把我燃燒了,就別在這裡刺激我了,要恩愛回家恩愛去。」我假裝噁心的道。
秦慕揚的臉有些紅紅的,像個害羞的大男人一樣,「你們兩個聊,我去看看蕭澤。」
我看著秦慕揚的模樣,看著白靜忍不住調侃道:「看看你家秦慕揚,都被你欺負成什麼樣了,都三十的人了,孩子都有了,居然還會臉紅,可見你平日對他有多麼苛刻。」
白靜一臉微笑的道:「哪有,我哪有對他不好,是他自己臉皮薄。」
「怎麼不說是你臉皮太厚了呢!」我微笑道。
「哪有,我臉皮也就是比你厚那麼一點點!」白靜附喝道。
白靜很在意我的感受,和我聊天都撿我開心的話題聊,從不主動提起我在山洞裡被綁架的事情,不讓我去回憶那些不開心的話題,在睡覺前,扶著我到洗淋間洗了澡,我們兩個各自躺在醫院的小床上關燈睡覺。
慢慢的,我又睡著了。
可能是我晚飯菜吃的太多,在半夜的時候,我被渴醒了,我睜開眼睛,看到蕭澤正坐在我床邊,目光充滿深情的看著我,而我也意識到我的手被他握在手中。
我想要抽離,卻被他握得更緊!
「薇薇,怎麼不多睡會?」蕭澤聲音溫柔的道。
房間的照明燈關掉,只留下床頭一盞桔黃的睡眠燈,幽暗的燈光下,看著蕭澤那張消瘦的臉,心裡一陣疼痛,臉上卻裝得漠然。
「我要喝水!」我掙扎著要起來。
「別動,我幫你倒水!」蕭澤起身幫我倒了一杯溫水,我一口氣將一杯子水喝了大半,也許是喝得太急,我忍不住咳了起來,卻又怕吵醒白靜,忍著不敢咳。
「快點咳出來,白靜剛被慕揚抱回家了。」蕭澤拍著我的後背連忙道。
我這才用力的咳了起來,咳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看到旁邊的床位,白靜果然不在那裡了。
我推開蕭澤的手,臉色淡淡的道:「你來幹什麼?你明知道我不想看到你,故意來讓我生氣的嗎?」
蕭澤嘆了一聲氣,深邃的目光看著我,臉上充滿了疲憊之色,聲音低沉的道:「薇薇,我知道我這次真的傷了你的心,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我以前真的很渾蛋,居然為了讓你以後幸福把你逼走,我真的太傻了,只要你肯原諒我,不管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做,只求你不要這樣不理我好嗎?」
我心裡疼痛,臉上卻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你說你和我在一起很累,我現在告訴你,和你在一起,我同樣也很累,我不想再過那種忐忑不安的生活,你這次因為生病把我推開,下次,你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又要想方設法把我推開?蕭澤,我不想再重新體驗一次那種疼痛,我以為你陪我經歷那麼多,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會離開我,然而,你卻因為一個小小的胃癌就逼我離開,把我傷的那麼深,你有沒有想過離開你,我會活不下去,我會死?現在我好不容易熬過那段最黑暗的日子,你又來說要和我複合,蕭澤,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憑什麼你想要什麼就要什麼?我不是貨物,不是你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東西,你明白嗎?」
「我知道你很難受,我知道我這次真的很過份,請你看在孩子的份上,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好嗎?」蕭澤聲音傷感的道。
「不可能,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再在一起。」我轉過頭冷漠的道:「請你離開,我要睡覺了。」
「薇薇,你剛才說離開我會活不下去,會死,我和你一樣,在逼你離開的那些日子,我每天承受著心靈的痛苦和病魔的折磨,唯一支撐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你,我求你不要放棄我好不好?如果連你都放棄了我,我怕我真的會死。」蕭澤聲音疼痛的道。
我倔強的不肯回頭看他那張充滿疲憊的臉,我怕我一回頭,就會對他放下所有的堅持,我怕我一回頭,又要重新承受一次那種刻骨銘心的痛,我真的怕了,真的好害怕那種再一次失去的疼痛。
我只想像刺蝟一樣躲起來,用渾身的刺去刺傷每一個試圖傷害我的人。
「你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我聲音冷得嚇人,連我自己都被自己那冰冷無情的聲音嚇了一跳。
握著我的手猛然一僵,慢慢的鬆開我的手。
那一刻,我的心也像是有人在用生了鐵鏽的鈍刀一點點割開般疼痛,我心裡默默的對自己說,既然放開他的手,這麼痛,我為什麼還要這麼折磨彼此?
我在心裡大聲的吶喊,只要這一次蕭澤緊緊抓住我的手,無論我說什麼他都不鬆開我的手,我再也不要去堅持那些所謂的對與錯,懷入他的懷抱。
然而,讓我痛心的是蕭澤的手沒有把我握得緊緊的,而是慢慢的鬆開我的手,把我又一次的推開。
我心裡疼痛不己,蕭澤,你都說了那麼多,為什麼你就不能再堅持一下下?我已經妥協了,你難道聽不到我內心的聲音嗎?
你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個留下來的理由,我不過是說幾句難聽的話,你就決定放開我的手,你讓我以後還要怎麼信任你?
怎麼相信你能給我和孩子幸福呢?
「薇薇,如果擺脫我,你就能得到幸福,你會覺得不再那麼疲憊,不再那麼累,那,那麼,我會離開得遠遠的,不再讓你為難,記得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蕭澤聲音低低的,充滿了傷感與疼痛的道。
我閉著眼睛,滾燙的淚水灼傷我的皮膚。
這就是我和蕭澤的最終結局嗎?他這是在和我說永別嗎?他這是要徹底離開我的世界嗎?
蕭澤,這就是你對我的愛嗎?
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卻連堅持一下都不願意去堅持,連等待都不願意去等待,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是那麼的大男人主義?再求我一下,你會少塊肉嗎?
蕭澤,求你不要走,求你再堅持一下下,讓我再耍一下下公主脾氣,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轉過頭的時候,看到蕭澤的背景徹底消失在玻璃窗外,那一刻,我知道這道牆把我們的人生徹底的分隔了。
我和蕭澤真的再也回不到那段相知相戀的最美時光里。
我趴在床上,身體倦縮在小小的病床上,一顆心疼得無法言語,任憑決堤的淚水打濕枕頭,雙手放在我的小腹處,從此以後,孩子就是我生命的全部。
不知道哭了多長時間,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我慢慢的閉上眼睛,睡夢中,我看到蕭澤那張充滿微笑的臉,笑得很甜很甜,沒有滿臉的疲憊之色,是那樣的美好。
只是為什麼夢中的蕭澤像天使一樣擁有了翅膀?我想要去拉他的手,告訴他,我是真的愛他,我需要他,可是不管我說什麼,他好像都聽不到一般,而且越飛越遠,而我拚命的吶喊,拚命的想要抓住他,他卻只是留給我一個漸漸模糊的笑容。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眼睜睜看著你愛的人離你明明那麼近,你卻怎麼也抓不到他的手,那種心碎的無力感,讓我從夢中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