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餿點子
梅蘭點頭，動容道：「冬兒，大夫真的說，我還能有喜？」
冬兒笑答：「那是自然，大夫是京里的神醫，他說能救活的人就定能活下來，他說救不活的人，定是活不過第二天。他都說小姐能有喜了，小姐就安心的調養，待身子恢復了元氣，小姐定然能如願以償的。」
「好，」梅蘭重新振作了起來，吩咐道，「來人啊，去端湯藥來。」
冬兒應道：「小姐，奴婢去拿吧。」
瑞安苑。
瑞王妃看著病榻上熟睡的趙靈兒，眼裡流出慈愛的光。
燭光搖曳不定。樂蘭拿了剪刀，打開燈罩子，剪去一截子燈芯，看著燭光穩定下來，又重新的罩上燈罩子。
瑞王妃嘆了口氣，聲音哽咽道：「我這苦命的孩子。」
樂蘭放下了剪刀，寬慰道：「王妃，時候不早了，您也早些歇息吧。大夫是侯爺從金國請來的，說是大金神手，他日日來為郡主施針。大夫也說了，郡主這屬於驚訝過度，血氣淤積在了腦袋，施針散開淤血，郡主就會醒的。奴婢擔心，郡主醒了，您這樣日日夜夜守著的，反倒累倒了。」
瑞王妃伸手拂過趙靈兒深陷下去的臉頰，心疼道：「你看，靈兒都瘦成這樣了。她向來最乖巧，怎麼會有些那樣的心狠啊！」
樂蘭也憤恨道：「都是那個陰險的丫頭。這次關進了地牢，就算她真是妖，有九條命，這次也該絕了！」
瑞王妃似是想到了什麼，問道：「大夫可說了靈兒大概什麼時候會醒？」
樂蘭想了想，道：「大夫說，郡主因為耽誤了最佳醫治的時間，施針治療的時間要長一些。計劃施針治療三個月，時間到今兒，已經一個半月的時間了。」
瑞王妃鬆開靈兒的手，道：「明兒大夫來了，你好生問問，看還能不能快些。趕在孝賢皇太妃壽辰之前醒來。」
樂蘭稍是愣了一下，道：「現在距離孝賢皇太妃的壽辰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這」
「你只管問！」瑞王妃不耐煩的說了一句，起身出去了。
樂蘭不敢再多說話，緊跟著出去。
在青銅鏡前卸著妝容，瑞王妃閉著雙目，問道：「地牢那邊可看緊了，別再要她蹦躂出來。」
「是，」樂蘭小心的梳理著瑞王妃的秀髮，「小壽子回話，地牢那沒什麼異常，梅蘭去看過幾次，每次出來都是一臉的怒容，後來也不去了。其他也沒人去看過了。」
瑞王妃很是滿意，嘴角勾勒出一個弧度，道：「看她還不死！對了，碩兒近些日子可回府了？這天天大門不能出，二門不能邁的，都成了睜眼的瞎子了。自家的兒子都見不著！」
瑞王妃被軟禁的這兩個月以來，脾氣越發的不好。責罰下人丫鬟是常有的事情，就連樂蘭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王妃怎麼會是瞎子呢？」樂蘭討好道，「這內宅上上下下，哪一個不是巴著求著的要做王妃的耳目？世子爺前天回府了一次，像是穿著朝服就急匆匆的回來了，去了祥雲苑，到了晚間才離開的。聽聞外面的人說，黃河發了大水，皇帝很是憤怒，責令文武百官出謀劃策。王爺和世子爺也正為此事焦頭爛額，王爺十天有八天都是睡在的書房，世子爺更是沒時間回府了。」
瑞王妃笑著點頭，道：「忙點好啊。碩兒是太子侍讀，連皇上都對碩兒是常常的誇讚，碩兒哪一點都比丁憂的閑散病秧子好太多了。就趁著這個機會，碩兒要是能立了大功，王爺還有什麼理由把王位傳給那個病秧子！」
樂蘭附和道：「是，王妃遠見。」
瑞王妃睜開眼睛，輕蔑的問道：「夢瑤兒和梅蘭那邊情況呢？」
樂蘭答道：「還是老樣子，王爺忙著朝政，夢瑤兒想爭寵都沒法子，只有上火干著急的份。梅蘭那裡有冬兒，一切都在計劃之中。」
轟隆
震天的雷聲！
白羅害怕的捂著耳朵，驚恐道：「小姐，咱在這地牢里，都能聽到這樣的響動，外間還不得震聾了！」
蘇淺淺捂著耳朵點頭道：「可不是，能打這樣大的雷，外面的雨定然也不小。咱在這吹不著，淋不著的，也挺好，是不是？」
「哈哈，小姐說的真對。」
兩人正在這苦中作樂。就聽傳來木板慌亂扯動的聲音，隨後一個人快速的下了石階，木板又趕忙被蓋上。
蘇淺淺鬆開耳朵，看著帶著斗笠披著蓑衣的一個男人從遠至近的走過來。雨水順著斗笠和蓑衣的邊緣還在向下淌著，一路走，一路留下雨痕。可見外面此時依然是下著傾盆的大雨。
蘇淺淺打趣道：「這樣的天氣，我還當沒飯要餓一天的。真是驚訝啊，你竟然還來，看來你很急？」
斗笠蓑衣摘下，一身湛藍色衣衫的趙碩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又抖了抖被雨水打濕的衣服，才走到蘇淺淺近前，隔著鐵欄，道：「你可知道，你鬥嘴的功夫越發的厲害了？」
蘇淺淺從容道：「多謝誇獎，我閑著也是閑著，就自己逗悶子，嘴皮子好像越發的厲害了。還要多謝貴公子給我這個機會。」
蘇淺淺毫不在意的樣子，要趙碩有些惱火，他皺著眉頭，直言道：「我不是來與你鬥嘴的，大哥告訴我，你託了田夕暮告訴他，你想通了，想把點子告訴我了？」
「是。」蘇淺淺回答。
趙碩聞言，欣喜道：「那你快說。」
看著趙碩這樣著急，蘇淺淺反倒不急了，笑道：「你果真很急啊！」
面對蘇淺淺的玩世不恭，趙碩氣憤的拍了一下鐵欄，氣憤道：「你可知道，外面連續又下了兩天的大雨！再想不出徹底解決的法子，皇上就要殺人了！人命關天啊！」
蘇淺淺認真起來，「別人是人命關天，難道我就命如草芥？趙碩，我實話告訴你，我講給你點子，還是有條件的。」
趙碩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憤恨道：「你說，我就知道，你沒那樣好心。救民於水火，這份純善你根本沒有！」
蘇淺淺聞言是真想破口大罵。純善？開玩笑的吧？誰對她善過了？她遇到的，學到的，都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不過，爭論在此時已無意義。
蘇淺淺看著趙碩這張曾經熟悉的臉，突然萬分的噁心。她最怕的還是來了，兩個人相互厭煩憎恨，甚至都不想多看對方一眼。
蘇淺淺移開目光，穩定下情緒，道：「我要你發誓，你一有機會就會救我出去，而且時間不能超過兩個月。」
趙碩聞言，態度有了些緩和，點頭道：「好。我趙碩對天發誓，兩個月之內必救蘇淺淺出地牢，如若違反誓約，願不得好死。」
趙碩看向蘇淺淺。蘇淺淺明白他的意思，便道：「我要你用你母妃和妹妹發誓。如若違反誓約，瑞王妃和瓏郡主不得好死。」
蘇淺淺一點點的看著趙碩眼中對自己憎恨厭惡的增加，他若是真想救她，他又何必怕發誓？而她，又哪裡指望他會真的搭救，她只不過求一個心安。
「好！」趙碩重新起了誓言。
蘇淺淺表現出很放心的樣子，輕鬆的笑道：「救水，最大的是兩點，一是災民安置，二是如何解決災洪繼續爆發。黃河泛濫，江浙百姓受難，朝廷理應開倉賑災，真金白銀的撥下去。而歷來貪官橫行，銀兩一層層分發，難免從中被剋扣，銀子根本到不了災區，別說從根源治理，就連解決災區難民暴亂這樣的燃眉之急都怕是有心無力。」
趙碩點頭道：「朝廷也正是有這樣的擔憂。皇上已經下令過開倉放糧了，可惜卻是顯效甚微。現在再開倉，有人擔憂會造成國庫空虛，金賊若趁機來犯，國家連養兵的糧草都沒有了。故此朝中一直有兩個聲音，一個主張開倉放糧，一個不主張開倉放糧。皇上是左右為難。」
蘇淺淺道：「開倉放糧是必行之事。你可以啟奏皇上，救濟災民之事，不可一層一層傳達，可選出一位大臣，全力救災之事，錢財糧草全由此位大臣負責。到了災區，應該先安撫災民情緒，大量災民湧入其他村落城鎮，必定造成了人心恐慌，大臣應帶軍隊過去，這樣軟硬兼施才事倍功半。」
趙碩連連點頭，又問：「那該如何杜絕災洪？」
蘇淺淺答道：「這就簡單了，大臣帶去的軍隊，一可維護當地治安，二可搭建臨時大壩。待汛期一過，再整治河道，一切就順利多了。」
趙碩聽完不禁喜上眉梢，笑道：「好計策！」
說完，竟是連一句謝都沒有，就披上斗笠蓑衣離開了。
蘇淺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苦笑著搖搖頭。即使趙碩再心繫百姓，他也不會真正的理解民間疾苦這句話。也正因為如此，這樣理想的解決方案，他才會一下子就認同了，他恐怕想不到，沒有了房子住所，沒有了溫飽口糧的一群人，反叛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蘇淺淺靜靜的在牆壁上又劃了一道，整整十二個正字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
木板被揭開，刺眼的陽光投了進來。伴隨著投下來的陽光，還有一群匆忙的腳步聲。
蘇淺淺眯起眼睛，看著走在最前面的威嚴老者。她知道，時機到了，她可以出去了。而且，她可以復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