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暗箭難防
許孝元見前有埋伏,後有追兵,心知今日插翅難逃,於是乾脆鼓起勁來,朝著將士吼道:「將士們!殺呀,隨我殺出一條血路!」許孝元畢竟征戰多年,在軍中威望甚高,隨著他一聲振臂高呼,底下的士兵們也都豁出去了,紛紛使出全身的力氣,殺紅了眼般,朝著對方砍去。◇↓
不一會兒,鄖城方向的人馬和江夏的人馬將許軍圍的水泄不通。饒是許孝元再負隅頑抗,也難敵兵力倍於己的敵軍。
「我乃靖南侯世子沐簫和,奉聖命前來荊州,凡棄暗投明者,立即赦免!」沐簫和舉起御賜的寶劍,高聲呼道。他不忍看著同胞血肉相殘,如果可以他一定要活捉許孝元。
聞聲的許軍們,紛紛有些心動,畢竟歸順朝廷不是恥辱,何況他們本就食著朝廷的俸祿,再而想起沐簫和彈奏的《陽關曲》,心中更是遲疑不已,於是手中的刀劍也緩了不少。
正當許軍在猶疑的片刻,西邊的山頭緩緩駛出了一匹高馬,摧毀了他們最後一點堅持的信心。
眾人抬頭一看,雙眼都瞪大了,一名士兵不可置通道:「連將軍?」
是的,來者正是連城安,讓他們難以想象的是,剛剛在此襲擊他們的居然是跟隨許孝元多年的連城安。此時,雙方都停止了戰鬥,只是紛紛看著連城安和許孝元。
許孝元此刻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七年前自己從搶匪手裡救出的孩子,自己一直看著長大看著一步步建立功勛的部將,聽聞袁楷賞識他,讓他增援江夏時,許孝元還高興得合不攏嘴。如今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刻,居然是他往自己背後捅了一劍。
他的眼中除了驚駭就是傷心更是絕望。
「為什麼?」許孝元無力地看著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問道,「為什麼背叛我?」
連城安緩緩地下了馬,走近戎裝有些殘亂不堪的許孝元,一臉痛苦地看著他,不知如何回他,只能不住的搖了搖頭。
這時許孝元身邊另一名頭盔已經脫落的將領拿著一把劍,朝連城安刺去,「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將軍待你如親生,你居然背叛將軍…我殺了你…..」他便朝著連城安跑去,邊恨恨地吼道。
連城安身邊的將士一把上去制住了他,讓他不得動彈。
而連城安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愧疚無奈地看著許孝元,早就知道這一日一定回來,如今真的發生了,自己似乎並沒有想象當中的堅強。他想起這七年許孝元待他的點點滴滴,他父母早亡,是許孝元給他如父親般的關愛,叫他如何能下得了手,可是他還是做了,這就是他的使命。
「城安,這個世間總有很多無奈,我們要懂得取捨,當你為難的時候,想想自己內心最初的那個使命,所有的成功都需要付出的,你知道自己要什麼就好!」
連城安腦子裡浮現出了主子曾囑咐的話……….
是的,他想要的是天下沒有戰亂,他的抱負便是有朝一日能帶著將士上陣殺敵,而這個敵不是大桓的同胞,而是大燕夷狄。
許孝元見他只是搖頭,他突然明了,他大笑道:「哈哈….」隨即苦笑地看著連城安,「如果你不是背叛我,那就是從來都不是我的人,對嗎?」他眼中閃著一絲痛苦,怎麼也不願相信,自己最愛重的部下居然是別人的棋子。
連城安終於苦笑地點了點頭,既然做了就勇敢承認,「可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將軍的事情,眼前在此埋伏也只是為了儘早結束大桓的內亂。」
許孝元本想斥責他眼前的所作所為,可他一提到大桓內亂,自己似乎理屈呢。
「連將軍說的是正理,大桓內亂只會是民不聊生,歸順朝廷不可笑,被大燕鐵騎踐踏才是恥辱。」身後的沐簫和朗聲說道。
許孝元回過頭來,直起身子,正視沐簫和,畢竟是疆場的大將,他也爽聲笑道:「今日能敗在沐世子的手裡,我也不丟臉!」
「許將軍之名雷霆貫耳,今日能際會也是簫和之幸!」哪怕在這殺人如麻的戰場,沐簫和也依舊是一派謙謙君子的風範。
「哈哈…世子氣度才是無人能及。」不過瞬間他臉色轉為嚴肅,「不過許某這條命是袁將軍給的,此生只聽從袁將軍吩咐,請世子恕我不能從命!」
沐簫和聞言神色轉憂,敢情自己白費了這口舌,「那將軍置這些將士的生命如何處?」
許孝元瞅了瞅跟著自己這麼多的將士,見他們一臉期望地看著自己,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們是普通的士兵,只是聽從命令,並無過錯,希望世子網開一面。」
沐簫和和連城安聞言均是一驚,心下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沐簫和看了一眼連城安,希望他能勸住許孝元。
「將軍,袁楷只是為袁氏一己私利,將軍為何要執迷不悟呢?」連城安近乎哭道,不管怎樣他可不想成為逼死許孝元的兇手。
許孝元轉身看著他,臉色已經和緩很多,「城安,我不怪你,你我各為其主,只是我不知道你的主子是誰?」沐簫和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皺起了眉頭,對於眼前這個倒戈的連城安,他一時還摸不著頭腦。
只見許孝元繼續說道:「城安,還記得當年你我談論的陣法和兵略嗎?」
連城安滿臉苦楚地點了點頭,眼眶已經紅熱,男兒眼淚不輕彈,可他似乎有些忍不住。
許孝元笑著說道:「記得就好,我希望你能把我們商討過得戰法用在抗燕的戰場上。」連城安終於止不住淚水,低著頭,不敢看許孝元。
「城安,我的人就交給你了,你要帶好他們….」許孝元說完,眾人只聽見一聲拔劍響,「將軍…..」許孝元的速度太快,眾人相救不及。
連城安聞聲朝他衝過去,立即接住他的身子,可是許孝元脖子的鮮血已如泉涌。而沐簫和等也驚呼不已,立即下馬近身過來。
連城安已經哭出聲來:「將軍,您怎能如此…..如此..」他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看著許孝元微弱的眼神發獃。
許孝元最後只是輕輕揚手幫連城安擦了擦淚珠,他依舊微笑地看著連城安,眼中全無怪罪和可惜,相反卻像是一個父親看著自己有出息的兒子而滿是欣慰的表情。
連城安此刻才真正意識到,許孝元就如同自己的父親一般,兩人相處的一幕幕都浮現在眼前,他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掉在許孝元的臉上,可惜那雙眼再也睜不開了。
沐簫和見許孝元閉了雙眼,緩緩站起身子,心裡說不痛是假的,這樣一名身經百戰的將軍居然被逼死在自家的戰場上,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不過眼下才是開始,恐怕接下來的夏口還有更大的犧牲等著他們。
不久后,東邊那邊也傳來捷報,夏侯宣已經被擒住。
沐簫和於是便安排人手整頓許軍的殘軍,隨後連城安和許孝元手下一批忠誠的將士將他安葬在西邊的山頭上。
沐簫和吩咐羊河帶軍返回隨郡,而自己則和連城安等一道前往江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