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楊成無聊干瞪著木樁，難得來一趟沒舒服的架打也太沒趣了，周圍一干輸了的弟子牙痒痒，不服又不行。這一看葉問濤過來，立刻有了精神，起身拍拍塵埃，提了槍，咧嘴露出一口鋥亮鋥亮的牙齒：「喲，終於來啦！」

葉問濤吩咐僕從把東西帶回去，出門逛街他只在腰上佩了把輕劍，順手拿了一旁弟子的重劍，抵在地上饒有興緻看著楊成，也不急著打：「我說誰有膽子來練武場撒野呢，外面那匹馬你的吧，騎上？」

楊成撇嘴：「不了，拴著挺好。」

楊成初次來藏劍，是跟著家裡人來拜訪，本身性子比較野，見了禮就四下玩，長輩們量他葉闖不出什麼大禍，藏劍連侍女多少都會功夫，也就由著他。結果小屁孩不懂事竟然騎馬四處撒奔，那馬性子烈，楊成也駕不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闖，眼看就要踩到一個幼童，楊成也急了——臭屁馬拉不住啊！

幼童嚇壞了動彈不得，僵在原地，眼看就要踩上了，楊成就聽得耳邊「噌」的一聲重響，伴隨著骨骼脆斷聲，楊成身子一歪莫名其妙摔下馬。

揉著肉疼的屁股起身一看，那幼童被人救下了，一個年紀和他差不多的藏劍弟子一手抱著幼童，一手提著把重劍，風一吹，撩起額前幾縷青絲，不長的衣擺輕動，身材雖還不夠英姿，也有颯爽的味道了。

這天陽光明媚，楊成眯眼，金燦燦的好刺眼！

這就是葉問濤和楊成初次見面，葉問濤的見面禮就是拍斷了楊家一匹烈馬的腿。

將門出生，許多功夫講究馬上技巧，畢竟軍人為打仗而學功夫，也在打仗時磨礪功夫。楊成他曾祖父就是天策出身，他學的也是天策功夫。自從認識了葉問濤，楊成常興沖沖找他切磋，一開始還騎馬的，後來就算了。

問為什麼？那些馬可都是好馬！葉問濤下手可不留情，拍的楊成都心痛了，他自問家裡絕對沒藏劍山莊有錢，而且馬折多了回去肯定挨板子，於是和葉問濤打架再不騎馬。

葉問濤看楊成騎馬和他打也笑。這不是遊戲，遊戲里天策上馬遛馬那叫一個順，這裡么，把馬拍倒了還能讓你摔個狗吃屎，運氣不好的還能給馬拌著。而且藏劍輕劍重劍隨時換啊，招數隨時出啊，又沒CD這一說。

這就是心法通用的好處啊！

於是打架，除了拼招式外，還實打實拼內力和聰明，會打架的聰明人，贏比自己內力高的人也不是不能，葉問濤可以挑戰入門修行很久的師兄就是這個理。

兩人起手姿勢一擺，周圍弟子立刻退出一片空地，這兩人打架他們見識過得，那叫一個野，完全不講理，觀戰有趣，被波及到就不好了。

「誒，你們猜誰贏啊？」

「不好說啊，他們上次打架隔得有些日子了吧，人是會進步的，上次是平手來著？」

「我押師兄贏，一百兩銀子！」

「跟了！」

「那我押楊成，也一百兩，雖然希望師兄贏，意思下嘛。」

弟子們嘰嘰喳喳賭盤都開上了，這邊兩個人也打上了，兩人出招的速度都很快，尤其是葉問濤，重劍輕劍若切慢了便會落得空子，當初還花了兩三個月專門練習切劍速度，別的什麼不幹，那叫一個爐火純青。估計再等些日子，功夫不夠的人就該完全看不清他怎麼出招了。

楊成最煩虎跑夢泉這招，牛皮糖似的粘人，配合葉問濤靈活的步子，甩都甩不掉，但好歹也是和葉問濤練過來的，輕易揍死就不是他了。

葉問濤輕劍換招很快，楊成提槍一個穿壓上他的劍，把他招數硬生生截斷，葉問濤挑眉，腳尖一點一躍劍鋒一轉滑出，反而踩著他的槍桿上躍，扭身轉了半圈重劍一輪劈頭砸下。

楊成只來得及橫槍擋，腳下塵土飛開一片，膝蓋一彎，手顫了兩顫，勁風颳得他臉頰生疼。磨牙，這小子力氣又大了。

葉問濤在空中推開半步，一腳踢了輕劍朝楊成劃去，楊成這才發現他輕劍根本沒收攏，而是在之前砸自己時扔到半空去了！

楊成後仰堪堪躲過，飛劍貼著面門就過去了，一邊弟子們都捏了把汗，這要是躲不過可真要命了！但葉問濤敢這麼打就是相信楊成能躲過，也知道方才情況他只能這麼躲，於是就簡單了，楊成重心落到下碟片刻動不得，葉問濤都不費功夫，一腿掃過去楊成就「吧唧」坐倒在地。

更巧的是，葉問濤跟著飛劍過來的，劍並未飛遠，伸手抓了劍，直接就橫楊成脖子上，葉大少彎下身子一手叉腰，酷酷的說了句：「你輸了。」

而一邊的弟子們被驚艷到了，葉問濤最後這一招雖是打的自由隨意，卻是打得很聰明！而且沒有葉問濤的速度，只怕楊成躲過劍直起來人還沒到，而葉問濤最後還能恰到好處抓回劍，可謂精彩！看著不講理，其實都是精心算過的！

弟子們相視，師兄這稱呼叫的真心不冤啊！功夫和機靈勁兒甩出他們幾條街！唉，想到這裡眾弟子幽幽嘆氣，什麼時候自己也能靠著功夫耍個帥唄。

楊成撥開劍彈坐起來：「嘖，你越打越聰明了，小子長了幾個心眼啊？」輸了就是輸了，楊成也不矯情，爽快認輸，輸不起才不會找架打咧。

葉問濤笑著收了劍，把重劍還給一邊弟子：「還不夠啦，有待進步。」

「呀啊啊，好帥啊！」

「師兄看這邊！」

「去，你什麼年紀輩分還叫人師兄不害臊，啊呀看這邊！小將軍也很帥啊！」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一堆妹子也圍了過來，除了習武的還有大小丫鬟，有的揚著兵器有的揮著小手絹，別看練武習禮儀的時候各個矜持高貴，該花痴的時候還是花痴！

「嘿嘿。」楊成摸摸鼻子：「我愛上這兒來的另一個原因，嘖嘖，姑娘們比我們那裡的熱情多了啊！前些日子我被拉進軍營練了，軍營里姑娘好少啊，雖然也有長得俏的，一個個要麼冷冰冰要麼潑辣，不可愛！」

葉問濤順手賞了他個暴栗，敲在後腦勺上，「得，你可別禍害了我們的好姑娘，上我家吃飯去？娘有身孕了，你可給我收斂點。」

「哎呀，伯母有身孕了？！」楊成有幾個月沒來了，被擱軍營里呢，好不容易才得空回家。楊成不好意思把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早說啊，我什麼都沒準備。」

葉問濤白他：「你告訴過我你什麼時候來么？」

楊成尷尬望天。

「行了，娘難道惦記著你個小屁孩的禮物？人去看看她就成。」

葉問濤轉身就走，楊成嬉皮笑臉跟上，有美食呢，不吃白不吃啊！而且是該去拜訪下，伯母伯父都待他不錯。

果然葉夫人葉秋看到楊成來了很高興，吩咐下人多添了菜。回到家葉問濤發現舅舅葉岑也上這兒來了，自從葉秋懷孕後葉岑經常往家裡捎好東西，今兒又帶來一顆靈芝，葉秋整個人養的胖了一圈，丈夫葉雲專門留在家裡陪她。

這頓飯很熱鬧，有舅舅，還有許久不見的楊成，葉問濤吃的挺樂。

席間葉問濤聽到葉岑即日就要啟程去蜀中唐家堡送貨，耳朵都豎起來了！唐家堡誒，不趁現在去玩玩，以後等葉凡葉五少闖了禍就晚了！儘管最後能談好，唐家肯定很多人對葉凡不滿，連帶對藏劍不滿，那就玩不暢快了！

「舅舅，蜀中唐家不也是鑄造世家么，還用得著從我們這裡買？再說也犯不著你親自送去啊。」

葉岑笑：「這蜀中唐門的鑄造啊，在精巧上，他們的機關和獨門暗器可謂天下無雙。越是巧妙的暗器越是費神費時，而他們大多一心撲在上邊，所以像普通的弩箭飛鏢這些有大量需求的，向我們定做更划算。而且這次我是有事去蜀中，順路送貨賣個人情。」

「這樣啊，」葉問濤擱了筷子：「舅舅，能不能也帶上我？唐門也是大家，我想去看看！」

「一大桑唔！」（也帶上我！）楊成急忙舉爪，鼓鼓嘴裡還包著滿滿飯菜。

「去！」葉問濤白了他一眼：「吃完飯趕緊給我回去，你信不信再晚點你娘能直接上這裡要人來？」

楊成立刻耷拉腦袋悶悶刨飯，葉問濤這意思是知道他偷溜出來的，他怎麼知道的啊？

說到楊成他娘，也算個奇女子，憑藉她的本事本可以坐到將軍位置，卻甘願編入他爹的麾下，做個副將。

他娘從小孤苦，機緣巧合參了軍，天生神力，能輕易舉起一兩百來斤的大石，令得軍營里無數軍爺甘拜下風。從小混軍營長大自然養不出溫文爾雅的性子，曾經很長一段時間「母老虎」就是她綽號，後來她發話，誰敢這麼叫聽到一個揍一個，這才把風壓下去。雖然妹子頂著一副令許多資深流氓口水不斷的好皮囊，奈何性子是在受不住。楊成一直懷疑他爹哪裡不對，不然每次他娘獅子一聲吼他只會笑眯眯說道，「女子潑辣點好，那種一看到男人就緊張到說不出話的多沒意思。」

被娘揍怕了的楊成發誓以後一定要娶個溫柔妹子，怎麼說老家也在江南一帶還怕找不到么！江南水靈的人兒多的是！恩，藏劍里就不少。

這趟他溜出來，一兩天娘應該是不會管的，也能猜到他去哪，如果真敢往唐門跑了，肯定得揪回去打斷腿。楊成各種鬱悶，聽說蜀中妹子也多啊……

葉問濤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大不了給你帶特產。」

楊成特無辜看他：「能帶個妹子不？」

葉問濤大方表示我可以給你帶個妹子樣的布娃娃。

葉岑摸摸下巴：「帶你也不是不行，不過……」說完看向葉雲葉秋夫婦。夫婦倆可一直捨不得這寶貝兒子，要帶走還得看他們鬆口不。

葉問濤哪能不知意思，立刻向二人拱手：「孩兒已到了知事年紀，不少師兄正是這般大小入江湖。我還從未去過比揚州更遠的地方，此番能去蜀中唐門看看，也算張了見識，好為日後做準備。」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略微有些無奈，最後卻也笑著點頭。葉雲感概：「孩子大了，也該出去見見世面了。」

葉問濤一喜，得到同意了！「謝過爹娘！」

「和爹娘說什麼謝。」葉秋嘴角噙著笑輕撫肚子：「阿岑，問濤就先托給你了，我不擔心這孩子會惹麻煩，倒是你自己出門路上注意。」

「我可不是小孩子啊姐。」葉岑呲牙，搭上葉問濤的肩：「走，和舅舅上蜀中吃香喝辣去！」

「好是好，不過舅舅你不是最怕辣么？」

葉岑樂了，捏上葉問濤腮幫子，「小崽子拆我台啊，到時候吃給你看！咱們比比誰能吃辣，嗯？」

葉問濤心說您這是自己找虐啊，一點辣椒粉八杯水的人跟吃遍八大菜系的我比吃辣哦？真還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