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談條件
地牢里雖然每日保證了食物和水。但衣服卻一直只有進來時候的一套，睡在鋪著的乾草上面，衣服早已經看不到了原來的顏色。
為了方便梳理洗漱，蘇淺淺頭髮散著，沒有梳子，每日只能靠手來整理。時間長了，頭髮也如雜草了一半。
看著如乞丐一般的蘇淺淺。趙碩愣住了，準備好的話，一下子全部噎在了咽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蘇淺淺抹去眼淚，固執的抬頭看著趙碩，沒有責備，沒有欣喜，那平靜的目光如一灘死水，看得趙碩心驚。
「你」趙碩聲音沙啞著，「你賑災的點子是你想出來的？」
想過了一千種一萬種見面的可能，唯獨沒想過，人會自私自利到這等的地步。不問是否安好，不念半分舊情，沒有絲毫悔悟，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想著如何的利用自己！
蘇淺淺苦笑一下，佯裝不知，「什麼點子，我不知道。」
「田夕暮都說了，你又何必嘴硬。」趙碩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
蘇淺淺多希望自己也可以這樣，無心肯定就不會痛了。
「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蘇淺淺移開了目光，不再看趙碩。再看下去，她怕她會控制不住自己，她太想問了，為什麼，為什麼趙碩能為了陷害趙宇而害自己！王位，真的如此重要，重要過血肉親情，重要過山盟海誓？
「你給我的點子，只有一半。」趙碩說出了心中所想，「我需要完整的。」
蘇淺淺深呼吸了一口氣，她以為這麼多天，她什麼都看開了，原來不過是在自欺欺人。她的修行還不夠，她的心還未麻木。
「我有什麼好處？」蘇淺淺直言不諱。
趙碩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蘇淺淺會說這樣的話。
「你」
見到趙碩的語塞，蘇淺淺道：「現在災情嚴重，皇上肯定憂心不已，誰能出謀劃策解決了燃眉之急，誰就是大功臣，你可以加官進爵，可以受人愛戴，甚至可能名留青史。那我可以得到什麼？」
此時趙碩也反應了過來，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既然知道皇上憂心不已，那你為陛下分憂，不該是一個臣子應做之舉么？」
「哈哈」蘇淺淺笑道，「我真是沒想到，一個人能厚顏無恥到如此程度！還有，我不是臣子，我不過是區區一個小女子。小女子不才，更是人微言輕，我見不到皇上，所以我告訴你怎樣救治之後，你會告訴皇上，這些都是我的點子嗎？會毫不貪功嗎？」
趙碩沒有說話。
蘇淺淺看著他，久久，才開口道：「你回吧。」
聽到蘇淺淺趕他，趙碩有些急了，雙手抓在鐵欄上，質問道：「你既然原本就不想告訴我，那又何必寫信給我！你怎麼如此的有心計，怎麼誰都想利用！」
對於趙碩的氣憤，蘇淺淺是一萬個不理解。比起生氣，蘇淺淺感覺最大的是心寒，是徹徹底底的死心。
他問為什麼給他信！她當然可以給別人，也可以以此為條件借外人的力量來幫助自己。可她沒有，因為她有顧忌，她摸不準皇上的性子，萬一她秘密被關押在此消息泄露出去，她害怕會牽連整個晉王府。
而且，賑災救國是功德一件，一旦圓滿解決。皇帝一定會大佳的讚賞，也許到時候，兄弟兩人就不用再為一個王位而反目相互殘殺了。
可是，她還是太天真了。她的隱忍，她的好心，在他眼裡都是心計，是謀略。
「是，」蘇淺淺固執著不要淚落下來，她深深的感覺，為他，不值得，「我是有心計。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我幫你，就得從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你如果給不了我，就請離開。」
趙碩沒有走的意思，憤恨的砸了一下鐵欄，嚇得白羅驚叫了一聲，向著蘇淺淺背後躲了躲。
「我走了，你就把點子告訴大哥，是嗎？」
蘇淺淺不置可否。
趙碩更加憤怒，「他有什麼好！你要幫他？」
蘇淺淺逐漸的恢復平靜，看著趙碩，苦笑道：「他很好。」
趙宇的確很好，至少是趙宇告訴她，什麼都靠不住，唯有權利！她想，她現在明白一些了。
「好，好。哈哈他很好哈哈」趙碩邊說著，邊煩躁的四下來回踱步，「一個連親娘都能下手殺害的人，你說他很好？」
「這話你與我說沒用，你應該告訴晉王爺。」蘇淺淺平靜的說道，「你沒說，不就是因為沒有證據么？沒有證據，我又憑什麼信你。」
「我就這樣不值得你信任？」趙碩看著蘇淺淺。
眼眸中流露出的是痛哭么？蘇淺淺不敢確信。
「一個害得我如此慘的人，還來和我談信任。二公子，你不認為很可笑么？」
趙碩冷靜了下來，「你終究還是在怪我。」說著話，他看了看白羅，又皺了皺眉，「有些話，我不能講。但你要信我，再等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
趙碩一臉的痛苦與心疼，語氣十分的誠懇。
若自己真的是十三歲未經世事的小丫頭，也許就信了吧。蘇淺淺心裡道。
「白羅不是外人。」
面對蘇淺淺完全不信任的態度，趙碩無奈的點點頭，半晌，才開口道：「你究竟要怎樣，才肯把點子全部告訴我。」
意料之中。趙碩遲遲不離開，不就為了這個？越是能摸清趙碩的舉動，蘇淺淺越是心寒。
「把我救出去。光明正大的，要晉王爺首肯，我要回到內宅。」
趙碩聽完蘇淺淺要求，又遲疑了。
「很難，」趙碩說道，「父王下了嚴令，這段時間王府出的太多事情，你想出來，得向後延。」
蘇淺淺冷哼一聲，「別人作死，憑什麼算在我頭上。」
趙碩想了想，道：「不回內宅可以，我可以找人救你出去，先找處宅子，等父王消氣了，我再借你回來。」
蘇淺淺聞言，真是感覺趙碩在哄小孩子。找人救出去，不就是來人將自己擄了去，來王府劫人走，還能是什麼泛泛之輩嗎？一個女子的清譽名聲，不得全沒有了。
晉王爺又是極愛顏面的人，怎麼可能還會要自己進府！
若是之前，蘇淺淺肯定會答應，能出王府，多好的事情啊。可現在！在看透了人的真面目，體驗到了人情冷暖之後。唐芯的死，冬葵的死，蓮側王妃的死，欣侍妾的死，還有習秋的死，這些關心自己的人一一的被抹殺之後，自己如何還能淡然的離開！
她有現在必須要保護的東西趙靖！
揭穿趙碩的謊言，對自己也沒有好處。蘇淺淺於是便道：「我只要回到內宅，其他的不需。」
趙碩趕忙又安撫道：「你不能著急，這事情也急不來的。我會想辦法，一定會帶你出去，你再耐心的等一段時間。」
「我不急，」蘇淺淺道，「什麼時候我出去，什麼時候告訴你點子。」
「你真的就這樣決絕？」趙碩逼問。
「二公子，請回。」蘇淺淺直言道，「你不幫我沒關係，我相信很多人樂意幫我。」
趙碩氣呼呼的離開。
白羅緊張的看著蘇淺淺，小聲問道：「小姐，真的就要二公子這樣離開？」
蘇淺淺擦掉一直掛在眼角的淚水，鄭重的點頭，「你放心，我們一定可以出去。這裡我不會白來，為了以前自己犯下的愚蠢，我也要出去，一一找他們討回來！」
白羅不明白蘇淺淺再說什麼，但她相信蘇淺淺。這個十三歲的孩子，帶給了她太多的不可思議，包括這骨子沒有來由的信任。
牆壁上的划痕又多了兩道。
蘇淺淺算著日子，「還有四天就整整兩個月了。外面該是要秋天了吧。」
白羅不知道蘇淺淺再算什麼，但也跟著附和道：「小姐，早就立秋了。咱來的時候是八月初，現在都要十月了，按照您算的日子啊，再有一個月都要冬天了。」
蘇淺淺皺起眉頭，「那冬天這裡不得凍死了。」
「我還能要你在這待到冬天了？」伴隨著熟悉的聲音，一位身穿月白色長袍的男子走了過來。
蘇淺淺看著趙宇手裡的食盒，道：「解禁了？」
趙宇有些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尷尬，道：「剛恢復自由身，就來看你了。」
說著話，將手裡的食盒打開，一疊疊精緻的小菜拿了出來。
白羅是看著就流口水了。蘇淺淺也頗為嘴饞，兩人就當趙宇是空氣一般，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趙宇笑著，柔聲道：「你慢點，可沒人跟你搶。」
蘇淺淺咽下滿嘴的珍饈，道：「你怎麼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
趙宇無奈的道：「偷偷摸摸來的，我雖然恢復了自由身，但還是丁憂期間。再被人逮到，你我就都慘了。」
「那真是多謝你還惦記著我了，」蘇淺淺玩笑著，十分隨意的問道，「你也是來問我賑災點子的？」
「欸，你可千萬別告訴我。」
趙宇的當即拒絕，要蘇淺淺一愣。
蘇淺淺不解道：「什麼意思？那你冒險看我來做什麼？難不成就為了給我送點飯菜？」
趙宇笑答：「當然是為了救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