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君曾負我心
我自認生的雖不是傾國傾城,倒也是不醜,怎的見了我就嚇成了這般。()看她這般的神情,似是認得我。
她認得我,我未必認得她,我亦無心知曉她是誰,想來約莫是柳硯生的哪位妾室。
罷了,我也未落水,懶得搭理她。想著,我便移步離開,不想未曾走了兩步,她卻吼得歇斯底里:「寧沉香,你為何還活著?你不是死了么?你怎的又回來了?你……你還做了魔后,你有什麼資格做魔后!你這個賤人!賤人!錦瑟,給我殺了她!」
那女子嘶吼著我便朝我撲來,她身邊那侍女也隨她撲來,柳硯生那些個撒潑的妾室我見多了,卻不曾見過有哪一位是像她這樣瘋狂的。
她若想傷我,我必定不會客氣,我微微一揮手,寒冰瞬時將那朝著撲來的二人包裹。
方才喊打喊殺的女人此時更是不可置信:「寧沉香,你對我做了什麼?你這樣對我!柳大哥不會放過你的!你莫要以為柳大哥讓你做了魔后,他就愛你,他愛的是我!你不過是個賤人,你以為他會愛上一個賤人!你既然死了,為什麼還要回來,你還回來破壞我和柳大哥!賤人,你快放開我!」
我原本不想傷她,可她卻一口一個賤人,我瞧著她更像賤人,真真是嘴賤。我思來想去,生覺我是對她們太客氣了,一個個覺我好欺負,整日里來找我麻煩,前些時候還壞了我的事兒。
也不知為何,瞧著眼前這女子,我可是比看見旁的女子要厭恨上幾分,她既叫我放了她,我便成全她。我一伸手,連冰帶人都吸了過來,砰!冰塊瞬間裂開,我拎著她的脖頸,她揮著手想傷我,奈何卻不是我的對手。
我冷笑看著她:「方才說誰是賤人呢?我可未曾招惹你,你欲推我下水,我都未與你計較,你竟還辱罵於我,怎的,我瞧著好欺負么?」
「你……」啪!她話還未完,我便生生的一個巴掌過去,她驚呆了,哭喊道:「你……寧沉香,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石頭!」我笑:「你又是什麼東西?一口一個賤人,在背後偷襲,做些偷雞摸狗的事兒,我瞧著你才是賤人。」
賤人聞言,哭喊得更厲害:「寧沉香,你以為柳大哥會愛你么?柳大哥永遠也不會愛你,你是個毒婦!毒婦!」
我一頭霧水,還真真是沒弄明白是怎的一回事,我拎著她,狠狠的又是一巴掌,我這巴掌扇得狠,不過是才兩巴掌,她的臉已被打得又紅又腫。我看著她,笑意甚濃:「我就是毒婦又如何?我不知你是柳硯生的哪位妾室,你去告訴柳硯生,若是想要我的命儘管來拿便是,莫要整日指使你們這些個女人來找我麻煩。」
賤人的臉被我打得紅紅腫腫,嘴角也被我打得流了血,若她當真是柳硯生哪位寵妃,只怕柳硯生得心疼死了。
我琢磨著,我師父的法力也快恢復了,當日若非是柳硯生與方長君背後偷襲,我師父斷斷不會遭了毒手。我師父法力一旦恢復,要逃出去很是容易,只是……我只怕柳硯生會用我來牽制我師父。
如今我的清白已遭柳硯生毀了,自是不能再嫁我師兄,我師父恢復了法力便可離去,我倒也不怕他如何,他要殺我便殺了我便是。他不殺我,只怕師兄的父君亦不會放過我。到底……因著我,狐族淪為了旁人的笑柄,縱然是我師兄和師父護著我,我離開了魔界,日子只怕也不會好過。
既如此,我又有什麼好怕。我以為,柳硯生不過是想得了我增修為,然有些事情,終究是我想的太過簡單。
那賤人被我打了之後,便哭哭泣泣的告狀了。不到半個時辰,柳硯生便氣勢洶洶的跑了來,全然沒了平日里的耐性,臉色鐵青的問我:「寧沉香,好端端的,你怎麼的動手傷了妙菱,你是欺負她法力不如你么?」
在這一刻,我真覺此二人是絕配,瞧瞧,說話的一樣的顛倒黑白,我倚靠在池邊兒的柳樹旁,風輕雲淡道:「是她先招惹我的?怎的,這廂還惡人先告狀了?你問問她,是不是想推我下水,是不是罵我賤人,呃,還說……我這樣的賤人有何資格做魔后。我瞧著她挺像魔后的,她若願意做便讓她做好了,我可不稀罕。」
柳硯生沉著臉看了我半許,我以為他是要與我動手,擺好了架勢道:「想打架啊!」
他看了我一眼,並未對我發火兒,而是轉問那賤人:「妙菱,當真是如此!」
「不是的!魔尊,是她!是寧沉香……」旁的那丫鬟,叫錦瑟的,是叫錦瑟罷,我方才聽那叫妙菱的喚她錦瑟。那賤人還未開口,錦瑟便先開了口,顛倒黑白的功力同她主子也一樣深厚,我看見柳硯生鐵青的臉已轉黑。
瞧來,他是相信那丫鬟話了。「錦瑟!寧沉香是你叫的么?」柳硯生忽如其來的暴吼生是將我嚇一跳,亦將錦瑟嚇呆了,旁的那被喚作妙菱的賤人哭的更是厲害。
柳硯生眉間透著幾許冷色:「妙菱,你才回來沒多久,就回去歇著罷,往後沉香便是你的嫂嫂了,妙菱,你莫要任性了!」
「我任性!柳硯生,你有沒有良心?你同我說過什麼你都忘了么?」那女子原還是梨花帶雨的,現下卻徹底變了臉,哪裡還有方才一絲一毫的柔弱。
柳硯生閉了閉眼,怒道:「韓妙菱!」
「柳硯生!」韓妙菱亦不甘示弱,雙眸含淚瞪著柳硯生,渾身顫抖:「你說過你只愛我一個人的,你當年說的話,你都忘了么?你以為寧沉香是當真愛你,當年你將她害得那樣凄慘,她如今不過是為了復仇,你是鬼迷了心竅么?」
當年,我被柳硯生害得那樣凄慘?為何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我的記憶里就不曾有過柳硯生這樣一號人,難不成……我當真是忘記了些什麼?
我本無心聽他們爭吵,現下卻來了興緻,只是我這興緻將將來,柳硯生便打斷了韓妙菱的話:「韓妙菱!閉嘴!」
「呵呵,怎麼?你怕她聽了去么?你怕她知曉當年你是如何傷了她,負了她的么?怎的,如今你要負我?你不是說……你從來不曾愛過她么?你說你初時與她接近亦不過是為了利用她,怎的如今要立為後!」韓妙菱淚眼婆娑的,眼底里儘是凄絕,我瞧著,怎的覺柳硯生是負心漢。負了韓妙菱。
我不知他是否當真負過我,可我看的出來,他當真是負了韓妙菱,他若不曾與韓妙菱有過情意,韓妙菱何至說出如此的話來。
韓妙菱此刻如瘋癲了一般,跌跌撞撞的朝我走來:「寧沉香,你不是死了么?你怎的還要回來?你想做什麼?你想害柳大哥對不對?你莫以為我知曉,你就是恨柳大哥,你想……」
「夠了!」柳硯生怒色打斷了韓妙菱的話:「錦瑟,把她扶回去歇著。」
錦瑟怨恨的覷了我一眼,約莫是礙於柳硯生,便不敢再多言什麼,扶著哭哭泣泣的韓妙菱便走了。
我也偷偷覷了覷柳硯生,他劍眉緊蹙,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裡神色極為複雜。真是難以想象,如柳硯生這般的大魔頭還能同人吵架,更妙的是在魔界還有女子敢忤逆於他,如此瞧來,那韓妙菱約莫當真是與他情深意重。莫不然,怎的能說出那樣一番話。
不過,我很是不解,她怎的總說柳硯生當年負了我,說柳硯生當年利用我。我當真是一點兒記不得,我當真是忘了什麼?似乎不大可能,師兄同我說過,我與柳硯生過去並不相識,我師父也是這樣說的,他們從來不會騙我。
罷了,我亦無心知曉,即便我當真是飲下了忘川河之水忘卻了什麼,約莫也是不好的,該忘的,忘都忘了何故還要記起。
柳硯生站在原地,一直開口說話,我見他不言語,便移步欲走。
「沉香……」我將將邁出步子,身後便傳來他沉沉的聲音:「沉香,你都聽到了,過去,你同我是拜了天地的,無論過了多久,你都是我柳硯生的妻子。」
言語間,他竟握住了我的手,我掙扎了兩下,似乎無用。便瞪著他道:「做什麼?你說是就是?柳硯生,你究竟是何居心?」
我盯著碧藍的蒼穹,看到了一朵雪白的雲彩,微微飄過,似九尾狐,那是……那是師父,師父逃走了!待師父全然恢復,必定會前來救我。
我心中一喜,如此我便無須再怕柳硯生了,只需同他周旋著,保住性命便是。
「沉香,你當真半點都記不得了?」柳硯生竟有些失落。
我儘力的拉開他的手,結結巴巴道:「記得什麼?柳硯生,我從來不曾記得我何時認得你了,更莫要說是拜天地了。我原本與我師兄好好兒的,你要來橫插一腳,你……你究竟是何居心?你莫要以為我會信了你。」
「沉香,你來魔宮已有些時日了,我待你如何,你當真是看不清么?我同你說過,忘了不要緊,你依舊是我的妻子。」柳硯生忽如其來的柔情讓我極其不自在。
初時與師兄談起那些個兒女情長時,我並不懂得什麼,因而紅了臉卻也以為自己是病了,更當師兄是病了,如今想起來真真是窘迫之極。
若是不懂上前還好,而今該懂的都懂了,做起事來反倒是不順心了。
我看了他半許,定了定色,冷聲道:「即便是我當真忘了什麼,必定也是不好的,既是不好的,我又何必要記起。而今,我心中的夫君是我師兄,我從不稀罕做你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