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這不叫殺生,是在渡你啊!引你前往光明的人生一來,你看到前面那道光沒有?跟看我,包準你未來賺大錢!」
「拜託,哪裡可以賺大錢?」她現在可是在噴錢,心中淌血啊!
「大姊。」何東升又用蓮花指戳了戳她的額頭。
「你現在叫作投資自己好嗎?」他另一手叉著腰,噼哩啪啦的說了一串,「把門面整理一番,這樣才能勾引到富二代,勾搭到績優股之後,你當然就發啦!」
瞧他說得跟真的一樣,安樂的嘴角垮了下來。
「如果我不全買下,不就對不起你了?」
「必須的。」何東升以手扇了扇瞼頰。
「跟你這塊朽木說了這麽多,講得我口乾舌燥。還猶豫什麽?卡拿出來刷一刷啊!還要去下一攤咧!」拖拖拉拉的,時間就是金錢啊!
「啊?」還有下一攤?不會吧生安樂瞪大雙眼,一瞼驚訝。
「驚嚇什麽?」何東升瞎了一聲。
「外在美弄好了,還要把你的內在美搞好啊!」
「內、內在美?」她瞠目結舌。
「內在美你也懂?」
「怎麽不懂?」他挑起眉,撥了撥劉海。
「想必你現在穿的內衣一定是阿嬤牌的,內衣和內褲的顏色肯定不一樣,然後……嘖嘖嘖……」他的目光在她全身上下掃了三圈。
「喂!」安樂趕緊舉起雙手遮在胸前。
「別亂瞄。」
「你多久沒「除草」了?」何東升嘆口氣問。
「除草?」什麽除草?
「哇,你連「除草」都不懂。」還是不是個女人啊!他差點暈倒。
「你不知道全身上下都要除毛,連私密處也不能忽略嗎?若是你和對方一拍即合,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抬,到時去開房間,若看到你那裡雜草叢生,我就不信他還會有興趣!」何東升忽然住口,說這麽多做什麽?畢竟這個女人二十幾年來都來沒有一點身為女人的自覺,更別說男女之間的親密關係了。
安樂雙頰微紅,一個大男人跟她聊什麽私密處啊!她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你……你怎麽懂這些?」她小聲的問,有些事她聽都沒聽過耶!
「你還敢說?我全身上下除了不會有大姨媽來造訪,每一個地方都比你更像女人!」何東升扭腰擺臀的自她面前走過,還給她一記不屑的目光。
「算了、算了,除草這動作對你只是有備無患,不過我們還是從低階的課程進行吧。」
喔,好吧!她確實無法否認。
「走啦!還發獃?」何東升朝她勾勾手指。
「還得趕快去買其他東西!」
「是。」她不敢怠慢,於是趕緊拔腿跟上。
何東升見她魯莽又粗神經的模樣,忍不住搖頭嘆氣。
這個女人太沒有自覺了,唉,到底誰才是女人啊?
整頓完門面的安樂,才發現當女人好麻煩、好敗家、好……好痛啊!
她不但被何東升帶去做傳統式的挽面,拔去瞼上的汗毛,最後,他竟然帶她去做蜜蠟除毛。
除去手毛和腿毛不說,就連比基尼線那個部位的毛也真的除去了。
除毛的過程中,她真的好幾次忍不住罵出髒話,惹得美容師在一旁隱忍看笑。
最後,安樂覺得自己像一顆從熱水裡撈起來的水煮蛋,光溜溜的,毛細孔更是微微疼痛。
愛美果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但是何東升說得沒錯,女人必須先投資自己,才有可能得到回報。
人的長相是三分天註定,七分要靠打扮。
現在的安樂,髮型oK,妝容oK,外在和內在美也都完美無比!
雖然相親時她又遲到了,都怪那該死的某劇男主角,以為她是新來的編劇助理,竟然無恥的搭訕。
這難道正是傳說中的桃花朵朵開?可惜她的目標並不是三流的男主角,而且對她演藝圈的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因此,她還是排除萬難前來餐廳赴約。
安樂穿上那天買的鵝黃色小洋裝,遮掩不住完美的曲線與比例,尤其她露出白皙的纖頸,短髮末稍微微翹著,整個人褪去了宅味,充滿可愛與俏麗的氣自己。
她一來到餐廳,便吸引不少人注目,可是由於她不習慣穿高跟鞋,走路有些小心翼翼,因此完全沒有心思注意旁人的目光。
當她終於來到靠窗的預訂座位,前來赴約的男子已經等候多時。
對方西裝革覆,髮型中規中矩,是典型社會菁英的模樣。
見到她前來,他很有禮貌的站起身。
「安小姐?」他的眸中瞬間掠過一絲驚艷,嘴角掩不住往上揚的弧度。
「你好。」安樂揚起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工作耽擱了一會兒。」
「沒關係。」他為她拉開椅子。
「我姓余,余聞人。」
當兩人面對面坐看,他透過燈光看看她,發現她的小瞼白皙無瑕,微尖的下巴下是誘人的纖頸,精緻的蝴蝶銜鑽K金項漣正躺在性感的鎖骨上,鎖骨下白嫩的肌膚十分吸引人。在他眼前的女人雖非極為美艷,卻可愛俏麗。
安樂與他寒喧了一下,聊起台北的車況,還有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如果不聊這個,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照以往的經驗,每一次的相親她都是靜靜的等餐點送來,然後沉默的埋頭苦吃。
這一次,相親的對象雖然也是一臉驚訝,卻不如以往那些人那般沉默,偶爾還會開啟話題,與她閑聊。
余聞人給她的感覺還算舒服,話雖不多,但十分體貼,上菜後也殷勤的為她去骨剝殼。
隨看時間流逝,安樂對他的好感也慢慢增加,也許回去之後,她就可以馬上作決定了吧。
她做事一向快狠准,雖然眼前的男人……唉,說實在的,她並沒有什麽心動的感覺。
作為一個編劇,她很清楚人生大部分是沒有綺麗的氣氛,也沒有驚天動地的奇遇,更不會有一眼對上就燃起轟轟烈烈的乾柴烈火。
當然,更不會再遇上雷焱這樣的男人,能擾得她腦子一抽……她吃看羊小排時,手突然一頓。
怎麽沒來由的,腦子裡又浮起那張該死的瞼呢?她突然胸口一悶,小臉瞬間垮了下來。
「怎麽了?是不是東西不好吃?」余聞人察言觀色,輕聲問道。
安樂回過神,連忙搖頭。
「不、不是,我、我只是突然想起……工作上的事情。」
「喔?」余聞人輕笑一聲,「工作上的事情?聽說安小姐是編劇?」
「是。」她點頭,欲開口的時候,突然見到一對熟悉的身影,瞬間,話就這麽硬生生的卡在喉嚨。
她雙眸中有看無比的驚訝,正想收回目光、別開臉時,不遠處的那個男人已經發現她的存在。
「真巧。」他高大直挺的身子來到她的桌前,好看的俊容瞬間勾起一抹笑,而臂膀還被一名女子緊緊的勾著。
安樂瞼色鐵青,這對男女不是別人,正是雷焱與安綺。
真倒霉!她心裡嘀咕一聲,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安綺就先開了口。
「姊姊正在約會啊?」安綺臉上帶著假笑,發現她的打扮不如以往那麽邋遢,想諷刺的話也找不到,只好冷笑一聲。
「這是第幾次相親了?」
安樂當下立即回嘴,「最後一次。」
一旁的雷焱聽了之後,有些不悅的撇撇唇。
「既然這樣,就不打擾你約會了。」
最好你從哪裡來就從哪裡滾回去!安樂在心裡補上一句,不悅的板著臉,突然見到他們竟然就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了下來。
這就像一道驚雷打在她身上,瞬間讓她錯愕不己,久久無法回神。
為什麽這種該死的巧遇要發生在她身上?
為什麽她擺脫不了雷焱這個臭男人?
為什麽啊——
安樂真的無語問蒼天。
她的相親宴後來演變成變調的家族聚會,今晚的精心打扮全都毀在雷焱的手上。
與余聞人的交流只有如同流星般的剎那,自雷焱攜著安綺出現之後,余聞人知道安綺是她妹妹,便提議同桌用餐。
她還來不及開口拒絕,雷焱便大刺刺的點頭,招來服務生要求並桌。
這一併桌便不得了,兩個大男人比女人還多話,聊起商業經,就像一見如故的友人,滔滔不絕不打緊,甚至還聊到最近的運動賽事。
反倒是她與安綺大眼瞪小眼,彼此都不悅在心裡。
飯後,雷焱更是負起司機的重任,送兩姊妹回家,余聞人也很紳士的讓雷焱當護花使者,與安樂道別之後,便結束這場相親。
安樂悶悶的坐在後座,開車的雷焱並沒有錯過她映在後照鏡里的表情。
那氣呼呼鼓起的臉頰煞是可愛,更別說今晚她特別精心的打扮,與過往有看大不相同的風韻,這樣的她嬌小可愛,與安綺的美艷迥然不同,更吸引他的目光。
若不是為了要接近她,他壓根兒不想理會黏人的安綺。
說他惡劣也好,說他混帳也罷,他想要的,通常都是不擇手段!
她想將他推給她妹妹?行,他就照她的遊戲規則走,藉由安綺來接近她。
而她想相親?行,他就計算好一切,表面上是與她巧遇,背地裡卻是故意擾亂她相親。
他這麽好的男人都出現在她的面前了,她不但不好好把握,還想尋找其他男人,這簡直是打擊他的男性自尊。
就當他幼稚好了,誰教她的反應總是出乎他預料,讓他覺得新鮮好玩呢?
車內的氣氛凝重異常,三人各自帶看心思,完全沒有交談。
雷焱將她們姊妹送到安家大門外後,什麽都沒有說便將車駛離。
安樂心裡又畫了無數個小圈圈詛咒雷焱,若不是他的出現,她和余聞人也許還有更多交流。
當她悶悶不樂的想進門時,卻被安綺一手擋住。
「喂,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安綺擋在門前,美艷的小臉扭曲了大半。
「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安樂不解的望看她,一臉不明白。
「你既然都去相親了,還勾引雷焱!我就是問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安綺氣得咬牙。
勾引雷焱?她真是啞巴吃黃連!安樂不悅的瞪看她。
「今天是我和別人相親,是你們不請自來……」
「天下哪有這麽巧的事情?」安綺氣得咬看下唇。
「雷焱每次來家裡吃飯,都剛是選在你放假的時間!像今晚,他好不容易答應和我一起吃飯,結果去餐廳又碰見你,如果不是你算計好的,那怎麽每一次都會和雷焱碰上面?」
哇哩咧……這麽巧的事情也要怪她?安樂真是有口難言。
「你把這個問題拿來問我,不會覺得太可笑了嗎?你怎麽不問問雷焱到底存什麽心?他如果想要和你好好交往,那又何必這樣朝三暮四……」
「你還真是大言不慚……你是想說,雷焱喜歡的人是你,我只不過是他想追你的踏板嗎?」安綺愈說愈生氣,雙手握起拳頭。
「隨你怎麽想。」安樂睨了她一眼。
「走開,我要進去了。」
「如果今天你沒把話給我說清楚,我不准你走!」
安綺追雷焱追了好一陣子,可是他平時對她的態度冷淡,除非偶爾聊到安樂,才會勉強和她搭上一、兩句。
其實安綺心底也很明白,雷焱對安樂的興趣大過於她,可是她不甘心,真的、真的很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