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眾里尋他
早上起來后，邱依然有了個大膽的決定。
「兜兜，想不想去見一見譚爺爺和譚奶奶？」
「想啊，我們還可以去採摘么？」兜兜興奮的拍著小手跳起來。
「現在不行了，現在是冬天，沒有水果。不過我們可以去吃譚奶奶給我們做的紅燒魚，你想不想吃？」
「想吃，想吃。還有醬雞腿呢。」
「小傢伙，就知道吃。」邱依然笑著，捏了捏兜兜胖乎乎的小臉。
「因為譚奶奶做的好吃。爸爸也愛吃。」兜兜說。
「好，那我們現在就出發，中午可能就到譚奶奶家裡了。」
「媽媽萬歲，媽媽真棒。」兜兜撲過去抱住邱依然的脖子。
很快一大一小拉著手出發，兜兜滿臉的喜悅，邱依然雖然被兜兜的興奮感染著，心中卻不免升騰起了一絲悲壯。她覺得不該讓兜兜跟著自己承受這樣的痛苦了，他該有正常小朋友該有的生活，要好好的和小朋友們一起玩，一起去上幼兒園，而不是跟著她躲在這個小院里。
所以她決定了，這次從譚叔譚嬸那裡回來她就帶著兜兜離開A市，想要知道唐嘯天的消息，只要通過電視和網路就可以知道了，她沒必要大費周章的還要賴在這裡不走。
在長途車下車之後，邱依然打了一輛計程車，憑藉著自己的記憶很快到了譚叔譚嬸家。只是幾個月沒來，這裡又發生了大的變化，之前坑坑窪窪的路已經被修好了。
很快兜兜認出了之前住過的那個農家院。他伸出小胖手指著車窗外。
「媽媽，到了，到了，是譚爺爺和譚奶奶家。」
謝過計程車司機，邱依然提著東西下了車。
「譚爺爺，譚奶奶，我是兜兜，兜兜來看你們了。」兜兜撒腿就跑過去，只是敲了半天門沒人應聲。
「媽媽，家裡好像沒人。」兜兜有些失望，回過頭撅嘴小嘴失望的看著邱依然。
「沒事，也許出去了，我們在這裡等一等。」
「好。」兜兜很聽話，和邱依然一起坐在院子前的小木凳前。
「冷不冷？」邱依然把兜兜摟在懷裡。
「不冷，就是有些困了。」已經到了中午，是該到了午睡時間。幸好她們在車上吃過一些東西所以兜兜還不是太餓。
「那你就靠在媽媽身上躺一會，外面太冷不能睡覺。」
「嗯……」路途顛簸，兜兜的確是累了，靠在邱依然的懷裡打起了瞌睡，邱依然只好更加用力的摟緊邱依然。
邱依然也有些困頓，只是看著熟悉的場景感慨萬千，當時和唐嘯天在一起的場景歷歷在目，唐嘯天的每一個微笑，每一句話語都彷彿在眼前。
「爸爸……」恍惚中，邱依然忽然聽見兜兜很大聲的喊了一句爸爸。
「這孩子，又在說夢話了。」
「兜兜，怎麼了，又夢到爸爸了？」邱依然低下頭心疼的看著兜兜。
「爸爸。」兜兜的眼睛是睜開的，他的眼睛望向遠方。
「兜兜……」邱依然哽咽了起來，慨嘆自己和兜兜的命運。
「媽媽，你看，真的是爸爸，還有肖叔叔，還有譚爺爺和譚奶奶。」
邱依然轉過頭去，結果她真的看到了唐嘯天。怕是自己看花了眼，邱依然還用手揉了揉眼睛。
「嘯天……」唐嘯天還在，還有其他的人也在，邱依然才肯定這不是自己的幻覺。
「他還活著，他沒死，他真的沒死……」
邱依然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接著眼淚就洶湧出了眼眶。
「爸爸，爸爸。」反應更大的是兜兜，這麼多天他的思念和焦灼並不比邱依然來得少。他掙脫開邱依然的懷抱撒腿向唐嘯天跑了過去。
一顆不聽話的小石子惹了麻煩，兜兜一個重心不穩摔了出去。
「兜兜。」邱依然不放心的沖了過來。
「爸爸，爸爸。」兜兜被摔疼了，不過還是迅速爬起來接著向唐嘯天的方向沖了過去。
站在遠處的唐嘯天並沒有任何反應，沒答應兜兜，在兜兜摔倒的時候也沒過來攙扶起兜兜，他只是眼神中帶著疑惑，愣愣的看著兜兜。
「爸爸，爸爸，這麼多天你怎麼都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我和媽媽有多想你。」兜兜終於跑到唐嘯天面前一伸手抱住唐嘯天的大腿。
唐嘯天低下頭，驚訝的看著抱著自己的孩子。
「小朋友……你是在喊我么？」唐嘯天低下頭眼中的疑惑更加濃重。
與此同時唐嘯天的話像是個響雷在邱依然的腦中狠狠的炸開。她想起之前自己跟上天發過的誓言，只要唐嘯天平安無事她情願離開唐嘯天的身邊。
唐嘯天終於平安無事了，老天果然聽到了她的誓言，不過老天爺給了她更加殘酷的回報，她果真要失去他了，即便是她不離開他的身邊。
「爸爸，你怎麼了，我是兜兜啊。你怎麼不認識兜兜了？」兜兜抱著唐嘯天的大腿開始大哭起來，弄得唐嘯天措手不及，只能為難的看著肖飛。
「兜兜，爸爸生病了，所以他暫時不記得你。」肖飛蹲下身抱住兜兜。
「不會的，不會的，爸爸那麼愛我，疼我，他不會不記得我的。」兜兜拉住唐嘯天的褲子不肯撒手。
「兜兜，聽話，爸爸剛從醫院回來，很累了，需要休息。」肖飛耐心的勸說著兜兜。
「是啊，兜兜，走，跟奶奶回家，奶奶給你做好吃的去。」譚嬸眼眶也不覺得跟著紅了，跟著肖飛一起勸說著兜兜。
「不嘛，不嘛，我要爸爸，要爸爸。」兜兜還是拽著唐嘯天的褲子不肯撒手。
「小朋友，我真的是你的……爸爸？」一絲不舍在唐嘯天的眼中滑過，只是他還是沒有伸手去抱兜兜，他只是更加疑惑的看著兜兜。
「兜兜，聽話。」邱依然終於恢復了冷靜，她衝過去緊緊抱著兜兜，把他從唐嘯天的腿上拉開。
「天太冷了，我們進去再說。」肖飛對邱依然說。
「好。」邱依然看了一眼唐嘯天，只是他迷茫的眼神卻未在她的臉上停留。
邱依然的心中不覺的一鈍，彷彿有利劍在心中深深的劃過。
在譚叔和譚嬸的張羅下，很快一餐豐盛的午餐就上了桌，不過大家彷彿都沒什麼胃口，就連一直嚷著要吃譚嬸做的紅燒魚的兜兜也沒吃多少。
兜兜坐在唐嘯天的對面，一邊用筷子往嘴裡扒拉著米飯，一邊看著唐嘯天，他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使勁的看著他，他不明白，之前那麼喜歡他的爸爸為什麼突然就不記得他了。
邱依然心情更為複雜，坐在餐桌前幾乎沒怎麼動過筷子。不過和兜兜不同的是，她一直低著頭，連看唐嘯天都不敢看。
唐嘯天也草草的結束了自己的午餐。
「譚叔譚嬸，我吃飽了。」唐嘯天放下碗筷。
「好，你就進去先休息下吧。」
「謝謝。」唐嘯天站起身，沒看兜兜，也沒看邱依然，徑直走進了卧室。那是上次他們來這裡一起住過的卧室，看著唐嘯天消失的背影，邱依然的心頭五味雜陳。
「媽媽，我吃飽了。」唐嘯天走了，兜兜立刻放下碗筷。
「那媽媽哄你睡覺。」邱依然說。
「我可不可以跟爸爸一起睡？」兜兜也記得那是上次曾經住過的卧室。
「聽話，爸爸生病了，我們不能打擾他。」邱依然說著心裡瀰漫過無盡的苦澀。
「對啊，兜兜，來這個屋吧，這個屋裡有電暖氣，暖和，奶奶再給你撲床新的被子，上面有很多小動物的圖案。」譚嬸說著也站起身，和邱依然一起鬨著兜兜去了另外一個卧室。
兜兜入睡的特別困難，邱依然哄了好一會總算是把兜兜哄睡著了。
「丫頭，苦了你了。」
「譚嬸，嘯天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兜兜睡著了，邱依然才把自己心中迫切想要知道的問題問出口。
「哎，要說嘯天這孩子也是命大。發現他的那天，你譚叔剛好閑著無聊和村裡的大柱去河邊釣魚。還好那天算是風平浪靜，要不然以你譚叔的眼神也沒法發現嘯天。當時嘯天受了傷，隨著河水順流而下，你譚叔和大柱費了好半天的力氣才算是把他撈上岸來。也多虧大柱力氣大，哎不管怎麼說嘯天是好人，所以老天才庇佑他。」
邱依然瞪著惶恐不安的眼睛看著譚嬸，她彷彿身臨其境般的感受到了唐嘯天當時身處的危險。她的臉色蒼白，手心中不斷的有冷汗滲出。
如果當天譚叔沒有去河邊釣魚，如果那天不是風平浪靜，如果不是大柱體力好，如果沒有那麼多的巧合，也許她真的再也看不見唐嘯天了。
「當時嘯天的狀況特別危險，他的頭部受了很重的傷，又在冰冷的河水裡漂流了大半天，雖然你譚叔和大柱第一時間把他送到醫院，嘯天還是差一點沒救過來。當時醫生給嘯天做手術就整整做了一整天。」譚嬸說著也不覺得紅了眼眶。
「多虧菩薩保佑，嘯天在手術完第三天終於醒了過來，不過他的狀況時好時壞，總是發熱，還不斷的頭疼，最主要的是他醒過來的時候他根本不認識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