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相互利用
晉王爺此時正值怒氣最盛,眾人全都跪著,照這樣的發展趨勢,趙碩被拉下去陪葬也絕非不是沒有可能。
趙碩噗通一聲跪下,哀求道:「父王,此事定有蹊蹺,望父王明察!」
蘇淺淺聞言,眉頭一皺。晉王爺現在已經完全被怒氣沖昏了頭腦,趙碩這樣頂撞他,無疑等同於自掘墳墓啊!
況且出殯這樣的場合,賓客親眼目睹了內宅不合正王妃含冤而死,這已經是在晉王爺臉上扇耳光了。趙碩還出面頂撞,晉王爺哪裡會感嘆他這是一片孝心,只會感覺他這是對自己的不孝,更加的要自己在賓客面前顏面無光!
蘇淺淺本意是等著趙宇出來求情。抬眼偷偷的投向趙宇,只見趙宇早已哭做了淚人,抽搐著輕聲說道:「母妃,您安心走吧,安心走吧。」
想必趙宇現在一心的心疼生母,趙碩的事情是分身乏術了。蘇淺淺咬了咬牙,壯起膽子,跪行了幾步,輕聲道:「王爺,王妃起靈吉時已到。」
禮官被這一提醒也趕忙催促道:「是啊,王爺,起靈要緊,死者為大。」
晉王爺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還有端正王妃趴在地上的屍體,忽的心裡一陣悲憫,想想自己這一世人前也是風光無限,如何就鬧出這樣沒臉見人的事情!
晉王爺心力交瘁的擺擺手,人就像是一隻泄了氣的氣球,一下子就頹廢了,聲音也不再中氣十足,而是有氣無力的道:「起靈吧。」
老媽子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敢碰端正王妃的屍體了,禮官看著著急,也不敢去勞煩晉王爺,只能找了幾個宦官,幫著將端正王妃的屍體重新的裝進了棺木。大漢也換來了新的抬木。
禮官在心裡又是一陣的求神拜佛,喊出來的聲音都發著顫的底氣不足,「起靈。」
八名大漢喝的一聲抬起棺木。
禮官心放下了一半,「送靈!」
主院內是哭聲頓起。蘇淺淺跟在隊伍的最後面,三拜九叩的向前走著,感覺膝蓋都要跪麻了,不腫也得脫層皮。
梅蘭就在她身側,哭天搶地的哭著,還悄悄移下遮擋了臉的衣袖,露出兩隻絲毫不見眼淚的眼睛。
蘇淺淺注意到梅蘭看她,也把頭扭過去。
梅蘭聲音低低的,諷刺道:「你還真是好心,竟然救她!」
蘇淺淺沒有應聲。梅蘭也自覺無趣,又用衣袖遮住了臉,再不說話。
棺木下葬,回宅,款待賓客。晉王府一直就忙到了晚上。由於起靈時候發生的古怪事情,眾多賓客也是個個心有餘悸,天還未黑,就一個個的忙著起身告辭了。
晉王爺送靈回來,就將自己關進了主院內室,不許任何人靠近。故此待客送客這些事情,全部都是趙宇一手操辦的。
思竹小竺。
蘇淺淺伸個懶腰,看著自己跪得發紅的膝蓋,自愛自憐道:「真是可憐啊,我這算不算無妄之災。」
趙靖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拿出一個小瓷瓶,打開蓋子倒入手心一點,揉搓幾下之後,小手放在蘇淺淺略顯紅腫的雙膝上,道:「這是紅花油,專門舒筋活血的,明兒保你能活蹦亂跳。」
蘇淺淺半信半疑,道:「是不是真的?可不要越腫越大了。」
趙靖白了蘇淺淺一眼,「保准藥到病除!」
站在一旁伺候的白羅,忍不住笑了起來。
蘇淺淺不明所以,問道:「你好生生的端個茶,笑什麼。今兒就這樣喜上眉梢,小心被人看到,活該拉你出去打板子!」
相處久了,知曉蘇淺淺的脾氣秉性。白羅也就隨意了起來,吐了吐舌頭,笑道:「奴婢是覺得,小姐倒像是八歲的娃娃,小公子倒像是大人一般。」
蘇淺淺明顯感覺到趙靖的手顫了一下。
趙靖頓時臉紅,抽回了手,佯裝生氣的道:「白羅,你要是再這樣口無遮攔的,小心我罰你到外室伺候。」
白羅趕忙行禮,調侃道:「小公子奴婢不敢了。不過奴婢是小姐的奴婢,小公子不覺得越權了么?」
趙靖臉頰更紅,紅撲撲的如一個熟透了的蘋果,煞是可愛。
三人正在嬉鬧的時候,外室忽的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
思竹小竺,蘇淺淺下了嚴令。內室只有白羅可以進,其餘一概的丫鬟只能到外室。萬一發生了事情,外室的丫鬟也不許私自闖進內室,只能敲打內室的木門來傳遞消息。
聽到敲門聲,白羅收起了笑臉,走了出去。
蘇淺淺整理好的衣衫,趙靖也洗了手。
不一會兒,白羅又進來,道:「小姐,是夢侍妾來了。」
趙靖聞言,脫口問道:「這樣晚了,她來做什麼?」
蘇淺淺一笑,責備的口吻,說道:「你還知道這樣晚了!還不快回去。暫居了祥雲苑,你跟著小王爺,也該好好用功了。」
趙靖嬉皮一笑,道:「我都知道,梅蘭那裡一有消息,我定會第一個通知你。」
夢瑤兒等在外室,頗有些心浮氣躁。剛要發作,就見趙靖從內室走了出來,見過了禮,趙靖並無多留,就離開了。
夢瑤兒看著趙靖背影,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直到白羅請了幾次,才進了內室。
夢瑤兒一進門,就忍不住的埋怨了起來,道:「你今兒是糊塗了還是心疼了,怎麼能出來為瑞王妃求情,這是天譴啊,是端正王妃死不瞑目,帶也要帶走瑞王妃,你出來做什麼好人啊!」
蘇淺淺平靜的看著激動的夢瑤兒,直到夢瑤兒把話都說完,才緩緩的開口道:「你說完了?」
蘇淺淺的平靜,夢瑤兒沒來由的心生絲畏懼。她也搞不懂,這個十三歲的女娃有什麼好值得她害怕的,可接觸的越多,與蘇淺淺相處起來,她就越有些心虛。
夢瑤兒穩定了下心神,道:「我說的有錯么?」
蘇淺淺不置可否,只是問道:「你如何知道是天譴了,你不是說端正王妃是天譴么?既然她是失足落水,那她又怪得了誰!」
「她們兩個做的壞事都是半斤八兩,老天這是看不下去要一起收了去了。」夢瑤兒雖是嘴硬,但明顯底氣不足了。
蘇淺淺哼了一聲,追問道:「那你呢?」
夢瑤兒聞言,怒的站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要有天譴,你我誰敢說自己是乾淨的?」蘇淺淺苦澀道,「你還是少來我這裡為好,瑞王妃想得到內宅女主的位子是不可能了。我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要看你了。」
夢瑤兒知道再談下去已沒有了意義,轉身離開了。
這邊有人不歡而散話不投機,另一邊就有人心靈相通不謀而合。
瑞安苑。
瑞王妃躺在病榻之上,頭上戴了明黃色的護額,面色蒼白,雙眼睜大盯著床幃,目光閃爍不定,雙唇慘白而微微顫抖著。
樂蘭帶著梅蘭小心的靠近了瑞王妃的床榻,輕聲道:「瑞王妃,梅侍妾來看您了。」
瑞王妃久久沒有反應,就在梅蘭要放棄要走的時候,瑞王妃才驚叫一聲,「要她過來,快過來!有人要害我,要害死我,我要先下手!」
聲音尖銳刺耳,帶著深深的恐懼。
梅蘭嚇的身子一顫,緊緊的拉住了樂蘭的手,低聲問道:「瑞王妃這是怎麼了?」
樂蘭是真的心疼主子,抹了抹眼角的淚,回道:「下午醒來的時候還好一些,不過也是卧床不起,眼睛直勾勾的就盯著一個地方。奴婢看著都害怕,後來二公子找來了大夫,大夫說王妃平時是憂心思慮,又加上受了驚,開了幾副安神的葯,吩咐王妃要靜心養著,再不可多操勞。梅侍妾,王妃不容易啊,」樂蘭說著,淚又滑了下來,「郡主剛出了那樣的事情,她這個生母親娘哪裡能不著急。後來端正王妃又出了事情,王府一大堆的瑣事就都壓到王妃頭上了,哪一個院子,哪一位主子她不得精心照料著,就算沒有功勞也得有苦勞啊,王爺實在是實在是」
見到樂蘭頓住了,梅蘭趕忙寬慰道:「樂蘭姑姑別太傷心,王妃吉人天相,肯定沒事的。樂蘭姑姑說,醒來的時候不是好一些么,如今怎麼這樣了?難道王妃的葯?」
樂蘭抽搐了兩聲,道:「謝梅侍妾的關心,現在是能看出誰是貼己的人兒的時候了,平日里那些圍著轉著,一出了事,都跑的比兔子還快!」樂蘭狠狠的罵完,又抹了抹眼淚,「是這樣的,王妃喝過葯之後,王爺就派人送來了口信,說王妃失德,要罰王妃閉門思過。梅侍妾,您說,這不就是軟禁了么?」
梅蘭聽完一愣,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瑞王妃病了,一個探望的人都沒有了,敢情是都知道。這群見風使舵的賤人!
「無妨的,」梅蘭笑嘻嘻的靠近瑞王妃床邊,關切道,「輸贏不在一時,瑞王妃安心養身子。母以子貴,瑞王妃定會有時來運轉的一天的。」
「對,對!」瑞王妃顫巍巍的唇,艱難的發出這兩個音。之後,瑞王妃手一直哆哆嗦嗦的指著房間的梳妝台。
梅蘭不懂意思,便疑惑的看向樂蘭。
樂蘭看了看瑞王妃手指的方向,趕忙走到了梳妝台,打開首飾的小盒,從中拿出一支翡翠玉簪雙手奉給了梅蘭,道:「梅侍妾,這支簪子還是晉王爺生母孝賢皇太妃在王妃過門的時候賞的,現在王妃將它賞給你。」
梅蘭受寵若驚,趕忙推辭道:「樂蘭姑姑,王妃的恩情我領了,但這太貴重了,我萬萬不能收啊。」
樂蘭道:「這是王妃的一片心意,梅侍妾就收著吧。」
梅蘭小心翼翼的收下,交給隨身丫鬟冬兒收好,道:「不敢多打擾王妃歇息,蘭兒這就告退。」
出了瑞安苑,梅蘭冷哼一聲,低聲道:「冬兒,東西收好了,趕明兒老東西死了,還有個念想。哈哈。」
樂蘭仔細看著梅蘭身影消失后,才悄悄回了內室。小聲回稟道:「王妃,人走了。」
瑞王妃聞言,一把拉下頭上的護額,方才痴傻的樣子不見分毫,取而代之的是精明的笑臉,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