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淺談造人那項偉業

當我打完催排針，皺著眉頭，蒼白著臉，摸著鑽心疼的臀部，一瘸一拐地從輸液室里走出來的時候，林軒從遠處迎了上來，一把抱住我，頭枕在我的脖頸之間，沉重地說道，「佳蕊，我們不要孩子了，好不好？就算是沒有孩子，我也不想看你這樣的受罪了！」

我的身體僵硬了一下，看著從我身旁經過的同病相憐的病友們都用艷羨的眼神看著我，「得此夫君，婦復何求啊？」

我輕輕地伸出手，環抱住林軒的身體，笑著說道，「沒事的，其實也沒那麼疼，我剛才只是演給你看的罷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生個禍害社會的招商銀行的！」

林軒一直說他喜歡女孩子，一個跟我一樣古靈精怪的女孩子！

我們是初中加高中同學，他從初中開始暗戀我，卻到大學才真正出手追求，因為他永遠都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而他一出手，往往都讓敵人毫無招架之力。我們談了六年的異地戀愛，最終我辭掉了老家A城的教師編製，扛著行李奔赴愛情前線----他所在的S城。

離開老家的那一天，媽媽流著淚對我吼道，「好好的穩定生活你不肯過，非要作，你這輩子就被他攥在手裡了！」

我爸一邊抽著煙，一邊語重心長地說道，「小蕊啊，該說的爸媽都說了，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到頭來不要怨恨你爸媽！」

我含著淚水，一路哭到了S城，沒錯，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只能走到頭！

後來，我們買房結婚，期間，我懷過一次孕。可是，那時候，我和林軒都處在事業的上升期，加上房貸的壓力，我問他想怎麼辦。他說尊重我的決定，我看著他的眼睛，心一橫便說道，「我還沒有準備好當媽媽，等我準備好了再要吧！」

其實，那時候，我是期盼著他說一個「不」字的。可是，他只是在半響的沉吟之後，說了個「好」！

因為爸媽是比較傳統的父母，我沒敢告訴他們，林軒的父母倒是知道的，也沒有提出什麼反對意見。我想那時候大概他們也不知道我們能走多遠，也怕我影響了他們兒子的前程吧！

只是，林軒不知道，在約定的手術前一晚，我怎麼也睡不著，偷偷躲在醫院的衛生間里流了很多的眼淚，一想到第二天身體中的某個部分即將和我分離，就莫名的心痛。原來，我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堅強！

那天晚上我吐地也很激烈，像是肚子中的孩子有了感應似的，努力做出他力所能及的反抗。可惜，那時候已經遲了，醫生讓我提前吃的葯也已經吃下去了，我已經感受到腹部的墜脹感了。

再後來，等我們想要孩子的時候，三年過去了，我卻要不上了。我辭了年薪豐厚的工作，專職在家造人。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中醫看到西醫，中藥吃到西藥，我的神經開始錯亂了，我對林軒說，「你看，這是老天在報應我們了！」

好在林軒總是靜靜地抱著我，等我鬧夠了的時候，篤定地說道，「沒事，就算以後真的沒有孩子了，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林軒是一個稱職而體貼的丈夫，就連從前不看好我們的爸媽每次都叮囑我要惜福。可是，他越是對我這樣無可挑剔的好，我越是覺得有一種莫名的慌亂感。在婚姻的世界里，我自認自己還是個聰明的妻子，懂得再美好的愛情擱置到婚姻里也是需要被經營和呵護的。所以，我從不拿我為林軒所做的付出作為要挾掛在嘴邊，我想也正因為此，他對我更加的呵護備至。

我在林軒的懷裡閃神了很久，他拍了拍我的臉，「好了，這個月促排周期做完我們就不做了，家裡的那些個中藥也不要再喝了。從明天開始，體溫也不用再測了。小蕊，我們的生活應該正常起來。我們還很年輕，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我們生活的意義不僅僅是為了一個孩子！」

作為一個妻子，聽到丈夫這樣的話語，應該是感動的。

我想如果我不是有著十幾年的鼻炎而嗅覺遲鈍的話，依偎在林軒的懷裡，感動之餘，我應該還能聞出他身上淡淡的女士香水味。

而我，為了造出高質量的下一代，這些東西早已不再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