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被利用
晚上,蘇淺淺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趙靖的話,一直就在腦子裡反過來複過去的不斷重複。他所言全部行得通,合情合理,卻不合人性!
趙宇,趙碩,無論自己處境如何,她從未真正的想過去害,而於他們,她就是一顆隨意可以拋掉的棋子,找蘇墨蓮?尋她做什麼,找到她之後立馬處理掉自己?自己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好控制,不是一顆完美的棋子,所以就要如一塊破抹布一般丟掉是嗎?
趙宇已經查過了送來思竹小竺的禮單,那明顯是已經懷疑自己了。在地牢,趙碩也明顯有了放棄自己的打算。從這方面來想的話,趙靖的話十分的可信。
蘇淺淺死死攥著被子的一角,閃爍在眼眶裡的淚水,硬生生的逼了回去。為他們哭?值得么?
祥雲苑。
梅蘭臉色潮紅,有氣無力的靠在床榻,虛汗已浸濕了胞衣,額上的黑髮,散落下來一縷,黏在臉上,更加彰顯她的病態。
冬兒端著湯藥,小心的喂到梅蘭嘴邊,道:「小姐,該喝葯了。」
梅蘭想要抬手打翻葯碗,動了動胳膊卻是完全使不上力氣。只能搖搖頭,有氣無力的道:「我不喝。大夫怎麼說的?」
冬兒眼眶含著淚水,心疼的看著梅蘭,道:「小姐,大夫說小姐是氣血不通,心脾兩虛,本正在進補調養,可今日小姐卻大動肝火,看著體健,則是內虛,所以小姐一下子就病倒了。開了疏氣的方子,小姐就喝下吧。奴婢知道小姐心裡苦,可若是自己身子垮了,還怎麼對抗那些張牙舞爪的牛鬼蛇神。」
梅蘭聽完大為感動,在冬兒的服侍下,又喝了一碗葯,躺下了。
治水成功,龍顏大悅,舉國歡慶。晉王府,則是多了一喜,夢瑤兒冊封為側王妃。
回到內宅這十幾天,蘇淺淺一直以身體抱恙的借口,躲在思竹小竺,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有趙靖經常跑里跑外的來看她。她也趁機說出自己想離開思竹小竺的想法,趙靖聽完的反應卻都是沉默不語。
她曾答應過蓮側王妃,要照顧趙靖到成年,若她走,也必須要帶走趙靖才行。如今的晉王府已沒有了一絲一毫值得她留戀的地方。是非之地,她只求快些離開。
夢瑤兒冊封大典。是晉王府難得的喜事,畢竟晉王府三年不許進新人。府里一早就熱鬧了起來。眼看著這次是躲不開,蘇淺淺一早梳妝完畢,準備了賀禮,便去了主院。
主院張燈結綵,猶如新人過門一般,東西置辦的很齊全。
蘇淺淺找了位子坐下,不時有人過來與她行禮。蘇淺淺一一回過,一陣的寒暄,就到了新人進禮堂的時刻。
夢瑤兒頭蓋紅紗,身披紅霞帔,腳下紅色緞面鞋子,十足剛進門小媳婦的模樣。她身側的晉王爺,一身的新郎服。這樣大的排場,可見了晉王爺對夢瑤兒的喜愛。或許不是喜愛,是大學士府的壓力。
蘇淺淺抿了一口茶,輕笑一下。
由於沒有正房,敬茶的時候,敬的便是玫側王妃。玫側王妃正襟危坐在上。接過夢瑤兒遞過去的茶水,剛要喝的時候,眼角掃到夢瑤兒挑釁的笑容。
玫側王妃就是一愣,端著茶水的手在空中就停頓了。
夢瑤兒見勢,嘴角冷笑一下,低下頭。她本就是跪在下面的,這樣一低頭,就彷彿她在給玫側王妃磕頭一般。稍後就聽到夢瑤兒不無委屈,帶著哭腔說道:「玫側王妃請用茶。我知道玫側王妃一向不喜歡我,我也明白玫側王妃怕我成為側王妃之後,王爺會將內宅主事的代理交予我,所以才昨夜派人送來那樣的東西。但……但我真的沒那份心思,我一心愛著王爺,王爺盼著內宅和睦,我便一心一意的要與各位姐姐搞好關係。玫側王妃,求你喝下這碗茶,我絕不會搶你的主事之權的。」
晉王爺在此,玫側王妃就算心有不甘,又哪裡敢不喝。夢瑤兒卻處處說的像是玫側王妃故意刁難她,在晉王爺面前,平白的受了不白之冤,玫側王妃又氣又急,一心想著要為自己洗脫髒水。
便將茶水遞給了一旁侍奉茶水的丫鬟,看著夢瑤兒,說道:「我如何難為你了?王爺在此,你莫要想冤枉我。」
蘇淺淺看著玫側王妃不由得搖搖頭,你這樣不正是中了人家的詭計?不過事不關己,蘇淺淺也不打算出手相助,不是她狠心,而是內宅本就是比城府的地方,你不如別人,卻比別人站的高,被人算計難免的,能救一次,能救一輩子?
見到玫側王妃將茶水放在一旁,晉王爺已經有些不悅了,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卻是沒有說話。
夢瑤兒抬起頭,由於她蓋著紅紗,看不出表情,不過聽語氣也能猜出來,該是一副梨花帶雨惹人憐愛的委屈樣子,「玫側王妃昨夜派人向夢苑內扔去一隻黑色的死貓,算是怎麼回事?我本不想說的,委屈我也忍下了。可是,可是你怎能今天還如此的欺我!」
「無中生有,一派胡言!」玫側王妃矢口否認,道,「我一直未派人去過夢苑,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污我清白,王爺,」玫側王妃噗通跪在了晉王爺身前,開懇道,「求王爺做主,還妾身清白。」
夢瑤兒也不示弱,道:「敢做就要敢當,你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就沒人看到嗎?你丫鬟匆促的跑開,被文銀看到了。多行不義必自斃!」
文音趕忙跪下,道:「奴婢瞧見了,玫側王妃的丫鬟鬼鬼祟祟的進了夢苑,之後又像丟了魂一樣的跑出來。」
玫側王妃氣憤的指著文音,喝聲道:「你是她的貼身丫鬟,自然幫著她說話了。你作證若有用的話,我的丫鬟也可以為自己辯解。」
玫側王妃的丫鬟也匆忙跪下,道:「奴婢冤枉的,奴婢什麼都沒做。」
文音搖了搖下唇,道:「王爺,除了奴婢還有一人看到了。」
晉王爺眉頭一挑,問道:「還有誰?」
文音抬頭看向蘇淺淺這邊,蘇淺淺就是一愣。與自己有關?
轉眼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白羅,只見白羅緊緊拉著衣角,一副緊張的樣子。
文音說道:「就是蘇姑娘的貼身丫鬟,白羅姐姐。奴婢聽聞白羅姐姐女紅出眾,小姐大喜,奴婢便為小姐綉了一個香囊,最後的花蕊奴婢如何也做不好,便夜裡去思竹小竺。白羅姐姐人好,又擔心驚擾了蘇姑娘歇息,便出來教奴婢,也就是這個時候,奴婢與白羅姐姐看到鬼鬼祟祟的一人跑進了夢苑。求王爺明察。」
晉王爺審視的目光落在白羅身上,白羅嚇得身子一顫,趕忙跪了下來。
玫側王妃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雙眼緊盯著蘇淺淺。
見到白羅跪下不說話,晉王爺低吼一聲,道:「快講,你到底看到沒有?」
白羅嚇得又是一個寒蟬,舌頭都不利索了,「奴婢……奴婢……」說著話,白羅抬起頭,求助的看向蘇淺淺。
事到如今,想做一個事不關己看熱鬧的人已是不可能。蘇淺淺淺笑著,開口道:「白羅,你見到了什麼或是沒見到什麼,都如實說來便是。」
「是,」白羅磕了個頭,道,「文音所說全部是事實,奴婢同她出了思竹小竺,就看到一個讓人鬼鬼祟祟的,最開始奴婢還以為是賊,文音」
「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講!」夢瑤兒打斷了白羅的話,質問玫側王妃。
玫側王妃一下子癱在了地方,手臂伸直,指著蘇淺淺,道:「一丘之貉,你們是一夥的,是合夥的在冤枉我!王爺,王爺,妾身真的是冤枉的,冤枉的。」
晉王爺生性高傲,最恨被人欺騙蒙蔽。從他對端正王妃和瑞王妃的鐵血手段上就能看出來。他對端正王妃和瑞王妃尚且可以禁足,何況是一無所出又無顯赫背景的玫側王妃。
「來人啊,將玫側王妃押入后宅大院。內宅主事之權,從今兒起交予夢側王妃代理。」晉王爺在說此番話的時候,看都未看傷心落淚的玫側王妃一眼。
玫側王妃陪他十餘年,就這樣狠心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拋棄。父親尚如此的薄情,兒子亦然。
後花園散步,湖上玉石長橋。
蘇淺淺低頭看著湖裡的爭食的錦鯉,輕描淡寫的問道:「你方才想說而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
白羅一路跟著蘇淺淺,心裡都充滿了自責,此時見蘇淺淺終於開口問了,白羅一下子跪了下來,道:「是奴婢的錯,求小姐責罰。」
「我罰你做什麼,你起來吧。昨夜究竟怎麼回事?」蘇淺淺問道。
白羅卻執意不起來,抹了抹眼淚,哭道:「饒奴婢是豬腦子,也想明白了。奴婢被文音利用了,出了思竹小竺,通往夢苑,中間還有一條長廊,文音說長廊里下人走來走去的,光線也不好,就拉著奴婢過了長廊。小姐,奴婢知錯了,奴婢連累的小姐,求小姐責罰!」
「你再不起來,被別人看到了,又得說是我逼你作的偽證,左右不會有人信我。」蘇淺淺話音剛落,白羅就站了起來,抹了抹淚。
「是奴婢愚昧。奴婢當時見到黑影,就說要去報護院,文音卻阻止了奴婢,說那是一個女子的身影,若是夢苑玩晚了偷溜進去的丫鬟的話,護院也免不得罰她月俸。後來,黑影就出來了,奴婢與文音一路跟著,就跟到了玫側王妃的院子。奴婢糊塗,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嚴重,晚上回來的時候,小姐早就睡下了,一早又是夢側王妃的典禮,這一忙就忘記告訴小姐了。」
「以後留點心,有疑問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蘇淺淺叮囑道。
白玉石橋上走過來兩個人,蘇淺淺抬眼看了一下,轉身就要向回走。就聽身後,傳來女子輕蔑的聲音,「原來是通尹大人也在此觀魚啊。這錦鱗就是好,你瞧這條,像不像落在了梧桐樹上,就當自己是鳳凰的烏鴉。真是可悲可笑。」
蘇淺淺停住了腳步,轉回身看著來人,來者是一男一女。男子一身湖藍長衫,正是趙碩。女子粉色秀裙,笑容毫不掩飾挑釁之意,正是王婧。
眼看兩人到了近前。
蘇淺淺頭微微揚起,抬起下巴,睥睨而又強勢,道:「還不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