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無症之症】
第二天到了學校，曾靜恆的黑眼圈比前一天更加的深重。
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吸毒過量一般。
「阿恆，你真的是沒事吧？我怎麼覺得你比昨天還不對勁。」羅驥終於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
「還行，就是……」曾靜恆遲疑了一下，最終也只是說，「身體不太舒服。」
「哦……哪不好啊，要不要去看醫生？我覺得你是真的不太對，可別硬撐啊。」羅驥是真的關心曾靜恆，看他狀態這麼萎靡，建議他最好去看一下醫生。
「恩……再看看吧。」曾靜恆心不在焉地恩了一聲，手又按到了肚子上，同時另一隻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背。
看醫生？
或許是個選擇，只是在心底深處，他卻覺得，自己身上的這些異變，也許連醫生也未必知道是怎麼回事。
早上的課如期進行著，在上完了兩節數學課後，就又是老班的英語課。
這一次，曾靜恆卻是強撐著沒有睡覺。
因為他已經不敢再睡。
他真的很怕自己會在課堂上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
勉強撐過了兩節冗長無比的英語課，人到中年的老班再一次開始了她的語重心長：
「同學們吶，離高考已經不到兩個月了，你們要戒驕戒躁啊，萬萬不能因為一些小事耽誤了自己的前途，同時也要找好目標，那才會有動力，多想想自己打算考什麼學校，並為之努力吧……」
一番話講了良久。
直到曾靜恆忍不住打了兩個哈欠，她才有些意猶未盡地離開了教室。
「說起來，你打算考什麼學校啊？」羅驥大概是聽了老班的話有所感悟，忽然問了一句。
「不知道啊，隨便吧，看運氣。」曾靜恆還是顯得死氣沉沉，他現在哪有功夫考慮考什麼學校。
他只想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見了什麼鬼。
「我也沒想好要考什麼，不過有一點我想好了，我大學一定要組個樂隊，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到時候你做吉他手，我當主唱。」羅驥一說到這一點，就立刻眉飛色舞了起來。
曾靜恆知道他一直有想組建樂隊的想法，於是就配合著，勉強笑了笑說：「好啊，不過我要當主唱，你那嗓子，能聽？」
「我嗓子怎麼不能聽了？到時候絕對瘋魔萬千學妹。」羅驥不服氣地哼哼道。
曾靜恆也笑。
他總算暫時開懷了一下，稍稍地忘卻了一些那些可怕的噩夢和疼痛。
之後他又強撐了幾節課，期間又問了問耗子有關城東的兇殺案有沒有最新的消息，也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反倒是耗子有些驚訝曾靜恆為什麼會這麼關心這件事，還開玩笑說你昨天不是已經被嚇尿了嗎，怎麼想練練膽子？
對此，曾靜恆只是敷衍地隨口回了幾句。
到了下午第二節課的時候，曾靜恆終於是有些撐不下去了，他心亂如麻。
一刻都不想再在這個教室里待下去。
於是他就跑去和老班請了病假。
老班雖然平時人刻薄了點，對曾靜恆也不大看的上眼，這一次倒也沒有為難他。
大概也是看曾靜恆臉色發白，確實有些不太好，就批了假條。
拿到了假條，曾靜恆就馬不停蹄地準備離去。
「你去哪？」羅驥看他收拾東西，問了一句。
「去看醫生。」曾靜恆想了想說，他也確實打算去看醫生，儘管基本他不抱希望。
「你一個人行不行，要不要我跟你去？」羅驥皺了皺眉，覺得曾靜恆狀態實在不太好，建議道。
「不用了，沒什麼事的。」曾靜恆搖了搖頭，拒絕了。
他是真的不想讓人知道他現在的痛苦和焦慮。
儘管他的痛苦和焦慮其實早已經浮現在表面上。
儘管羅驥可能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背著書包出了校門，曾靜恆打輛車就直奔市人民醫院。
下午的醫院，人不是特別多，曾靜恆掛了號沒多久就見到了醫生。
其實在挂號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掛什麼科好，最後在思慮再三后，還是掛了消化科。
醫生是個消瘦的中年人，也不多說話，只是讓曾靜恆先把自己的情況大體敘述一下。
於是曾靜恆就從那天下午在網吧喝的那杯可樂開始，講起了他這兩天的痛苦生活。
噩夢，疼痛，還有恐懼。
可能人真的是種需要傾訴的生物吧，當曾靜恆講完一切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得到了發泄。
那種重重壓在他心頭的龐大陰影，居然消散了一半。
「嘖……你是說，你在網吧喝了一杯不知道誰放下的可樂以後，你就變成了這樣？」中年醫生仔細地觀察著曾靜恆的面色，微微皺起了眉頭，「你把衣服掀起來，我看看具體情況。」
曾靜恆照做地脫下了上衣。
中年醫生看了一下他的肚子和背，敲打了一下，又詢問了一番后，似乎是也不得其法，最後也只是說：「你先去驗個血，照個ct吧，我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吧，就算有，也可能是……」
他又看了看曾靜恆濃重的黑眼圈和蒼白的面色，大概是覺得曾靜恆可能是腎不好。
曾靜恆頂著醫生怪異的目光，去驗了血又照了ct，在等待了一個小時拿到了化驗單和膠片后。
他又來到了科室。
「嘖……」中年醫生看了一會化驗單，又仔細看了看膠片后，道，「真的沒什麼問題啊，你……挺好的啊。」
「可是……」曾靜恆聽到這個答案，心裡又是一沉。
果然……是這個答案嗎？
「我覺得你可能是太累了，又或者是壓力太大了，平時不要想太多，你身體沒問題的，不過你要是還是放心不下，我覺得，你要不……」中年醫生再次欲言又止。
他應該是想讓曾靜恆去精神科看看。
「謝謝。」曾靜恆覺得再待下去也是於事無補，道了聲謝就開始往外走。
走到醫院外面，天空已經暗沉了下來。
看起來，會有一場大暴雨。
曾靜恆面無表情地想著，走入了暗色的天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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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人生有那麼長，但我卻只有那麼幾個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