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有人要害我
蓮心注意到蘇淺淺呆住了,趕忙悄摸的拉拉蘇淺淺的衣角,蘇淺淺這才反應過來,剛要屈膝行禮,小王爺抬手攔下了。
「起來吧,都是自家人,沒那麼多禮,你們家世子呢?」
蓮心起身答道:「這裡是蘭苑,世子騰給小姐住了,世子現在住在荷花澱,這個功夫,該是午睡起來的時候了,蓮心給小王爺帶路。」
「不必了,」小王爺轉身就向外走,目光掃過玉蘭樹,小王爺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折回了身子,上下打量下蘇淺淺,「難得碩弟能把最喜愛的院子讓出來,倒是讓給了一位的佳人,荷花玉蘭本是最清潔無暇的,能有這份的心思,倒是難為他了。」
說完,也不管蘇淺淺有什麼反應,笑著獨自去了。
蘇淺淺聽著奇怪,心裡泛起了嘀咕,自己是小王爺的未婚妻,怎麼被他講的倒跟自己與趙碩有著什麼。
「他是小王爺?」蘇淺淺問道。
蓮心本是有些的出神,聽到蘇淺淺問話,趕忙回過了神,回道:「回小姐話,他是秦王爺的嫡子趙沫,一直留在京里的,秦王爺是戍守邊防的大將軍,宅府遠在千里,趙沫小王爺從小被留在京里長大,與咱們家世子很是交好。」
聽此言,蘇淺淺也明白了過來,封建社會中央集權,藩王手中握著大量的兵權,為了控制這些藩王,就會在京城扣留一些藩王的親屬,大多是嫡長子。可是,這也只是明白了趙沫的身份並不是自己要嫁的那個小王爺,他為何會如此說自己?
蘇淺淺搖搖頭,完全的想不通。
踏出了房門,風襲來,帶著暖意,日頭正高著,真是越發的熱了。
蓮心拿過來紙傘為蘇淺淺遮住,「小姐,歇一會兒就回去吧,這個時候的日頭正足,小心熱著了身子。」
蘇淺淺沒有應聲,目光掃過門前的兩排的玉蘭,這個月份,翠綠的新葉上,吐著潔白如玉的花苞,圓形的花苞小小的一顆,輕盈的像是天邊那一朵的白雲。
蘇淺淺目光最後落在窗前的第一棵玉蘭之上,唯有那一棵是嬌弱的,病怏怏的樣子,葉子泛著黃,更不要提花苞了。
眉心皺起,蘇淺淺又看了看身旁的蓮心,那小心翼翼伺候的模樣,碰到蘇淺淺的目光,頭就趕忙的低了下去。
「回屋吧。」
到了屋裡,蘇淺淺端著茶杯隨口問道:「院里的那些花倒是好看,可好活?我也想養來試試。」
蓮心笑答:「這些哪用得著小姐動手,小姐喜歡,只管看著就成,言語一聲,有人上心的伺候著。」
「那不一樣,養花怡情,要的是那份休閑的意境,你去把管理蘭花的丫頭找來,我先問問好不好活。」
蓮心應了一聲出去了。
屋子裡左右還站著兩個如泥塑石雕一樣的丫鬟,等著蘇淺淺隨時的差遣。蘇淺淺忽然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縛著手腳的假人,一顰一笑,由哪裡來,向哪裡去,都由不得自己。而這個表演的舞台就是一層薄薄的冰面,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差池就掉進了萬劫的深淵。
蘇淺淺正出神的時候,碧兒抬腳進來了,笑盈盈的,看到蘇淺淺在出神,也就沒有說話,垂著手站在了一旁。
「碧兒。」蘇淺淺喚了一聲。
「小姐,碧兒在的。」碧兒提起水壺為蘇淺淺添了茶水。
蘇淺淺看著那茶水騰起的熱氣,像是迷了眼睛,只覺得一陣的發脹,眼淚就涌了上來。
「小姐,可不要壞了您的眼睛。」碧兒趕忙放下了水壺,拿出帕子要為蘇淺淺擦拭。
蘇淺淺任她擦著,輕聲說道:「碧兒,你就聽我說,不要慌張。」
聲音輕細如蚊聲,碧兒手停了一下,看著蘇淺淺平靜的似乎說話的人不是她一般,碧兒心一跳,手上又仔細擦拭著,輕輕應了一聲:「欸。」
「碧兒,這府里有人要害我,你留意著,是誰取的葯,是誰熬的葯,葯又經了幾道手才到我手裡的,還有,在悄悄為我找個大夫來,一定要悄摸的,連蓮心都不許知道,不過這事不急,也不能急。」蘇淺淺說完,碧兒的手也停了下來,蘇淺淺大眼睛看著碧兒,「這裡只有你,我能依了,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同樣也是你的靠山大樹,你不能斷,我也不能倒。你懂么?」
碧兒狠狠的點點頭。
這個時候,蓮心帶著一個小丫頭也走了進來,丫頭十五六的年歲,稚嫩的臉頰還帶著些許的濕潤的泥土,麻布的衣衫包裹著瘦弱的身體。蘇淺淺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這丫頭太像在蘇府的自己了。
丫頭跪在地上行禮。
蘇淺淺抬手,「起來吧,你叫什麼?」
「回小姐話,奴婢唐芯,奴婢跪著答話就好。」
唐芯是低等的丫頭,見到蓮心碧兒都是要行禮的,不起來蘇淺淺也不勉強,只是問道:「外面的那些蘭花都是你照顧的?」
「回小姐話,是奴婢一人伺候的,世子素愛荷花玉蘭的冰清玉潔,奴婢一刻也不敢疏漏。」
「嘴皮子倒是勤快,手腳可未必了吧。」
蘇淺淺這話一出口,唐芯身體就一個寒戰,趕忙扣著頭,「求小姐明鑒,奴婢向來本分勤快,從不敢有過耽誤,求小姐明鑒。」
「罷了,我又沒說你什麼,那麼怕做什麼。起來吧。」蘇淺淺看著唐芯,越發的想起了自己的出身,不禁升起一些的憐愛之意,在蘇府,蘇淺淺也是整日的侍奉花草,對著花花草草的,比對爹媽都上心的侍奉了三年的時間。蘇淺淺也算是個無師自通的花草專家了。
唐芯卻是不敢動,身體還瑟瑟抖著。
「唐芯,你今年多大?」
「回小姐話,過了六月就十六了。」
「沒事了,你下去吧,荷花玉蘭侍奉的好了有賞,尤其是葉子發黃要凋了的那棵,仔細著點。」
唐芯聞言,抬頭想說什麼,目光卻正對上蘇淺淺望著她的眼神,唐芯只感覺喉嚨一緊,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只諾諾的應了一聲「欸」就退了下去。
到了傍晚的功夫,趙碩帶著趙靈兒過來了,趙靈兒輕快的走著,搖曳的身姿在夕陽的餘光下罩上了一層的金色。
「看來傷是好了,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敢來!」碧兒小聲咒罵了一句,忙跟著蘇淺淺迎了出去。
都見過了禮,趙靈兒熱情的拉住了蘇淺淺的手,這股子熱情勁完全是將蘇淺淺給整懵了,抽出手來又不好,只能任她拉著。
「蘇姑娘莫生靈兒之前的氣,靈兒是央著哥哥帶來謝罪的。」趙靈兒眉宇笑著,今日她穿了一身水粉色的長裙,上等的蘇綉,綉出爭先開放的桃花,趙靈兒小巧的身姿就如置身在了桃園一般,更映得她粉嫩的小臉,面若桃花。
「菱悅,還不快呈上來。」
隨著趙靈兒的一聲喚,菱悅手托著紫檀雕花的托盤向前了一步,托盤鋪著藕色的軟墊,中央擺放著一個荷包,荷包綉攻精緻清雅,湖藍色的緞面上用金絲簡單的勾出孤雪傲梅的圖案。
荷包剛向前了一些,一陣幽香就撲鼻而來。
趙靈兒笑著說:「這還是當今皇太后賞給韶公主的,韶公主又賞給了我,這裡裝的是塞外進攻來的奇香,是用上百種珍奇花粉製成的,香味悠長持久,整個京城都找不來第二個。我琢磨著,要顯上誠意,金銀首飾什麼的,蘇姑娘都不缺的,就拿個新奇又寶貝的,蘇姑娘可喜歡?」
蘇淺淺面上一直笑著,心裡也不斷的琢磨趙靈兒這又是演的哪一出?看著香囊,蘇淺淺心裡嘀咕:還不如送我些金銀首飾呢?我就一俗人,千萬別跟我整高雅!
「瓏郡主客氣了。這寶貝我都沒見過呢,蓮心,還不收了。」
「是。」蓮心接過托盤。
蘇淺淺在要蓮心收下的時候,眼角掃了一下趙碩,趙碩一直淡淡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不過既然沒有阻止那就是同意了,那這東西,自然就可以放心大膽的收下。
三個人一起用過了晚膳,要走的時候,趙碩經過蘇淺淺身旁,說道:「靈兒脾氣直爽,沒什麼壞心的,上次打了她,她也知錯了,你別放心上。」
蘇淺淺行禮,「世子言重了。郡主金枝玉葉,能與我如此親近,我自是高興還來不及的。」
夜色降了下來。晉王府內,燈火通明。側院之中,趙靈兒幫一位貴婦揉著肩頭,巧笑嫣然,「母親,那個賤婢,我今兒可是見到了,哪裡是個病秧子,活蹦亂跳的很呢,哥哥這幾日做的事情,也都稟告了母親,母親您倒是拿個主意啊。」
瑞王妃睜開眼睛,一雙慧眼猶如明亮繁星,「碩兒真的在偽造官文?」
「消息准準的,靈兒也是聽賤婢身邊的一個得力丫頭說的,準是為了那狐媚的賤婢,保著她不想進府唄,可這事秦王府的沫哥哥都知道了,真能瞞得下去?這可是皇帝欽點的婚,母親,您可不能猶豫。」
瑞王妃拍拍趙靈兒的手,「還是你惦記著自家的哥哥,那個病秧子時候不多了,碩兒的身份總算名正言順起來。你也跟著漲身份,出嫁時候必定是晉王府嫡小姐的身份。」
「謝母親!」
「今日晚了,你也歇了去吧。」
趙靈兒叩首后離開。瑞王妃喚了一聲,「樂蘭,王爺今晚歇在哪裡?」
一個三十來歲的婆子向前了一步,「回王妃話,王爺今兒留在了夢園。」
瑞王妃神色微微一冷,像是雪上吹過了一陣的陰風,稍縱即逝,神色又平靜了下來,「又是那個賤人。罷了,你備下些王爺愛吃的小菜,明日一早,我要第一個去恭賀王爺大喜。」
樂蘭稍稍不解,問道:「王妃是要幫著小王爺求沖喜之事?」
「王爺素來說我賢惠,我自然要當得起這兩個字,趙宇那個病秧子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真不知迎娶大喜的日子,是喜還是喪了。」
夜風轉涼,蘇淺淺被風卷了一下,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