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八十四章
(一)幸「孕」
拿到化驗單的一瞬間,程知瑜就抱著鍾厲銘若無旁人地大哭起來,嚇得一旁的醫生和護士都目瞪口呆。他們經常會碰到准媽媽喜極而泣的情況,但像她這樣歇斯底里的哭鬧的還是第一回遇上。
鍾厲銘方寸大亂地抱緊她,她的眼淚滲進了他的襯衣,微涼一片。他跟醫生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她離開,邊走邊溫聲地安撫她。
近來這幾天,程知瑜都覺得身體很不對勁,從昨日開始,她起床不久就噁心得不行,趴在馬桶上又什麼都吐不出來。鍾厲銘趕著去上班,而她又占著浴室不肯出來,他很快就察覺端倪。
結婚之初,鍾厲銘就跟她提過孩子的事情。程知瑜膩在他身上撒嬌,說想跟他過過二人世界。她說得情真意切的,他根本無法拒絕,於是他們便協商好,要再過兩年才考慮要小孩。但現在只過去半年,她還懵懵懂懂的,一點做媽媽的心理準備都沒有。
今天到醫院檢查,他們沒有驚動任何人。程知瑜堅信自己沒有懷孕,她怕鬧了烏龍,死活都不讓他告訴曾莉寧,還鬧彆扭不肯到醫院驗孕。鍾厲銘覺得那些所謂的驗孕試紙和驗孕棒不夠靠譜,他決意要得到確切的答案,於是把她半哄比逼地帶到醫院。
上車以後,程知瑜才高聲質問他:「我為什麼會有孩子?」
程知瑜的聲音中氣十足,鍾厲銘聽著知道她已經恢復過來。他把礦泉水倒在毛巾上,動作輕柔地替她把臉擦乾淨。她用通紅的眼睛幽怨地看著他,他倒笑了起來,說:「哭得那麼起勁,你知不知道丟人的?」
程知瑜揮開鍾厲銘的手,她別過臉不肯讓他碰,帶著哭腔指控他說:「鍾厲銘,你這個騙子!」
隨手將毛巾扔進收納箱里,鍾厲銘將她的臉扳回來:「你又給我亂按什麼罪名,我怎麼可能會騙你?」
「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做那種事的。」程知瑜說。
一直以來,程知瑜都不想那麼快要孩子。雖然鍾厲銘有做避孕措施,但她還是不怎麼相信他,時常背著他搞點小動作。有次被他撞見自己偷偷地吃避孕藥,他氣得不行,一手就把葯扔進馬桶里,接著衝掉。
眼見鍾厲銘滿臉烏雲,程知瑜站在浴室門口不敢靠近。結了婚這麼久,他們雖有小吵小鬧,但她也沒有真正的把他激怒,所以此際她便有點茫然,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轉身就看到倚著門框的她一副怯生生的樣子,鍾厲銘雖滿腔怒火,但又狠不下心指責她。他坐在床尾頻頻深呼吸,而她還站在原地發獃,他便說:「程知瑜,過來。」
那語氣不輕不重的,程知瑜捉摸不透鍾厲銘想幹什麼,回頭髮現他的視線已經緊緊地鎖在自己身上,她不敢再怠慢,慢吞吞地走到他跟前。
程知瑜快速地瞄了他一眼,卻被他捕捉到那記目光,她心裡沒底,話也不敢多說,只能聽候他的發落。
「幹嘛了你?」他問。
她不回答。
卧室里一片寂靜,鍾厲銘執著地等她的答案,而她只是垂著眼帘盯著腳下的地毯發獃。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說:「坐過來,我們談一談。」
程知瑜很聽話地坐到床上,但不遠不近地與她隔了一小段距離。鍾厲銘不滿,伸長手臂將她拽了過去。他問她:「我沒有套子嗎?你還吃那種葯幹什麼?」
躊躇了半晌,程知瑜才支支吾吾地說出原因:「我怕你……像上次那樣騙我。」
鍾厲銘沉下了臉,說:「那時候你不願意嫁給我,我才出此下策。你不想要孩子,那我也不勉強,但你居然這樣防著我,你對我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
那語氣很重,程知瑜有點害怕,同時又有點羞愧。
鍾厲銘雖無比憋屈,但還是按捺著怒氣跟她講道理:「避孕藥有副作用,況且它也不是百分百的安全。要是你吃過葯結果還是懷孕了,孩子很可能會先天性畸形,到時候我們要怎麼辦?」
程知瑜一臉茫然,他只得繼續說:「我既然同意遲點再要小孩,就不會反悔。你不用擔心我會算計你,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在這件事上自作主張的。」
得到了鍾厲銘的保證,她才真正地放心,自那天起就沒有再碰過哪一類藥品。
這次程知瑜意外懷孕,鍾厲銘知道她肯定會懷疑自己又動了什麼手腳。等她完全平靜下來,他才很正經地跟她說:「你必須相信我,我真的什麼事情也沒有做過。」
「那為什麼會這樣子?」程知瑜像個蠻橫的小朋友,無論他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
鍾厲銘早已經習慣她那小性子,他俯身幫她扣好安全帶,邊啟動汽車邊說:「因為我們有孩子緣。」
直至走進家門,程知瑜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抽離,整張臉都是皺起的。而鍾厲銘則喜上眉梢,此際正小心翼翼地擁著她前行,唯恐她有什麼小磕小碰。
今天他們回家回得特別早,曾莉寧隨意地問了他們一句:「你倆幹嘛去了?」,
鍾厲銘帶著她坐到沙發上,待她坐得舒舒服服以後,他才輕聲說:「你來告訴媽。」
程知瑜紅著臉躲到他身後,在暗地裡重重地掐了他一把。
這小兩口都神經兮兮的,曾莉寧覺得奇怪,隨即追問:「到底怎麼了?」
「媽,你要當奶奶了。」鍾厲銘摟著程知瑜的肩,笑得像個孩子。
好消息來得太突然,曾莉寧簡直不敢相信。她知道他們暫時沒有要孩子的計劃,於是再次向程知瑜求證:「知瑜,這是真的嗎?」
程知瑜雙手捂著臉,一連點了好幾下腦袋。
看見程知瑜一副緊張又焦慮的模樣,曾莉寧倒有點心疼。她很清楚當母親有多麼的不容易,尤其是第一胎。但想到自己的好夢終於實現,她又不自覺地笑逐顏開。
鍾卓銘回國后,鍾厲銘便逐步地將公司的事務放手讓他處理。因而鍾厲銘也落得清閑,他經常都晚出早歸,巴不得全天候地照顧情緒反覆的妻子。
被奴役壓榨的鐘卓銘時不時向程知瑜告狀,他對程知瑜漸漸鼓起的肚子也很感興趣,他們近來的話題全是圍繞著那成形的小胚胎。
與生俱來的母性讓程知瑜很快地進入了准媽媽這個角色。她依照曾莉寧和家庭醫生的指示,每天都按時用餐,做適量的運動,好好地保護在自己懷裡的小豆芽。她比以前更加嗜睡,今天在花房外的小藤椅上曬太陽,不一會兒便抱著抱枕墜入夢鄉。
鍾厲銘一進家門就揚聲喊「老婆」,曾莉寧從廚房裡走出來,笑著告訴他:「你的寶貝們都在院子里曬太陽。」
隨口應了聲,鍾厲銘迫不及待地走到院子。他發現程知瑜睡得正香,接著便輕輕地將她抱回房間。
程知瑜睡得不沉,他把自己放到床上的時候,她已經醒來。鍾厲銘蹭了蹭她的鼻子,她環住他的脖子,兩人都傻傻地笑了。
溫厚的手掌貼在她的肚皮上,鍾厲銘問:「孩子今天乖不乖?」
程知瑜將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甜甜地說:「乖,孩子跟我一樣的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