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可是現在卻依反常態,不僅將他的住處收拾的乾乾淨淨,還因為他三餐不正常,決定親自下廚養胖她瘦弱的身子。
像今晚,他大費周章煮了白酒蛤厲義大利面和蔬菜濃湯,以及特製的提拉米蘇甜點。
夏雲箋坐在桌前,一見到香氣十足的白酒蛤厲面,腸胃就開始咕嚕叫,喚起他的飢餓感。
關孟新像個專業的服務生,為她擺上刀叉后,從烤箱拿出剛烤好的餐前麵包,再為她擺上一隻精美的水晶杯,拿出冰得透涼的香檳,將杯子斟滿。
見一切就緒,夏雲箋臉上掩不住躍躍欲試的神情,以眼神詢問他審是否可以開動了。
「吃飯吧!」關孟新嘴角帶著笑意開口。
一得到他的允准,她拿起叉子便往盤中的義大利面進攻,捲起麵條便往嘴裡送去。
一入口便是濃濃的蛤厲鮮味,而淡淡的白酒香氣沖淡了腥味,好吃的讓她眼睛為之一亮。
他沒想到他有這樣的廚藝,甚至不知道他會下廚。「沒想到你竟然有這麼好的廚藝。」
雖然煮義大利面看起來簡單,但是麵條的口感Q彈帶勁,讓她一口就覺得驚艷。她不時的望向他,以眼神表示激賞。
「只是簡單的義大利面,就讓妳吃得讚不絕口?」關孟新笑彎了那雙好看的黑眸。
「自從我搬出家裡,就餐餐成為老外了。」夏雲箋忘不了家中陳嫂的手藝,可惜搬到台北之後,她只能抽空回去解個讒。
「妳為什麼不搬回去呢?」他記得初識的她像溫室的花朵,出門總是由司機接送,現在卻是個平凡的SOHO族,偶而還要為了省錢搭捷運或步行,連輛代步的車也沒有。
夏雲箋一愣,接著撇撇唇。「那你為什麼又不搬回去呢?」
關孟新淡淡的一笑。「明天,我得回家幾天。」
聞言,夏雲箋手上的刀叉微微一顫,不過還是佯裝鎮定的看著他,以不以為意的語氣道:「喔?浪子終於想要回家了嗎?」
「妳不希望我回去嗎?」他以饒富興味的目光望著她。
她皺了皺鼻頭。「我還巴不得你快點滾出我的住處。」
她承認這句是口是心非,可是在他面前,她不肯認輸。
因為一旦認輸,她的脆弱就會呈現在他面前,象是卑微的跪求他的愛能多給她一點。
她不像一輸再輸,已經輸了自己的心,她不能連自尊都賠下去,那會讓她一無所有。
「我還以為妳會開口留我。」關孟新寵溺的望著她。
夏雲箋征圓了眼瞪著他。「你想走的時候,有誰攔住你嗎?」
她曾經要逃婚的他回來,可是他依然一走了之。
就算她求他一百次,他若心已定,誰還能拘束他呢?所以她發誓再也不開口求他,任他在她的世界自由來去。
安樂說得對,是她放任他這樣對她,她根本沒有權力說委屈,若她不要,他不會一在令她如此失落。
可是她有什麼辦法能?愛上一個人,如果沒愛到心死的地步,總是有太多借口可以為他開脫。
「傻ㄚ頭。」關孟新伸出大掌,越過桌面輕撫她的臉頰。
夏雲箋沒有反駁他的話。
她確實是傻,以她的條件,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但是她就是只愛這個她老是抓不住的男人。
「我媽知道我回台灣了,要我回家一趟。」他望著她板起的小臉,終於揭開答案。
「該面對還是要面對。」他的爛攤子,還是得由他來處理。
「喔。」原來是他母親的招喚,他不得不回去一趟,而不是因為待在她的身邊膩了才想逃。
夏雲箋臉色稍稍和緩,心情總算有變好一些,只是,為了掩飾心情,她低首將臉埋在盤中,不讓他發現她的小心眼。
可惜她的舉手投足都沒逃過關孟新的雙眼,瞧著她這副倔強的模樣,他就很想逗她,見她帳然若失,他才能感覺到她有一絲在乎他。
明明曾經有一次大好機會可以讓她完全屬於他,他卻錯失了那個機會。
這半年來,關孟新放逐自己,想釐清心底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是可有可還是非要她不可。
後來,答案已然很明顯─
他忘不了她。
可是,他扔然沒能把愛說出口,說到底,他是個懦夫,一個不敢完全付出愛意的懦夫,但他卻自私的想要待在她身邊,汲取她身上的溫柔還有她給予他放縱得自由。
然而,他還是無比眷戀著她,繞了地球大半圈,他最後還是回到原點。
這個原點正是她─夏雲箋。
如今他決定回來,就是已然看清自己的心,原來,他是離不開她的,她身邊是他唯一的歸宿。
等他將要忙的事情告一段若,他會親口告訴她,他很愛、很愛她。
關孟新才剛離開,夏雲箋變發現媒體恰巧又開始報導關家的新聞。
狗仔厲害的地方,就是能把陳年往事報導得像剛發生一般,有關關孟新的祖宗十八代全都被挖出來,甚至連半年前轟動上流社會的逃婚事件,也以動畫有演過一遍。
對於於媒體的報導,夏雲箋是已經冷眼看待,只是這回的報導讓她覺得象是在看小說一般。
媒體深入探查關家的家庭狀況,發現關孟新身上的花心血液其實是遺傳,追朔至他祖父那一代,他祖父娶了妻子之後,還娶了二房、三房、四房。
關孟新的父親是正室所生,但關孟新並不是嫡出,他母親原本是關父的情婦,所以他並不是一出生就認祖歸宗,是直到升上國中后,關父才派人將她們母子接回關家。
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親生父親的關孟新,對於父親原本就有難以釋懷的心結。
他認祖歸宗后,關父以及祖父極力栽培本是資優生的他,可是自從回到關家他的學業成績不但沒有更上一層樓,反而一落千丈。
逃學、抽菸都是小事,他甚至開始學人家干架和飆車,不斷闖禍、惹麻煩,最後關父已然心寒,乾脆將他送往國外,眼不見為凈。
關孟新在國外完成學業后,回到台灣雖然接受父親的安排進入關氏企業工作,但幾年來依然沒有做出成績。
他是標準的玩家子弟,沒有任何專長,早上正常上班,晚上下班后就混夜店,或是周旋在許多名援淑女間,雖不到惡名昭彰的地步,但也混出了個花心的稱號。
可是,就算他在花心,自動送上來的女人依然不少。
「關!」一名身材窈窕的外國女子一見到關孟新走進來,不顧眾人的目光,立即張開雙臂往他懷裡撲去,甚至熱情地跳上他的高大的身子,像只無尾熊般巴著他不放。
關孟新只是冷冷的泯她一眼,將她從他身上扒下來,以流利的英文問道:「琳達,妳怎麼會在這裡?」
「我想你。」她依然熱情,雙手勾著他的頸子。「你一聲不響的就離開,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琳達?布魯是希臘造船大亨的獨生女,在聖托里尼島邂遘了關孟新后就對他一見鍾情,拋下女性的矜持倒追他,直到他回到台灣她依然不死心的一路追來。
「琳達,夠了。」關孟新版起臉,目光掃視周遭一圈。
他的母親站在門前,一點擔憂的望著他,他的父親則依然一派威嚴的站在母親前方,一臉不悅的瞪著他,至於他那些堂兄弟姊妹,還有那群同父異母的手足,更是正等著看他笑話。
「給我一個解釋。」關父一開口就沒好氣。
「這半年來你跑到哪裡去了?還有,這個女人又是誰?」
一名異國女子穿著暴露,一來就指名要找關孟新,身後還帶著好幾一名黑衣男子,看樣子她來頭不小。
關孟新只是抬起慵懶的黑眸望了父親一眼。
「有什麼好解釋的?」他輕笑一聲,恢復一派屌兒啷噹的模樣,突然扣住琳達的腰,將她豐滿的身子往懷裡一靠。
「你、你….」關父向來極有威嚴,沒有人敢無視於他的存在,只用這個逆子從不把他放在眼裡。
「你和媽不是要我回來?我現在不就回來了,你還想怎樣」?關孟新確實一向不把關父放在眼中。
他從小由母親帶大,父親從不曾探視過他,直到他母親一哭二鬧三上吊去求關家,父親才勉為其難的帶他去醫院驗DNA,逃不過真實的鑒定后,才把他帶回關家認祖歸宗。
別人見他從乞丐變王子,從此錦衣玉食,可惜誰知道豪門深似海,同父異母的手足非常不歡迎他與母親,他不知承受多少嘲諷,以及數不清的勾心鬥角。
關孟新很清楚,若是在關氏企業發展,肯定要花更多倍的時間,因為他身邊有數不清的敵人。
因此,他這些年扮演著阿斗的角色,在關氏企業上班卻不發揮長才,整日就是混吃等死,其實他在暗中韜光養晦另行作其他投資,雖然風險高,但利潤相對也高,讓他賺了不少錢。
而他與國外的好友聯合投資一間有關傳播媒體的產業,挂名的雖然不是他不過他,卻是最大的股東。
關孟新的這些經歷,連他母親都不知道,當所有人都看衰他時,他卻早已將自己的羽翼養得豐腴,甚至比關家任何一個人更有出息。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關父見琳達穿著火辣,膚色又深,舉手投足全是洋派的作風,說話還帶著濃濃的拉丁腔,甚至有些目中無人,對她一點好印象也沒有。
關母見她們不知又要劍拔弩張,急忙上前談話。
「孟新,這半年來我們都很擔心你,現在見到你沒事就好。只是這位小姐一來到咱們家門口就讓讓著要見你,還說非你不嫁,這是怎麼回事?連你爺爺都在等你回答。」
關孟新看向母親,臉色和緩許多。
「爺爺那裡我自然會跟他解釋。」他上前親吻母親的臉頰。「你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
「可、可是…..」關母有些懦弱的看著他,又望向他身旁像牛皮糖粘著他不放的外國女郎。
「這位小姐到底是什麼人?」
「她叫琳達?布魯」關孟新故意把她的名字說得很大聲,讓在場所有人都聽到。
「是希臘老鬍子船商布魯先生的女兒。」
老鬍子船商?!
只要關注世界動向的商人都知道希臘老鬍子船商是多麼有名,世界上不少船隻都是由該公司建造,而且還是海漁業的龍頭之一。
站在他們面前的女子,竟然正式布魯的女兒?!
「怎麼了?」琳達只聽得懂金自己的名字,還有父親公司的名號,接下來,只見關孟新幾嘰咕咕地說了一大串中文,然後,這群原本對她沒有好感的東方人都顯得驚訝不已。
「沒事。」關孟新朝琳達一笑。「這段期間妳就安心住在關家,我相信他們會讓你賓至如歸。」
「喔?」琳達一臉懷疑時,關家的年輕男性們就像蒼蠅般衝上前將她圍住,拿出畢生所學的外文向她搭訕。
關孟新因此與琳達隔開,站在人群外的他只覺得一陣諷刺,冷眼人看這群只為利益的關家人。
「呵。」他冷笑一聲,心中跟著自嘲。
他體內也有一半是留著關家的血啊!
夏雲箋從來不覺得自己住的地方太過空曠。
可是,自從關孟新離開她家之後,他才發現屋子變得好大,而且變得十分安靜。
好笑的是,她之前就是貪圖安靜才租下這間公寓,如今卻又開始嫌這裡安靜的令她害怕。
至於關孟新,也已經離開一個星期了。
前兩天他還會撥電話給她,交代一下他的行蹤,可是隨著媒體大肆報導有關他的新聞后,他撥打的電話也隨之減少,接下來,她只能從報章雜誌中得知他的消息。
而這段時間,她又恢復三餐不正常的生活,日夜也開始顛倒。
夏雲箋睜開眼睛后,才發現已經日落西山。
彷彿關孟新離開之後,也連帶把她的時間帶走了,日與夜對她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