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命中注定(大結局1)
剎那間的恍然,是蘇戀一世也忘不到的陰影!
她明明記得他摟著她的腰,她明明記得他們是準備一起去拿車的,就算身後有記者在追趕,可他有的腳步依然沉健,他是那樣的自信,自信他能將她帶離紛擾,她也相信著他,信他能給她一切。
一切,只在眨眼之間。
蘇戀似乎看見了一輛神奇的車,說它神奇,不是因為車的外觀有多特點,而是因為那是一輛不走尋常路的車。車子歪歪扭扭地開著,但卻沒有上馬路,直是,直直朝他們開了過來。她真的看到那車朝他們開來了,可是,她不敢朝壞處想,只能祈禱著,是車的主人在開玩笑。
看不清車裡的人,蘇戀只是條件反射地伸出了手,指向那車的手指還未定位,她只感覺一股巨力推向了自己,然後,她整個人就在那股力量之下,斜斜的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地,激起一地的塵土,她在尖銳的剎車聲中,迷失了方向。
是誰?是誰推了她一把?
恍惚地從地上坐起,恍惚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什麼鮮艷的東西如花般綻放,在她的視線之中,灼出一朵朵妖異的花,蘇戀痴了,呆了,傻了,啞了………
她張大著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她看著人群朝血泊中的他跑去,她卻還是倒坐在地面上怔怔出神。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一定不是他,一定不是。
「二少!」
紅霧之中,雷洛的身影矯健如燕,他像個電影大片里的英雄一般,飛身撲上了那輛肇事的小貨車,緊扒在窗口處和司機扭打。那司機為了逃命,拚命地回著油門,試圖將窗外的雷洛甩下車。可已經怒氣衝天的雷洛,這時候就像是壁虎一般,緊緊貼在車外,死死扯住了對方的方向盤。
激烈的纏鬥之下,小貨車開始原地打轉,眾人紛紛閃避之餘,又是一陣閃光燈交疊而亮,用最直接最閃亮的方式,記錄著眼前的驚險與刺激。
「攔住他,攔住他………」
雷洛的聲音,帶著無與倫比的霸氣與堅韌,高亢而嘹亮,穿透人群直逼蘇戀的心靈最深處,她突然便從地上一躍而起,而後,發了瘋一般地衝進了人群中。閃光燈璀璨一片,蘇戀慌不擇路地尋找著方向,眼前,似被血色污染,她只能看到滿天的紅,還有眼前染血的一切。
抖著唇,整個身體都在發抖,她從渾渾噩噩,到驟然清明。蘇戀似乎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煥散的眼神也終於找到了焦聚點。她不顧一切地擠到了他的身邊,來不及呼喚他的名字,便駭然跪倒在地。
剛才,她還在努力回想著方才的那一瞬間,現在,她終於知道了,是他在最後的關心拼盡全力將自己推開,是他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下了致命的衝擊,而現在,他正躺在本該是她躺的地方瑟瑟發抖。她看著他緊閉的雙眼,眼淚潮水一般在眸底翻湧。她想哭,想大聲尖叫,可她卻只是撲向他的身體,用力地將他摟在了懷中。
閃光燈還在繼續,那些沒人性的記者為了搶新聞甚至都沒有人願意打120,蘇戀哭花了臉,看著那些披著人皮的禽獸們,只剩下最後的嗚咽在喉頭哽上哽下。
因為腿腳不利,莫菲菲用了比別人更多的時間才成功擠進人群,看清眼前的一切,她來不及安慰蘇戀,已是對著那些記者狂吼了一通:「叫救護車,叫救護車啊,不要再拍了,你們還有沒有人性?」
那些原本還為了新聞在努力拍照的記者,在莫菲菲的一通臭罵下也紛紛停了手,有人似乎已最快的速度掏出了手機試圖打120來救人,但,更有人眼尖地發現,不遠處,正遙遙駛來的一輛白色救護車。
「哎!那不是120嗎?已經來了啊。」
順著聲音,眾人回頭,果然看到120穩穩停在了不遠處,莫菲菲驚喜交加,顧不上抹去臉上的淚,便開始招呼著眾人幫忙:「快!快讓開!誰幫幫我們把二少送上車,算我求你們啦!」
第一個伸手出來的似乎是歡姐,她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進的人群,可是,兩個女人想要抬動一個男人,實在太費力。蘇戀又完全處於崩潰狀態無法自控,就在莫菲菲哭著喊著求著的那一刻,不知是誰良心發現,主動沖向了救護車,而後很快便帶著醫護人員過來救人。
在醫護人員的幫助下,宋天銘很順利便被眾人送上了車,而滿身是血的蘇戀,也在神智不太清明白的情況下,被歡姐和莫菲菲直接架上了救護車。
不知道是怎麼到的醫院,也不知道是怎麼下的車,蘇戀全程都沒有再流一滴淚,只是緊緊抓著宋天銘的手,緊到指節都泛了白。沒有任何的思想,她只知道不能再放開他,直到搶救室前,在醫生們的通力合作之下,才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將已陷入深度暈迷的宋天銘推進了急救室。
急救室的門,終於合上了,蘇戀的心,也終於碎掉了。
她滑坐在地上,不哭也不笑,只拿一種絕望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急救室的門,那一刻,沒有人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也沒有人知道她有多悲傷。她就那樣坐在醫院的地板上,足足兩個小時,呆若木偶,除了木然,再沒了其它的表情。
天很灰,蘇戀的世界下起了雨,不停,不休………
***
當小卡車失控撞上路邊的花壇時,坐在車裡的司機也順勢被沖甩了出來,雷洛一直揪著他的衣領,也隨著那一撞,結結實實地滾倒在地。
借著翻滾挺身而起,雷洛殺神一般撲向了那個男人,二話不說便輪起拳頭打上了那個人的臉。他絕不相信這是意外,這麼明顯的故意傷人,他要是還對這傢伙手下留情,他就不叫雷探長。
雨點般的拳頭,砸上那男人的臉,不出三分鐘,那男人便開始哇哇大叫,哭爹喊娘地求饒。可雷洛哪裡肯忍他,只繼續用結實的拳頭,死死砸向那人的臉,那人鼻血四溢,就連嘴裡也開始吐血,雷洛卻還是不肯放過他。直到那人號叫一聲,暈死在當場,他才恨恨地收起沾滿了鮮血在手,胡亂在他身上擦了一把才死神般凜凜起身。
一回頭,是一嚇呆了的小丫頭片子,她怔怔看著雷洛一臉肅殺的模樣,兩隻眼睛還誇張地閃成了兩顆心。
心情很差,雷洛沒有心情安撫眼前的小妹妹,只是冷著臉抓起地上人的一條腿,直接倒拖著向前走,那人就跟一栽頭掃把一樣被他拖在身後,直拖到有警車停著的地方,他才酷酷地將那人扔下,再然後,轉身就要走。
「大俠,請留步!」
大俠?這孩子看樣子是古裝劇看多了,到現實中找感覺來了。
不理她,雷洛繼續往前走。小姑娘也不急,三兩步便跳到了他的跟前,死拖住雷洛的手,雷洛不說話,只用眼神冷冷掃了一眼小姑娘碰著他手臂的地方,那感覺,不言而喻。小姑娘對他零攝氏度以下的眼神不以為意,只變魔術一般從身後摸出一張帶著黑皮套的東西,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我是警察,麻煩你跟我走一趟。」
「警察?你?」雷洛的聲音明顯就變了調,這丫頭警服沒穿也就不說了,就她那一張中學生的臉,也敢出來冒充警察?
小姑娘似很有自知之明,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心裡怎麼想,於是又誇張地說道:「大哥,你不要瞧不起嘛!人民警花也是需要人尊重的,雖然,我長得過份的『嫩』了點。」
真的是警察,這丫頭?
人不可貌相可以這麼用么?這丫頭哪一點像警察了?痞痞的模樣,說是個太妹還差不多,可是,她手裡晃著的證件貌似也不是假貨,難道,剛才那輛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在這裡的警車,是她開來的?
心裡雖有懷疑,但雷洛也並不願在這樣的地方浪費時間,淡淡睨了她一眼,雷洛又道:「你是警察?那正好,那個男人撞了我的老闆,還想肇事逃逸,我給抓住了,你可以直接帶走。還有,我懷疑他是故意傷人,請你們好好查一查。」
小姑娘邪氣地朝地上瞥了一眼,意有所指道:「你覺得,他這個樣子,我還能從他嘴裡問出話?」
「那是你的事。」
他承認,自己剛才是下手重了點,可是,這傢伙真的不值得同情。敢撞宋家的二少爺,那是不要命的幹活,幸好遇見的只是他,要是遇上火爆的三少爺,想必,也沒警察什麼事兒了。
「所以,跟我走一趟吧!人民警花需要你的配合,做為公民你也有義務配合我們警察辦案吧?況且,他撞的可是你的老闆。」小姑娘眉目如畫,一邊跟他說正經事,一邊毫不正經地跟他拋媚眼,那眼角扭曲的程度,雷洛很懷疑她的眼睛是不是抽筋了。
「我還有事兒。」
依然很酷地拒絕了對方的要求,可雷洛的活一出口,小姑娘的臉色也變了:「再大的事兒也得等我給你錄完口供。」
「如果我說不呢?」
小姑娘一笑,很是痞氣道:「那我就直接放她走,反正,交通逃逸也不在我的管轄範圍以內。」
「我說過了,他涉嫌故意傷人。」
「你說他傷人就傷人呀?你得配合人民警花錄口供呀!」說這話的時候,小姑娘又笑了,不過,此笑非彼笑,已是與方才那個笑意天差地別。
感覺到小姑娘的用意,雷洛只淡淡扔出一句話:「小丫頭,我沒時間陪你玩,我的老闆才剛剛被120拉走。」
「嘖嘖嘖!真可憐啊!可那又關我什麼事?」
「你………」
小姑娘眉一挑,不怎麼耐煩地問:「一句話,跟不跟我走吧!」
橫啊!你再橫啊!再橫你也拿我沒辦法。小樣兒,讓你去錄口供是看得起你,還敢不答應?那就等著一起耗嘍!
「………」
不是真的不敢走,只是,冷靜下來想一想也覺得真有必要去一趟警察局,這個開車的男人身上疑點很多,如果能順滕摸瓜,說不定馬上就能解開所有迷團,到時候,自己帶著最新的消息去找二少,或者,對他來說才是最大的安慰。
這麼想著,雷洛很快便又開了口,只是這一次,他說的只有兩個字:「走吧!」
小姑娘一聽,小臉立馬笑成了花,點點頭,屁顛屁顛就跟在他身後向前走。也不再橫了,也不再痞了,也不再邪了,只又做兩眼冒心狀,瞬間化身小花痴。
抬腳上了警車,卻發現那小丫頭沒上來,一回頭,雷洛當時便傻了。那個像麻袋一般被塞進後備廂的男人不會是剛才那個混帳司機吧?還有,那個小丫頭吃什麼長大的?一隻手就能拎動一個目測之下80公斤左右的成年男人?還有,她不是嫌自己下手太重?現在,到底是他下手重,還是她下手更狠?人民警花原來是這麼煉成的么?
怔愣間,小丫頭已經順利鑽進了車內,一看雷洛的眼神,當時也不好意思起來,她摸了摸鼻頭,嘻嘻笑道:「那個,車裡太擠了,所以,只能委屈那貨了。」
雷洛的視線,下意識地掃過警車后空著的一排座位,臉色,當時也就變得更難看了。是啊!這車可真擠。
小丫頭一路飆著警車回了公安局,一路顛簸之下,後備廂里的男人也呻吟著醒了過來。小丫頭也不給那傢伙上手銬,只一腳踢在那男人的屁股上,吼道:「自己滾進去。」
那人回頭看了小丫頭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也真的夾著屁股滾了進去,而且是真滾,睡在地上的那種滾法。雷洛震驚地看著眼著這一幕,好半天,才將所有的畫面消化在肚子里,這個姑娘,看來是有點來頭的,只是,這麼年輕?她憑什麼?
將那男人一腳踹進了鐵籠子里,小丫頭鎖好門,這才樂顛顛地領著雷洛進了審訊室:「大哥,我們可以開始了哈!」
「你就這麼關著他?」
對於小丫頭的粗魯,雷洛也算是見識了氣謂的美女有毒,不過,雖然他心裡也覺得這樣很爽,但表面上還是一幅謙謙君子的淡雅模樣,彷彿剛才那猛獸一般狂打人的傢伙,根本不是他。
「不然呢?放掉啊?」
挑眉,雷洛問:「不給他找醫生?」
「看不出來呀?你這麼仁慈呢?可惜,我不可以放過他的,沒辦法,誰讓他動了我們老大家的人呢!」小姑娘臉上依然在笑,但笑意不達眼底,雷洛看著她,冷冷問道:「你老大,誰?」
彎彎如月的雙眼,就像是天邊的上弦月,小姑娘的眼睛很亮,雪片一般,直射向雷洛的心:「你不是和我們老大很熟么?還裝不知道?」
「到底是誰?」
「宋-天-楊。」一字一頓,小丫頭終於說出了她嘴裡提到過的人,只是,這三個字一出,雷洛反倒是驚到了:「三少,你是三少的人?」
想到方才雷洛的帥氣行為,小丫頭興奮更明顯了,就連回答他話拓時候,兩隻眼睛也一直帶著笑:「以前是,現在,我歸這兒的老大管,不過,不管我歸誰管,人民警花都是要出來為民除害的,雖然,今天你幫我代了勞。」
當然了,沒退伍之前,她歸宋天楊管,現在,她已經退到地方了,還做了這兒的小小片警,自然也可以不歸宋天楊管了。不過,再怎麼說也是以前的老大,別人都欺負到老大家裡了,她又豈能坐視不理?
三少宋天楊是隸屬於哪個部隊雷洛自然是知道的,所以,當這小丫頭一說出自己曾經歸三少管的時候,他看她的眼神,也就更回不一樣了。
「那你呢?你又是誰?」能混進頂尖的特種部隊,而且還做為最強悍的三少的手下,那種地方退下來的人,居然在這兒做片警?這算不算是大材小用?
「艾瑪!我忘了自我介紹嗎?不對啊!剛才不是給你看了警官證了嗎?沒看清楚嗎?」
「………」
不是沒看清楚,是壓根就沒有看。
「別這麼瞪人家嘛!人家告訴你還不行嗎?人家叫曾柔,溫柔的柔。」一聲溫柔,小丫頭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雷洛則是再憋不住,誇張地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
面對雷洛如此毫不給面子的行為,曾柔美女也毫不客氣在心底腹誹了他一通,不過,看在他帥到無敵,霸到無禮的份上,她也就善良地決定原諒他的行為。曾柔靠了過來,問:「大哥,你是叫雷洛吧?外號探長那個?」
「既然知道還要問?」
「當然了,我這不是在給你錄口供么?」曾柔的眼睛很漂亮,特別是一笑起來的時候,彎彎如月,可愛極了。
「錄口供?這麼錄?」
看著幾乎半掛在自己身上的小美人,雷洛不自然地挪了挪屁股,儘可能地離她遠一點,再遠一點。
他前後退一點,她就往前靠一點,他再退,她再進,直到,雷洛的屁股只剩下四分之一在板凳上,曾柔這才擰了眉,低叫道:「對啊!人家正給你錄口供呢!別動。」
試圖將她的爪子扯開,可試了好幾下,雷洛才頹然地發現,面對一個從特戰隊退下來的女特種兵,自己這身手,也只能稱之為三腳貓的功夫了,完全對別人無效。
「別鬧了,要問什麼就直接點,我還有事兒。」
唉唉唉!她是好心好不好?他要再動就掉下去了,她真是的為他好。
「急什麼,二少現在肯定還在搶救中,再說了,老大也都趕過去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曾柔眼兒柔柔媚媚地瞅著雷洛,那表情,活像要將他生吞了一般,長這麼大,雷洛還第一次被女人這麼瞧,話說,色狼應該是個中性詞吧?會不會,女人也可以叫做色狼?
半撐著身體,儘可能不讓自己掉地上,雷洛強自鎮定地回望著曾柔,問:「你說三少也趕過去了?他哪來的消息?」
小丫頭笑了笑,伸出指頭指了指自己:「當然是我給的消息嘛!這麼重要的事情,二少又是這麼重要的人,怎麼可以不通知老大?」
「你什麼時候到現場的?又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還有,二少的傷,你怎麼知道沒事?」
一連串的問題下來,曾柔笑了,表情似能掐得出水:「唉喲!探長,究竟是人家給你錄口供,還是你給人家錄嘛!問題這麼多,真的好讓人家為難耶!」
「…………」
媽的,雷洛頭一次被一個女人/逼得要抓狂了,話說,這公安局裡的人都死絕了么?為什麼除了門口有幾個守門的,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沒有?快點出來一個人,將這妖孽拿了去也好啊!她靠他這麼近,胸都快貼著他的手了,節操何在呀?
「探長,探長,幹嘛不說話?」
實在撐不下去,雷洛狠勁推了她一把,終於將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從零點几几厘米,調整為幾厘米:「有說就說,有屁就話,有口供就錄,我沒有時間陪你在這兒玩。」
「別這麼凶嘛!」
她還要往前傾,雷洛卻不淡定地吼了起來:「你要再不利索點,我還能更凶。」
「真的嗎?凶給我看一看。」
「我………」
氣結,雷洛只覺得舌頭都不能動彈了,這丫頭,臉皮怎麼這麼厚?炮彈都打不穿節奏啊!
見雷洛憋得臉通紅,曾柔終於笑著放過了他。站直了身子,她一屁股坐到了桌子上,一邊翹腿兒,一邊說:「好了好了,人家不逗你了,來,錄口供吧!先說說你的姓名,年紀,生日,愛好,還有討厭的東西,還有………」
「你確定你是在錄口供,不是在釣凱子?」
一聽這話,曾柔的雙眼立馬閃起了光:「這麼明顯嗎?那麼,你願不願意給我釣?」
「………」
居然,她居然承認了?
這個女人,到底還有沒有廉恥心?就算是看上男人了也不能這麼直接吧?
「不願意啊?那繼續,先說說你的姓名,年紀,生日,愛好,還有討厭的東西,還有………」
她又開始碎碎念,可雷洛卻不想再給她機會折磨自己,只強勢地打斷了她的話,徑自說道:「那個男人已經醒了,最好問問他為什麼這撞二少,還有,如果不是他的本意,有沒有幕後指使?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有沒有同謀?讓他老實交待。」
「探長,您辦案呢?這可不應該是您操心的事兒呢!」
雷洛嘴一撇,反問道:「你們老大也不關心這些?還是說,一定要三少親自來吩咐你?」
「討厭,你是在威脅人家嗎?」
知道再說下去也只是浪費時間,雷洛也懶得再跟眼前的小美女打嘴官司,冷冷站了起來,雷洛眉不動眼動:「既然這裡沒我什麼事兒,我就先去醫院了,有事,你直接跟三少說吧!」
見他真的要走,曾柔也急了,直接反撲而上,自后而前,緊緊圈住了雷洛的腰:「哎!別走呀!人家還沒問完呢。」
雷洛的身子一僵,好似被火燙到了一般,手忙腳亂的扒下曾柔的小手,他紅著臉,像個關公一樣嚎:「像你那麼個問法?能有問完的時候么?」
曾柔笑笑,終於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不過,那樣的紅,也只在一刻,立馬又變得自由奔放起來:「別這麼說嘛!人家也是對工作認真負責。」
「如果真負責,就好好去招呼那個男人,我相信,他的價值要比我高的多。」雷洛覺得自己就連氣息都快要不穩了,這個女人,真是個妖精,是專門來勾人心魂的。
曾柔搖搖頭,風情萬種地瞅著他,軟軟嗲嗲地笑:「唔!可是,在我看來,你對我更有價值。」
水蛇一般的雙臂又纏了上來,這一次,比上次還要纏得緊,直纏得雷洛臉色鐵青,就連表情都似乎扭曲了:「放手。」
「不放。」她咯咯咯地笑,還忘放手在他身上亂摸了一通。
雷洛咬牙,連齒關都在打顫:「放手。」
「除非,你給我手機號碼。」
「………」
不等雷洛開口,曾柔直接伸手掏向了他的褲袋,抓到他手機的同時,小丫頭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擦過雷洛身體某敏感的地方,瞬間,雷洛便僵在了當場。
小丫頭卻若無其事的拿出手機,飛快地按著一串數字,很快,室內響起一陣輕快的樂曲聲,再回神,小丫頭已將手機還進了他的褲袋,搖著自己的手機道:「好了,交換號碼成功,探長你可以走了。」
「………」
無語至極,雷洛直接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曾柔卻只是又嬌嬌一笑,擺了個自認為漂亮的姿式撩人地說:「哎!我的號碼記得存啊,存啊!別忘了。」
轉身就走,雷洛腳下生風,越走越快,只恨不得馬上消失在這個地方。看著他欣長帥氣的背景,曾柔一臉陶醉:「好帥!」
說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又揮手對著他的背景大叫:「我會給你打電話的,還要發甜蜜簡訊,要回我喲!」
「探長,探長………」
「…………」
勾魂聲中,雷洛終於再忍不住,突然加快了腳步,飛快地沖向了H市某公安局的大門口。看著他落荒而逃的模樣,身後的某女笑得前仰後合,一邊想,還一邊在嘀咕著:「唉呀!忘記問他家的地址了,腫么辦?腫么辦?」
***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急救室的燈,依然還亮著,蘇戀也依然坐在地上,任別人怎麼拉也不起。
莫菲菲急到不行,只能陪著她一起哭,哭著哭著,突然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回頭,莫菲菲也就哭的更凶了:「雷洛學長,你可來了,快幫我勸勸小戀啊!她都坐地上兩小時了,再這麼下去,她也會挨病的。」
雷洛的頭髮很濕,彷彿是淋過雨一般,但莫菲菲很清楚那不是雨,是那個男人的汗,老實說,如果不是心裡裝著Leo,她也會為雷洛之前的行為而喝彩的,只是現在,除了對他很佩服以外,她只想讓他把蘇戀勸起來,僅此而已。
慢慢走了過來,雷洛試著叫了一下蘇戀,見她木木然沒有反應,他又回頭問莫菲菲:「她一直這樣?」
「是啊!一直這樣,我都快急死了。」
莫菲菲絞著手,面對雷洛的鎮定,她卻開始六神無主了。沒辦法,這事兒就不能靜下心來細起,剛才她是親眼看到雷洛纏住那撞人的司機的,也不知道最後有沒有將那人制服,只是,看他一身的血污似乎還來不及清理,她那到嘴的話,也便再也問不出口了。
看著蘇戀絕望的眼神,雷洛是想說些什麼的,但話到嘴邊,卻只問了一聲:「二少的情況呢?有沒有醫生說什麼?」
愕然發現雷洛是在問自己,莫菲菲慌忙解釋道:「沒有,一直在搶救,也不知道…………」
後面的話,她已經不敢說下去了,蘇戀雖然沒有反應,但不代表她真的聽不見,要是自己說了什麼不吉利的話給她聽了,萬一她又大受刺激可怎麼好。想了想,她也只能對雷洛使了使眼色,告訴他,二少的情況也不太好。
雷洛看懂了莫菲菲的眼色,忽而又說道:「我接到電話,說宋家的人應該馬上就到了,現在,你最好先把小戀弄走,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什麼?」
弄走?弄走蘇戀,這是什麼話?
這樣的時候,她都半死不活了還把她搞走,這才是作孽好不好?
似乎洞悉了莫菲菲的想法,雷洛接著又解釋道:「宋媽接到電話就哭暈了,姑奶奶也是吃著救心丸才上的車,如果她們來了,看到小戀的話,說不定會責怪她的,所以,避開一下比較好。」
「可是,二少還在搶救,讓小戀現在離開?這,這也太殘忍了。」
雖然,她打心裡也對宋家的老爺子和姑奶奶犯怵,可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如果現在拉走蘇戀,她該有多難受啊?畢竟二少是因為她才被撞傷的,要是他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蘇戀在這裡至少還能送她最後一程啊!要萬幸他能挺過這一劫,睜開眼睛就能看到自己最愛的人,這不才是他最想要的嗎?
現在就趕走蘇戀,雖說雷洛的想法也是為了她們好,可這樣的好,她相信蘇戀也不想要。
「如果你不想讓小戀繼續受傷的話。」
雷洛的聲音很冷,表情也很僵,配著那一身的血污看在莫菲菲眼裡還是有些滲人的,不過,她也實在想不出來他那一身的血污是從哪裡弄來的,貌似他也沒有近過宋天銘的身呀!難道,那些血是他自己的?
一想到這裡,莫菲菲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亦開始偷偷打量起了雷洛,不過,她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番,貌似也沒看到什麼傷口,這才又放心了下來,有些氣弱道:「小戀現在這樣,也不是我讓她走就可以走的,你得幫幫我。」
「我幫不了你,因為我還要攔一下姑奶奶和老爺子,你讓歡姐先帶你們回車上,等我電話行不行?」擔心地看了蘇戀一眼,雷洛也實在是放心不下,一回頭,對歡姐使了個眼色,歡姐很快也走了過來,打算幫著莫菲菲帶走蘇戀。
「唉呀!那也只能這樣了。」
為難地看了雷洛一眼,莫菲菲撇著嘴又開始拉蘇戀,可是,還沒拉兩下,原本一直木然的她,突然便動手甩開了歡姐和莫菲菲。
「學長,我不走。」
見她終於有了反應,雷洛也放心不少,又苦口婆心地勸道:「小戀,你聽話,我讓你走是為你好。」
「我不走,就算被姑奶奶打死也是我活該,我不走。」這個時候,她只恨不得讓人打死她才好,她就是一禍水啊,就是一災星,誰沾上誰倒霉。
「你別犟,二少不會有事的,但二少醒來前,你不能再有事。」最了解宋天銘的個性,也很清楚這個時候做兄弟的要在他背後無聲地支持他。所以,他才要主動站出來,替宋天銘保護著蘇戀,因為,只有這樣,在宋天銘醒來時,他才能給兄弟一個滿意的交待。
她確實很犟,但,她的犟也會分時候,這個時候,她覺得她不應該走:「我不會有事的。」
「你難道還不知道姑奶奶的性子嗎?她………」
打斷雷洛的話,蘇戀堅持道:「我不會走的,除非,他現在就好起來,現在就離開急救室。」
「小戀,你不要這麼固執好不好?」
「我只恨我沒有再固執一點,如果,我早一點離開他,不要心軟,不要回頭,他就不會這樣了,是不是?」
話到這裡,蘇戀的眼淚又來了,只是,倔強地在眼眶中打轉,死也不肯落下。她是真的這麼想的,她也是真的後悔了,後悔自己太大意,也後悔自己太不夠堅持。如果,她早一點聽了姑奶奶的話,也許,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了,她好後悔,真的好後悔。
知道她又開始鑽牛角尖,雷洛也急了:「小戀,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不要胡思亂想了,二少不會有事的。」
「他已經這樣了,還叫沒有事?」
蘇戀叫了起來,聲音大得走廊外都聽得見,可她並不在乎,也不管有多少記者在等著看她出醜,她只想守在這裡,死死守著他的男人,直到他脫離危險,直到,他康復出院。
「小戀………」
雷洛還要勸她,可蘇戀心意已決絕:「學長,就讓我再陪他一會兒吧!也許,這就是我最後能給他的時間了,你就當行行好,可以嗎?」
最後,她說了最後。
就連蘇戀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說這樣的話,可是,心裡就是有這樣的想法,覺得,這就會是她和他的最後了。有什麼辦法呢?誰讓她一直這麼倒霉,還影響了他的世界,他的磁場。
不忍心看她如此凄涼的眼神,雷洛心頭也百味陳雜:「小戀,我擔心你會受不了。」
「再沒有比這更傷我的事,還有什麼受不了?」
「……………」
是啊!還有什麼比現在更打擊?
他會答應來陪她參加同學會,是因為他說他要向所有人證明,證明他在她身邊不會有任何事,雖然,這話她只說給莫菲菲聽過,但現在,這一『巴掌』卻打得她久久都回不了神。
真諷刺啊!她還一直那樣自信,自信她才是他的命中注定,可是現在,誰來告訴她,她應該怎麼做?
宋天銘,一定要好起來,一定要…………
慌亂的腳步聲中,夾雜著一些或是痛苦,或是擔憂的嗚咽,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
雷洛本還試圖勸說著蘇戀,可聽到這陣陣腳步聲,他知道,他想預防的事情,還是沒能預防到。該走的人沒走,該來的人,終於還是來了。
「小銘,我的小銘在哪裡,在哪裡?」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姑奶奶的聲音並不大,但帶著顫聲的哭喊總歸還是揪人心的,蘇戀跪坐在地磚上,整顆心,都因著姑奶奶余余的尾音而發抖。
她不走,是因為她還有自己的堅持,可是,不走的結果,明明已預見,所以,便更顯得惶恐。太害怕,可眼淚還是沒有流出,這個時候,她沒有資格流眼淚,更沒有心情流眼淚,如果可以,她只希望所有的一切都由自己來承受,而不是她愛的人,或者,她愛的人所愛著的家人。
為防止姑奶奶太過激動,又傷及蘇戀,雷洛率先站了起來,直接迎了過去:「姑奶奶,二少在急救室里還沒有出來。」
「什麼?還在急救?是不是傷的很嚴重,是不是?」一聽這話,姑奶奶的哭腔更重了,她從小帶到大的二孫子,從來沒有生過什麼大病,可現在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接二連三的都是大災難,真是讓她急得頭髮都要白了。
若說雷洛不擔心,那也是假的,但,二少目前情況不明,他也不能瞎講,只能據實說道:「目前還不知道情況,醫生一直沒出來過。」
「一直沒出來?那是有多久了?」
「兩,兩個小時吧!」
他才來醫院,不過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是莫菲菲說的那個數,所以,姑奶奶一問,他也就老老實實的答了。不過,他的答案一出口,姑奶奶便神色大變,罵道:「什麼?兩個小時你們現在才通知我們?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我去公安局錄口供了,那個開車撞二少的男人,抓住了。」
哭了半天,姑奶奶終於因為這句話而停了聲,揪著雷洛的手就哭著嚷著:「真的嗎?抓住了?一定要讓人家判他死刑,那種人活著也是禍害,判他死刑。」
陸續趕來的大少,三少也湊了過來,一左一右安慰著宋家姑奶奶。
「姑奶奶,您別激動,別激動…………」
「二哥吉人自有天向,上回沒事,這一回,也不會有事的。」
本就擔心得不得了,一聽三少提及上一回中毒的事,姑奶奶的淚,也就更多了,邊哭連說:「我不激動,我怎麼能不激動,我的小銘啊!才剛剛從醫院裡出來沒多久,小銘啊,你這是要姑奶奶的命啊!」
自知失言,三少也只能紅著臉繼續勸:「姑奶奶,您別這樣啊!」
看姑奶奶哭得那樣傷心,一直忍著眼淚的宋媽也哭了,邊哭邊偎進兒子的懷裡,輕聲抽泣著。
看著家裡的兩個長輩都哭成了淚人,大少的臉色也越來越香,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一直綳著臉的老爺子,大少終還是代替他們問出了全家人都最想問的話:「雷洛,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來?剛才老三來電話的時候也沒仔細說,只說老二出了車禍,到底怎麼會這樣的?」
「因為,因為………」
這事兒,解釋不清楚就等於是給蘇戀惹禍,可不解釋,雷洛也確實說不過去,想了想,他只能含糊道:「我覺得是有人故意開車來撞二少的,當時二少反應很快,推了小戀一把,可是自己卻來不及躲開了,他………」
雷洛的話未說完,姑奶奶又炸毛了,伸出手指顫微微指向還坐在地上的蘇戀:「雷洛,你說什麼?小銘是為了她才就變成這樣的?」
「姑奶奶,不是這樣的,當時如果二少不推開小戀的話,小戀也會一起受傷的,她也很無辜。」一看姑奶奶的表情,雷洛就知道說什麼也沒用了,下意識地護在蘇戀的身前,雷洛艱難地解釋著,只可惜,這個時候,現場已再沒有人願意聽他說什麼,只是都拿一種不願接受的眼神,凌厲地看向蘇戀
被大少扶著的姑奶奶,這時候氣得眼睛都紅了:「她無辜,她還有臉無辜?」一口氣咽不下,姑奶奶又沖了過去,扯著蘇戀就不放:「起來,你給我滾,滾!」
以為姑奶奶要動手的,可這一次,她卻只是一個勁的把蘇戀朝外趕,蘇戀不肯動,只是跪在地上一個勁的求:「老夫人,他還沒有脫離危險,您就讓我呆在這裡吧!我保證不惹您生氣,只要讓我呆在這裡等消息就好了,求你了。」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姑奶奶,這時候也什麼都顧不上了,卟嗵一聲就跪到了蘇戀的面前,悲慟欲絕地說道:「當初,我是怎麼跟你說的?我說,你就是個禍水,是個災星,小銘和你在一起就會有生命危險。你當時怎麼跟我說的?你說要離開他,可你做到了沒有?沒有不是嗎?因為你沒有離開,小銘到底又遭了劫,現在你看到他這個樣子,你還敢說和你無關?蘇戀,姑奶奶不要你求,姑奶奶求你好不好?放過我的孫子吧?放過他吧?」
姑奶奶的跪求她如何受得起,蘇戀慌亂地扯著姑奶奶,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堪堪落了下來,凄涼地爬了滿臉:「老夫人,您別這樣,別這樣啊!」
「姑奶奶求你了,你走吧!你不走,我的小銘怎麼可能好?你就是他的煞星啊!你要還煞在這裡,他怎麼會好,怎麼會好啊?」
很多時候,蘇戀是不認可姑奶奶的話的,對於一個終身不嫁的老姑娘,雖說她的過去令人同情,但,個性上的問題也不容忽略,可是,當姑奶奶跪在她面前,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蘇戀到底還是動容了。
「姑奶奶,您起來吧!不要這樣。」
她陪著老人家流淚,只是不知道自己這淚到底是為了什麼在流,是因為擔心宋天銘?還是因為更擔心自己?她分不清,她只知道自己現在很傷心,很傷心,傷心到,只想哭到暈天黑地。
「是啊!姑奶奶,有話好好說。」
雷洛也上前個來勸,只是,姑奶奶根本就不理。雷洛無奈,只能用眼神求助大少三少四少,大少漠然地看了蘇戀一眼,不知為何也沒動,四少靜靜地盯著急救室的門,同樣也不動,唯有三少,終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來,剛要開口,卻聽身後有個比他更急的聲音在說話。
「姑媽,您起來吧!別這樣,讓孩子們看了笑話。」
一直沉著臉的宋爸,終於開口了,只是,一句話又傷到了姑奶奶的心,她便也哭得更凶了:「笑吧!笑吧!我不怕笑話,只要讓我的孫子好起來,我什麼都可以忍,什麼都可以做。」
「姑媽………」
面對兒子的重傷,宋爸的心情同樣沉重,看著自己的姑媽傷心成那樣,他是想勸的,但話到嘴邊,到底還是化做一聲嘆息,長長地,久久地,彷彿要嘆到每一個人的心底。
姑奶奶繼續哭鬧著,也不管有多少人在圍觀,也不管有多少人在指指點點:「不要再叫我,不要再叫我,我只想我的孫子好,小銘啊!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小銘啊,我的小銘啊!」
場面很亂,真的很亂。哭聲很響,姑奶奶的心情很悲痛,而這一切的一切,看在蘇戀的眼中,卻只剩絕望。姑奶奶的那一跪,不是讓別人看笑話的,是折了她的壽,是損了她的心,蘇戀知道,她和宋天銘幻想的未來,再也回不去了。這一場車禍,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卻實實在在擊中了她最脆弱的那根弦。
她知道自己該走了,只是,遲遲下不了那個決心。
太想看到他走出來,太想聽到醫生說他不會再有事,可是,等待的時間太長,就連她自己也都信了姑奶奶的話,或者,她就是那個天煞孤星,或者,真的只有她離開,他才能走出來。
她動搖了,在宋家人冰冷的眼神中絕望地搖擺,可唯一的信念,卻支撐著她一直在等待,她等著,等著從急救室里傳出來的好消息,只可惜,她等了這麼久,卻只等來一句話。
是誰?是誰在她耳邊低沉地嘆息?
是誰?是誰在她耳邊婉轉地哭泣?
她什麼都好像聽不見,卻又什麼都好像聽清了,那最清楚的一句話,好像就是:「你走吧!我們所有人都不想再看到你。」
蘇戀回頭,看到的不是姑奶奶的臉,也不是老爺子的臉,而是從來都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的宋家老爸。那個威儀的男人,彷彿在一夜之間蒼老,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自信,都在這災禍面前無法再抬頭,她看著眼前這個鬢角發白的老人,突然發現,自己所有的堅持,都在那一瞬間被瓦解掉了。
想哭,只是,哭都哭不出淚了。
不知道怎麼離開的醫院,也不知道怎麼走出的長廊,蘇戀混沌的大腦還在嗡嗡直響,但她的耳邊,已傳來自己最想要聽,卻也最不想要聽的說話。
「小戀,二少出來了。」
怯怯地跟在蘇戀的身後,莫菲菲的臉色,比蘇戀的還難看。這個時候,她真不知道應不應該跟她說這些,可是,不說就代表著她一直要擔心,可說了,說了卻會讓她對自我徹底絕望。
「你說,他出來了?在我離開后就真的出來了?」
她在那裡守了那麼久,久到她彷彿都已分不清時間,可是,急救室的燈,卻一直在亮著。可她剛一轉身,那邊的燈就滅了么?巧合?是不是也真的太巧太巧了?
莫菲菲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只是流著淚勸:「小戀,也許是巧合,要是你沒有離開,一直等在那裡,二少也能出來的。」
「所以,真的是我離開后,他就脫離了危險?」
似乎已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似乎已聽不懂任何的解釋,蘇戀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無法自撥,也不想再撥。很痛啊!痛到全身都發緊發疼,原來,自己真的是他的劫,一輩子都闖不過的劫!
莫菲菲終於還是哭出了聲,像個無助的母親一樣,緊緊抱住了蘇戀:「小戀,你別這樣,我看了難過。」
「我不難過,我很開心,因為,他終於沒事了,終於沒事了。」
是啊!她有什麼理由去難過呢?她應該開心,因為,她愛的那個人,終於沒事了,沒事了啊!她還難過什麼呢?是不是?
「小戀,小戀………」
上氣不接下氣,莫菲菲哭到停都停不下來,可蘇戀只是仰起小臉,靜靜地抬頭望天。臨近傍晚,天邊的顏色都漸漸暗了下去,一如她此刻雨下個不停的內心,一派凄迷。
「菲菲啊!你別跟著我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是真的想靜一靜,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或者,找一個沒有人熟悉她的地方,只要給她一方天地,她就呆在那裡,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只是,靜一靜自己的心。
「小戀………」
莫菲菲的哭音很重,只叫了她一聲就再也說不出話來,她從來就不是個好閨蜜,也總是做一些讓蘇戀為難的事,可是,無論她出了什麼事,蘇戀總是第一個挺身而去。她也想像蘇戀一樣的,可是今天,當蘇戀遇到了有生以來最大的麻煩,她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陪著她一起哭。
「我不會有事的,事實上,有事的從來都是別人,對不對?」她自嘲地說著,明明眼中有淚,但臉上卻掛著笑。
「你別這麼說自己。」
莫菲菲忍無可忍,只能捂緊了嘴巴,不讓自己哭得太大聲。以前,她一直是反對蘇戀和宋天銘在一起的,就是因為預見了今天這樣的結果,知道蘇戀總有一天會傷心,可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她才發現,她的痛意,甚至不比蘇戀來的輕。
「說不說這也是事實,所以,你走吧!」
不是不想要人陪,只是,不想要個這麼熟悉她的人來陪。如果莫菲菲在,她只會覺得自己更可悲,所以,她要她走,要她離開,只為了,在她們看不見的地方,獨自舔傷,獨自流淚,再不願讓關心她的人為她擔心。
「我不走,我怎麼能走呢?外面都是狗仔,沒有我,你怎麼辦?」
「我嗎?呵!有人來接我了。」視線幽幽,她的話語也幽幽,這樣的時候,她很慶幸自己還能認出他,他來了,他來接她了,來索要自己,曾經承諾過,卻努力不肯兌現的那個諾言了。
「………‥」
順著她的視線,莫菲菲很容易看到那個青灰色的身影,心痛,如蟲如蟻,那一刻,莫菲菲只記得自己的眼淚流的更凶了。該來的人沒有來,不該來的卻終究還是來了,沉默了那麼久,一直都高調地宣傳的新片的他,卻在這個時候親自趕來了醫院。
分不清心裡是心酸還是感慨,但,此時此刻,莫菲菲清楚地聽到了自己心頭的吶喊:不能讓他帶走蘇戀,不能讓蘇戀就此放棄,美好的愛情應該有美好的結局,而不是,一輩子的三足鼎立。不想讓他們後悔,更不想讓蘇戀後悔,所以,縱然心頭在滴血,可她還是冷冷地擋在了蘇戀的身前,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冷漠聲音對Leo說:「我不會讓你帶她走的。」
「你覺得你能攔得住我?」
「攔不住也要攔。」這一刻,莫菲菲覺得自己無比勇敢,雖然,手心裡都是汗,但,她一臉倔強的模樣,看在Leo的眼中,也似在微微閃著光。
不過,縱然如此,Leo的口氣,卻依然冷得能凍人:「你,憑什麼?」
「憑我是她的好姐妹,憑我是她的好朋友。」
他的聲音不大,卻有著無比的震懾力:「如果你真是她的好朋友,就讓她跟我走,否則,你想讓她呆在醫院裡哭死掉么?」
「…………」
莫菲菲突然便安靜了下來,原本緊握的雙手,也開始不確定地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出現,只是不想讓她分心,既然她選擇了宋天銘,我就該大度一點。可是現在,你也看到了,她跟著他真的會幸福?或者,一悔大師的話,你應該再想想,我,才是蘇戀命中注定的人,只有和我在一起,她才可以安全,你們,你們所有人才可以安安穩穩。」
「那,那是迷信。」
「是迷信你還那樣信?」
「我,我………‥」雖然,她自以為兇悍,可是,面對這樣咄咄逼人的他,她卻發現自己完全招架不住。
冷著臉,冷著眼,Leo低頭睨著眼前的莫菲菲,用一種近乎於刻薄的口氣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莫菲菲,你死了那條心吧!就算是小戀不要我,我的世界,也輪不到你來介入,聽懂了么?」
「…………」
聽懂了么?還能聽不懂么?
她甚至還沒有表白呢!就這麼赤/裸/裸地被拒絕了么?莫菲菲哭著,卻也笑著,看向Leo的眼神,是任何人都無法體會的憂傷。可是,縱然如此,她還是毅然絕然的擋在了蘇戀身前,這一輩子,她做過太多太多錯的事,可現在,她是該做點該做的事的,至少,絕不能在這樣關鍵的時候,讓他帶走已經崩潰的蘇戀。
「讓開。」
淚在心中,但莫菲菲的表情依然堅決:「我不會讓的。」
「你還有臉嗎?」
她笑,一如蘇戀那般自嘲:「在你眼中,我什麼時候有臉過了?沒臉就沒臉,總之,想要帶走小戀,沒門兒。」
「我帶她走?為什麼不你看看事實?」
Leo冷冷地笑,一場手便指向了不遠處,莫菲菲愕然回首,卻大為打擊地發現,一直以為被自己護在身後的蘇戀,原來,早已在不知不覺地遠離了她的保護,正自動自發地,朝著玉姐所在的方向,凄然而去。
莫菲菲的臉,當時便涮地一下白到了底,抖著唇,她只能瘋狂地朝她大喊大叫:「小戀,你回來。」
「你回來啊!小戀,不能走,走了就沒機會了。」
「小戀,小戀………」
「…………」
無論她怎麼叫,無論她怎麼說,蘇戀就彷彿傻掉了一般,只是獃獃地看著她,就那樣木無表情。莫菲菲的心在滴血,但這一次,不是為自己,卻為蘇戀,為她那好不容易爭取到手,卻又不得不親手斬斷的愛情線。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自私的,天生爛好人的蘇戀,連你都不願意傷害,又怎麼會肯去傷害宋天銘?我知道她不愛我,可是,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會對她好,而且,我能一輩子對她好。」
說完這些,Leo再不猶豫,肅然轉身,朝著蘇戀所在的方向,堅定而。莫菲菲看著他的背影,也看著不遠處木然的蘇戀,恍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心底碎裂著,一點點,凌遲一般,將她原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割裂到支離破碎了。
生命中有一些人與我們擦肩了,卻來不及遇見;遇見了,卻來不及相識;相識了,卻來不及相愛,不相愛,卻還要是再見。會落淚,是因為我會痛;會痛,是因為我在乎;會在乎,是因為我還有感覺;有感覺,卻僅僅只是因為,你是我心底最深最重也最唯一的那個人。
只是,縱然你什麼都明白,卻只會像現在這樣,對我,還有我的感情,視無不見……
***
在Leo的幫助之下,蘇戀順利地離開了醫院。
車子平穩地駛在寬闊的大馬路上,蘇戀沒有問他要帶自己去哪裡,更沒有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只是沉默地坐著,像一隻疲倦了的貓,安靜而慵懶。
Leo沒有打擾她的沉默,只是,靜靜地開著車,就那樣靜靜地陪著,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彷彿已過了幾個世界,蘇戀在一陣陣浪潮的拍擊聲中漸漸回神。轉眸,她安靜地看向車窗外的大海,原本木然的臉上,終有了淡淡笑意:「你怎麼知道,我想來海邊?」
「我不知道,只不過隨便開著,就來這裡了。」
這個時候,Leo沒有說實話,他故意在醫院裡留下了玉姐,單獨帶著她來這裡,是因為他一直知道蘇戀喜歡大海,也喜歡在不高興的時候來海邊發泄。不過,這樣的話,他並不太想刻意告訴她,只要她開心,他就很開心。
「是嗎?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對我,你永遠不用說謝謝!」
她笑,不置可否,只雙眼迷離地看著車窗外,看著那一浪高過一浪的海潮。不願去回憶,但,這片熟悉的海域,總能讓她想到那些幾乎以為忘記了的東西,比如,那一個陰差陽錯的救命之恩。似乎,好像,就是在這裡。
「我是第二次來這裡。」
總算她想要說話了,他於是配合著繼續往下問:「那第一次呢?為什麼而來?」
「宋天銘。」
「…………」
沒想到,她在這個時候還能這麼直接,明知道他有多麼不願意聽到這個名字,可她居然毫不避諱地說了出來。Leo的臉,微微一沉,但卻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只用他略顯憂傷的眼神,淡淡地掃過她的眉,她的眼。
彷彿是陷入了長長久久的回憶,她在回憶里抽撥不出,蘇戀沒有顧及Leo的情緒,只是一味的訴說著自己的故事:「那時候,他剛剛跟我分了手,我心情很差,所以,就很愚蠢地答應了幾個平時都不算要好的同學出來玩。就是在那裡,對,那塊突出去的大石頭,我就站在那裡,對著大海祈禱,祈禱有一天我能重新找回他,然後…………」
「然後,你的願意實現了?」
她笑,表情有些說不出來的詭異:「沒有,然後我就掉到海里去了。」
「什麼?掉海里了?你跳下去的?」話到這裡,Leo覺得心裡很堵,想到她毅然而然跳入大海里的絕望與悲傷,他甚至開始嫉妒起了宋天銘。從前,他是屑於嫉妒任何的人,但現在,那個叫宋天銘的男人,還真是該死的可恨。
猶豫了一下,蘇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感覺:「其實是被人推下去的,至少,我的感覺是那樣。可是,和我同行的同學,都說是我自己跳下去的,然後,我也就這麼相信了,可能,真的是我自己跳的吧!總之,我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那時候,她真的很不自信,而且心情也很亂,所以,別人說什麼,她就信什麼,直到今天,她依然對那天的事情有些懷疑,只是,無論她怎麼問那天一起同行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肯正視她的懷疑,都只是給她一個,永遠不變的結果。
是她跳下去的,她們親眼看到的!
「然後呢?」
「然後,是慕希雅救了我,於是,我在那裡,就是那塊不怎麼起點的小石塊邊上對她發誓。說,我再會不要跟她搶男人了,否則,我就會不得好玩,我身邊的人,也都會不得好死。我以為,因為是被逼的,所以我可以不要負責任,可是現在,我發現自己錯的那樣離譜。」
「…………」
蘇戀明明沒有流淚,可不知道為什麼,Leo卻彷彿看到了她的淚,那樣無聲無息,那樣汨汨淌流著,像是沒有盡頭的溪流,緩緩流入他的心,讓他著跟著悲傷了起來。
蘇戀還在說,Leo也一直在聽著,只是,兩人的表情,都不再那麼輕鬆:「不是我不該發那樣的毒誓,而是,我真的不該再搶她的人,哪怕,她真的壞透了,壞到,讓我恨不得和她一起消失。」
聽到這裡,Leo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大手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用手心的溫度,慢慢溫暖她的心。蘇戀沒有收回自己的手,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依然安靜地坐著,痴望著大海,心緒遊離。
夜幕降臨,海面上激涌的潮水越來越急進,每一次用力的拍擊,都勢必引來震天的怒吼,蘇戀在那潮漲潮落間,浮浮飄搖,昏昏沉沉,就在她以為自己會聽著潮汐的聲音睡著之時,她卻又迷迷糊糊地聽到了Leo的聲音。
他說:「小戀,跟我去巴黎吧!」
「…………」
睡意全無,蘇戀誇張地瞪大了眼,看著Leo的表情,就如同看著猛虎野獸。
她的反應,完全在Leo的意料之中,可她如此直接的表情,到底還是刺痛了他的心。他轉過頭去,不再看她的臉,只用一種飄渺的聲音,幽幽地說道:「我知道我現在跟你說這個,感覺有些趁虛而入,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對大家都好嗎?」
「巴黎啊?為什麼是那裡?你的事業呢?不要了?」
「錢,夠用就行,我賺的雖然不算最多,但也不算最少,況且,我去巴黎,也不代表不會有其它發展。」聽到蘇戀這番話,Leo的心情總算好了許多,至少,這丫頭還知道關心自己,也不是完全沒良心。不過,他要去巴黎,也自然是有自己的理由,只是現在,這個理由說不說都一樣。因為,他也根本不敢肯定,蘇戀一定會跟他走,或許,又是他一次自做多情也說不定。
他含糊不清的話語,終於震驚了蘇戀,她直接坐了起來,整個人都激動萬分:「你要退出演藝圈?」
不行啊!絕不可以這樣的,像Leo這樣的天王巨星,是屬於大從的,是屬於世界的,怎麼可以為了她這樣一個無名小卒,回歸平淡?而且,無論如何,他也做了她的偶像十年了,他這種偶像怎麼可以隨便嫁出演藝圈呢?那該要傷多少人的心啊?那些瘋狂的粉絲們,要是知道這件事,還不把自己給剁了啊!
罪過啊!罪過!
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但他卻並沒有仔細解釋,只認真道:「如果,這個圈子的紛紛擾擾真的讓你這樣為難的話,我倒也不介意換份工作。」
「你,你是為了我?」
一聽這話,蘇戀瞬間覺得罪過更大了,退出演藝圈已經夠慘了,還要因為自己而退出,這是要讓自己自責到死么?不要呀!
「如果你願意的話,為了你,我能做的還更多。」
Leo笑得很溫柔,蘇戀整張臉卻都垮了下來:「你不用這樣的。」
她真不是這麼不解風情的人,可是,表白這種事不也得講究個時機么?她剛剛才從宋天銘那裡悲痛欲絕地過來,馬上就要進入這樣的曖昧的節奏里,實在讓她有些接受無能。況且,雖然莫菲菲說宋天銘已經從急救室里出來了,可她到底還是沒能看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傷成了什麼程度。這種情況下,要她和Leo曖昧調情,她真的做不到。
「是可以不用這樣,不過,如果安穩的生活更適合你的話,我願意配合。」
Leo是那種很實在的人,當初,他是料到了蘇戀的選擇,所以一直都未曾來打擾,直到今天,直到他從電視里看到現場她崩潰無助的畫面,他終於還是坐不住了,甚至不顧玉姐的阻攔,直接殺進了醫院。他帶她出來只為散心,而現在,他會說出這些,也只是想給她另一種選擇,只是,要不要選擇,決定權在她,他,只會建議,不會逼近。因為,強扭的瓜不甜,他也絕不做那摧瓜的人。
「可是,你知道的,我不愛你,或者,永遠也不會愛上你。」
蘇戀就是這麼直接,直接到殘忍,可,正因為她的直接,Leo反而更欣賞她的個性。漠視心頭那針扎一般的痛意,Leo笑道:「沒關係,我愛你就夠了。」
「這對你不公平。」
他一笑,無所謂地說:「那有什麼關係?這個世界,對你又何曾公平過?小戀,我不想說一些大話來討你歡心,可是,你真的活得太累了,如果你和宋天銘在一起,真的可以幸福的話,我一定會紳士地退出,可現在,事實根本不是這樣的不是嗎?你和他在一起,只會永遠受傷害,就算是這樣,你也要堅持?」
沒有回答他的話,她只是憂傷地問:「Leo,你說,是我傻還是他才傻?明知道我是毒藥,卻還是要不顧一切。」
不想回答,不是因為怕說了會讓他更傷心。而是她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一種人。如果,不是因為受傷害的一直是宋天銘,如果,不是害怕自己會影響他一輩子,就算結果真的是她必須痛苦一輩子,她也會不會選擇放開那個人,可是現在,她已經堅持不下去了,所以,她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了。
「你們都不傻,只是,錯在不該遇見。」
人生啊!就是這麼諷刺,有的人,後悔沒有早一點遇見,有的人,卻偏偏是早早遇見了那依然看不清。很顯然,在宋天銘的世界里,蘇戀是屬於前者,而在自己的世界里,蘇戀卻剛好是屬於後者的。
他,比宋天銘遇見蘇戀還早,可是,他卻終究還是輸給了比自己晚了四年才遇到蘇戀的宋天銘,是該怪自己不珍惜?還是怪他遇見她時她還太年輕?
或者,誰也不該怪,能怪的只有命!
「真的嗎?連遇見都不該?」
蘇戀仰起臉,又幽幽看向窗外的海潮,夜深了啊!不知道他到底好沒好?
「如果,十年前,我就緊緊抓住你,你也就不會遇見他了。」他終於說出了自己最想說出的話,可她卻無自地容,不敢再看他的眼:「Leo………」
會跟他一起離開,是因為那樣的情況下,只有他能帶走她。可現在,蘇戀又後悔了,後悔,不該再一次給自己機會傷害Leo,他是個好人,值得比自己更好的女人來愛。
「我知道你一時半會走不出來,我也不要你走出來,忘不掉就不要勉強自己去忘,只是,生活總還要繼續,你難道要活著悲慘世界里一輩子不出來?和我在一起,或者你感覺不到你愛的那種興奮,可是,我的愛難道真的什麼也不是?一點溫暖的感覺也沒有?」
長長地一聲嘆息,蘇戀蹙眉:「Leo,你不怕嗎?」
別人都怕她呢?為什麼他就不怕呢?他就這麼膽大么?膽大到連死也不怕?
他的問題,和她的回答,似乎總是不在一個點。總是他問他的,她卻在說她的,似乎是在問一件事,但想想又似乎完全沾不上邊,Leo看著她,微笑著問:「怕什麼?怕你?」
「宋天銘現在已經這樣了?你還要學著他一樣傻嗎?我是災星,是禍水,是沾不得的女人,你們應該都離我遠遠的。」
那血腥的一幕,就像是電影一般始終在腦海里回放,她想忘記,卻只記得那一地的血紅,還有血紅之上,宋天銘慘淡而蒼白的臉。在沒有親眼經歷那一切時,蘇戀還是自信的,自信,她的倒霉體質可以通過努力去改變,自信,她的運氣可以因為他們的用心而扭轉,可是現在,她已被事實擊垮,甚至不用別人來說,她便自動投降。
Leo認真地看著她,看著她臉上那惶恐而害怕的神情,聲音輕柔:「你是災星?是禍水?可是,你什麼時候禍過我?」
「………」
聞聲,蘇戀沉默了。
她禍過Leo么?什麼時候?什麼事情?為什麼她一件也想不起?難道,她的命中注定不是宋天銘,真的是Leo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