⒈第324章 結局（中）

齊小新有了雨過天晴，世界分外明媚的感覺。至少，倒霉的他，經歷諸多倒霉的事情，曾經感到身心疲憊，咒罵老天爺瞎了眼。而從先知救他破除魔障這件事情看來，他被老天爺遺忘了，但卻得到了人間之神的眷顧。因此，他感覺沒有被人間正道所拋棄，灰暗的世界迎來se彩，迎來希望。嗅一嗅空氣，青草花瓣的香氣清淡而又深刻。雖然內心深處對眼前這位人間之神始終有一種若隱若現的輕微懼怕，但這並不影響感恩與崇敬的情懷產生。

先知只是微笑，不言一語，平靜的樣子像一個和藹的鄰家老頭。

「先知。」齊小新很鄭重地道，「以前一直覺得是師父救了我，所以一直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心存感激，等師父老了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就行，但沒想到是先知救了我，如此大恩，我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但若先知以後有事吩咐，即便是跑腿這種繁瑣的小事我也願意去做。」

先知卻突然道：「如果你要謝我，可不止救命之恩這一點而已。」他的話晦澀難懂，明顯話裡有話。

齊小新不解，他睜著一雙驚奇的眼睛看著先知：「先知？…」

先知低頭笑笑，抬頭看他：「你可知道世人所說的三聖？」

齊小新自信一笑，道：「當然。這三聖中，先知是其一，另外兩位，一位法聖奧多，一位就是劍聖齊天。不過，這其中能夠有資格被稱為神祗的只有擁有不死之身的先知你了。」說完，齊小新也覺得有拍馬屁的嫌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先知點頭。他停頓了一下，道：「那四皇呢？」

尋常百姓也是知道的事情，齊小新這修行人自然如數家珍。「那也簡單。」他回答道，「人尊清遠真人，妖皇絕天，魔王巴爾，以及…」尋常百姓談論最多的便是這三位，剩下一位，齊小新這修行人也一時記不起，「另外一位是…」

先知道：「冥王。」

齊小新醒悟：「哦，對，還有冥王。」

先知解釋道：「只因為冥王很少在人間走動，或者說，因為他本身的原因，人間很少有關於他的傳說。」頓了一下，「但你知道嗎？三聖四皇，以及七神鬼中，永遠都有一位保持，也是必須保持中立。」

齊小新皺眉：「永遠保持中立？」

先知提示道：「你想一想所謂的三聖，他們的身份？」

「身份？不就是先知、法聖、劍聖嗎？」齊小新皺眉想了片刻，似乎找到了分析的方向「哦，如果以仙幻大陸來說，奧多是西大陸人，齊天是東大陸人，自古以來，東西大陸的教派時常發生紛爭，這麼說來，他們應該是敵對關係，而身在雲荒大陸的先知你，就是三聖中保持中立的那一位？」

「可以這麼理解。」先知誇獎道，「你很聰明，一點即透。」

「那四皇呢？」齊小新略感興趣，問道。

「自然是冥王。」先知答道。

「哦。」遲疑了一下，齊小新問道，「先知為什麼對我講這些？」

先知思考片刻，神se肅然，道：「因為我要向你講述一場戰爭，可能你也了解，那就是發生在二十一前的那場改變仙幻大陸局勢的戰爭。」

齊小新道：「是魔王巴爾挑起的那場戰爭？將東西大陸各大門派通通捲入的『東大陸保衛戰？』」

先知糾正道：「那只是東大陸人對它的定義，在我眼中，那只是一場淘汰賽。」

淘汰？生命的流逝僅僅是淘汰可以概括？齊小新感覺到這個詞的冷酷，甚至冷血。他實在難以將這字眼與前方這位有著和藹笑容的老人聯繫在一起。竟是出自世人崇敬的人間之神的口中。

「那麼多人死在那場戰爭，僅僅是淘汰嗎？」齊小新有些憤懣，但他臉上的神情，說話的語氣始終無法對先知準確地表達心中的憤怒。可能是因為恩情罷。

先知和藹地笑道：「你可能誤解我的意思了。我所說的淘汰，只是淘汰一些特定的人。」

齊小新大吃一驚，道：「何為特定的人？」

「那就得從參加那場淘汰賽說起了。」先知不急不躁，顯得很有耐心，「是魔王巴爾率領西大陸幾個教派先挑起的事端，人尊做為西皇之一，同樣是東大陸的人尊自然成了防守的一方。但巴爾那時的實力絕非人尊一人所能抗衡的，自然，同是東大陸人的劍聖加入了保衛戰。」

先知停了一下，「說到這，其中已經牽扯到了一個問題。」

齊小新好奇道：「是什麼？」

先知答道：「對立以及中立的角se扮演。」

齊小新皺眉：「不懂。」

先知微微一笑，講解道：「你也說過，三聖中，如果以仙幻大陸的分排來看，劍聖代表的是東大陸，法聖代表的是西大陸。而西大陸的魔王與東大陸的人尊較力時，劍聖加入其中，法聖自然被牽扯進來了。」

齊小新想了片刻，始終不解：「據我所知，關於法聖的事迹，充分表明他應該是正道中人。而魔王巴爾那個邪魔外道要侵犯我東大陸的領土，清遠真人和劍聖為維護領土的完整，出面對抗，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我想不通，同樣是正道中人的法聖為什麼要助紂為虐？」

先知觀察齊小新幾眼，道：「你還不明白嗎？三聖四皇七鬼神中，永遠都要有一位保持中立，維持雙方陣營的實力平衡，只有在平衡的條件下，無論多麼殘酷的戰爭，始終會以雙方傷亡慘重，各退一步做為收場。這樣的話，也就不會有滅亡的種族，各族之間也就有了繁衍下去的希望。」

齊小新明白了點門道。他道：「也就是說，對方有了四皇之一的人尊和三聖之一的劍聖，僅僅代表西方陣營的魔王，勢單力薄，為了西方陣營的實力不受影響，法聖不得已才加入這場戰爭？為的只是平衡雙方的實力？」

先知感到欣慰。他微笑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齊小新猶豫一下，道：「可最後西大陸的教派還是輸了。」

先知看著齊小新陷入沉默。過了片刻，他嘆息道：「那是因為妖皇的加入，以及七鬼神中需要保持中立的帝落，害怕家園被人侵佔，一人直接加入戰爭，一人雖然間接卻為戰爭的勝利提供了制勝的力量。」

齊小新突然想道：「伏魔玉？」

先點微微眯眼，溫和的目光此刻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猜不透的複雜神情。「沒錯，正是伏魔玉。」先知道，「正是因為帝落交出了伏魔玉，即使東方陣營有人尊、劍聖、妖皇三位絕世高人，在仍然不敵西方陣營僅僅有一位法聖及魔王的情況下，伏魔玉的出現徹底改變了局勢，將這場戰鬥推向終結。」

齊小新難以想像那場戰爭的慘烈，但最後的結果令他滿意。他道：「這不是很好嗎？保家衛國，最後懲奸除惡，大快人心的http://wWw.wx.coM

結局。」

先知道：「但這場戰爭讓魔王巴爾和劍聖齊天離開了東西兩大陣營，帝落也因為違反了世界的正常運轉遭到淘汰。勢力不再平衡，這將影響東西陣營日後的發展，紛爭必定再起。」

是該齊小新沉默了，只因他想不通先知的邏輯。而他也不知劍聖齊天尚且活在世間，只因當時意識模糊，似受人控制，人渾渾噩噩，何況相隔數丈，劍聖自報身份時，齊小新無法聽見。

先知長長呼出一口氣，鄭重道：「為了各族的平衡，他們需要新的領袖，是時候該讓英雄出場了。」

齊小新眨巴了下眼睛：「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先知眯著眼睛笑道：「這難道和你沒有什麼關係嗎？新一代的劍聖。」

聞言，齊小新錯愕，愣了許久，才道：「什麼？…劍聖？」

劍聖齊天與孫道明、趙遠修、風語四人抬起傷重的清遠真人，重新回到了仙幻大陸。出處是長滿青草的河邊。齊天四人將清遠真人小心放上青草，漫過小腿的青草隨即被清遠真人的身體擠壓成一張柔軟的毯子，但清遠真人胸口流下的血液卻將這綠se毯子半邊染紅。

「恩師。」劍聖緊張地注視清遠真人，「怎麼會這樣，只是區區一下，雖然傷中要害，可以恩師的修為，不應該會被傷成這樣啊？」

清遠真人神se痛苦，似在極力忍受從傷口處傳來的陣陣疼痛。「你…」他說話有些堅難，「你小看他背後的靈魂了。」

齊天一邊回憶一邊道：「那小子我觀察了很久，一直沒有覺出異樣，從行事為人來看，還算光明磊落，可今日一戰，沒有想到，他竟然是歪門邪道。」

清遠真人喘息了幾下，道：「無論他…他是何方神聖，既然先知要庇護他，可以…可以間接說明他對天下正道造成不了威脅。」清遠真人說起話來已經顯得吃力。

齊天不甘道：「可…」

清遠真人揚手打斷了他。但突然的，清遠真人緊緊蹙眉，右手用力抓了一把青草。孫道明、趙遠修四人將這動行看在眼中，心感不妙，急道：「掌門師兄。」

「掌門師伯！」

「恩師，忍耐一下，我這就為你止痛。」

清遠真人睜開雙眼，用手抓住了劍聖伸向他的一隻手。「我問你，你願不願意做元清教的掌門？」

齊天身子一僵，伸出的手也就任由清遠真人死死抓在手中。孫道明、趙遠修聞言嚇了一跳，但一旁的風語已經感覺到了什麼似的，黯然神傷，悄悄把頭轉向一邊。

齊天逃避清遠真人追問的目光，低下頭去，緩緩道：「對仙幻大陸的人來說，齊天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清遠真人如釋重負般鬆開了手。「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他掃了一眼眾人，似是有話要說，卻是噴出一口熱血，染紅了身上的道袍。這一下動作引得齊天四人驚慌不已。趙遠修正欲為清遠真人檢查傷情，卻被清遠真人阻止。

「現在。」清遠真人喘息著。他努力使說話的語氣平穩下來，「現在時間已經不多了，這是我做為元清教掌門的最後…最後一道命令。」

趙遠修苦苦相求：「掌門師兄，你別說了，讓我先替你看看傷吧。」

清遠真人搖頭示意。「你們聽著，即日起，元清教的新一任掌門就是…」他把目光移向了一人，「就是風語。」

風語驚愕地瞪大雙眼。齊天、孫道明、趙遠修顯然也是沒有料到，一副大為吃驚的樣子看著風語。但風語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掌門師伯，我…」

清遠真人打斷他，道：「無論風語本人是願意，這道命令必須執行。」他又語重心長地接了一句，「這也是我的臨終心愿。」

要論輩份，要講資歷，他的師父趙遠修以及五位師叔伯更為合適掌門的位置。風語想到了這一點，他有些委屈地道：「風語只會煉丹，我怎麼能當掌門，更何況在我前面還有師父二師伯三師伯他們，而且，元清教那麼多傑出的後輩弟子，為什麼偏偏是我？不是還有明皓嗎」

「因為是你該承擔起責任了。」清遠真人顫抖的右手伸向風語的肩頭，緊緊抓住，「劍聖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