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為財死

文虎真人眉頭一皺：「何事驚慌，不要急，慢慢說。」

「山門外來了兩人，自稱玄剎門掌門普華道人，已經打傷數名弟子，兇悍的很！」

文虎真人霍然站起，「你聽清楚了？他當真自稱普華道人？玄剎門掌門？」

「是的，我聽得清清楚楚！」

「那兩人長什麼樣？」

「兩人都是滿身的繃帶，好像都身負重傷，自稱普華的那人矮矮瘦瘦的，留著兩撇山羊鬍……」

「果然是普華，他怎麼沒死？那幫蠢材，生死都分不清！」文虎真人喃喃自語，又厲聲喝道，「那另一人呢？」

「另一人高高瘦瘦的，看模樣有四十多歲，手中一口青色長劍，特別厲害。」

那會是誰？普華找來的幫手？文虎真人的眉頭鎖的更緊了：「三位師叔祖都通知了嗎？護山大陣現在是否完好？」

「都通知了，一位師叔祖已經到山門了，護山大陣……應該是完好的吧。」

「嗯，隨我來，去山門！」

文虎真人雙眉一軒，一撩袍袂，衝出靜修密室。那名弟子緊緊跟在後面，出了密室，又有兩名弟子隨後跟來。

四人經過一條曲折昏暗的迴廊，進入前殿。

文虎真人心頭萬念翻騰，急沖沖奔向殿門。

就在他左腳跨出大殿門檻的一剎那，文虎真人意識到一個問題。

腦海中這個問題完全浮現出來的時候，他的重心已經移到了殿門外，進入了一片濃濃的黑暗中。

現在正值上午，為何殿外一片漆黑？

文虎真人急退，退後七八步，仍然是一片漆黑，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身前是黑的，身後居然還是黑的，大殿呢？門檻呢？身後的弟子呢？門口的石獅呢？

什麼都沒有，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黑暗中。

不好！這兩個字在心頭如閃電般劃過，同時，一陣陰風呼嘯捲來。

在這一剎那，文虎真人做了七個動作。

他進步腳踏連環七星，轉身白鶴雙翅舒展，抖手射出七十二道靈符，掐訣祭出量天尺，點起十三層護體寶光，放出一面光燦燦的金邊藍紋大盾護在胸前。

他冷笑。

前六個動作同時完成，如閃電，如鬼魅，如行雲，如流水，一氣呵成，身前身後數個殘影緩緩消散。

當然，能在一剎那完成這六個動作的人是有資格做第七個動作的，冷笑。

文虎真人的冷笑卻消失了，面無人色。

七十二道靈符化作一百四十四隻火鳥，量天尺幻成一百零八條綠蛇，這些火鳥，綠蛇，卻被一陣巨大的、可怕的、驚濤駭浪般的火焰所吞沒。

用「陣」這個字來形容，是因為實在無法找出更恰當的字眼，因為這火焰，是由三十五道火浪，二百零三隻火鳳，一千七百五十三個大大小小的火球組成的。

因為此時妖妃一共撒出了三十五張火浪符，二百零三張火鳳符，一千七百五十三張火球符。

「嘭！」烈焰騰空，濁浪排天，文虎真人身處火海之中，量天尺開始燃燒，藍紋大盾開始燃燒，就連那十三層護體寶光，也開始燃燒。

妖妃撒出了第二疊符籙，一千六百二十張氣刃符。

妖妃撒出了第三疊符籙，兩千三百張金劍符。

妖妃撒出了第四疊符籙，六百五十四張落星符。

刀風，劍雨，流星，漫天而降，滌盪而來，目標只有一點，文虎真人的頭顱。

巨響連連，震耳欲聾，山搖地動，日月無光。

藍盾碎裂，護體寶光碎裂，剛剛放出的二十多層結界也跟著一起碎裂，文虎真人避無可避，擋無可擋，他一聲怒吼，化作一道白光迎著那暴風驟雨，衝天而起。

白光衝破黑霾的那一瞬間，一汪黑糊糊的髒水當頭潑下，文虎真人只覺渾身冰涼，體內靈力驟然一散，他直挺挺跌了下去。

上空，是兩個滿臉茫然的文虎山弟子，提著一個大木桶，還在不斷的傾瀉。

那是文虎山人獸的屎尿，再加上一罐黑狗血。

文虎真人半空中一個倒旋，雙腳點地，就勢一滾，魚躍而起。

劍雨流星密集而來，文虎真人幾個起落，左躲右閃，身如鬼魅，他雙眼不能視物，全靠耳朵聽風辨位，居然被他躲了過去。

好一個文虎真人。

就在這時，文虎真人忽覺腳上一痛，有什麼東西咬住了他的腳踝，他一咬牙，伸腿猛踢，將那東西狠狠甩了出去，肩頭又是一痛，文虎真人一甩身，將肩頭的東西也震了出去，緊接著背上一個透心涼，彷彿有一道冰冷的東西正透體而過。

文虎真人大驚，他勉強睜眼，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面色青黑白髮白須的殭屍，對著自己咧嘴傻笑，兩隻黑洞洞的眼孔中射出詭異的紅芒，殭屍手中一柄紅蒙蒙的長劍從自己的肩胛貫入，直透前胸。

「啊！」文虎真人一聲怒吼，反手劈去，殭屍一抽長劍，沒入黑暗中，文虎真人劈了個空，四肢一陣酸麻，渾厚的靈力從前胸後背宣洩而出。

文虎真人雙眼發黑，他踉蹌著向一邊慢慢挪去。

面前，緩緩現出一條婀娜的綠色人影，那人雙手一揚，文虎真人的身體霎時燃燒起來，他大叫著，掙扎著，翻滾著，不多時，化作一堆焦黑的枯骨。

妖妃凝視著面前餘燼未熄的枯骨，面如寒霜，一轉身，拾起地上的量天尺，吹了吹，塞入袖裡，徐徐湮滅在濃濃的黑霾中。

一世豪強，只落得如此下場。

偷襲，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手段，再強的人，再厲害的高手，即便是大羅金仙，天龍八部，誰又敢說自己能在偷襲中安然無恙？

你再強，也不可能永遠小心戒備，總有疏漏的時候，總有不集中的時候，總有神魂激蕩的時候，又怎能防備躲在暗處，處心積慮要致你於死地的敵人呢？

殺人者終被人殺，暗算者終遇暗算，強梁者終遇強梁，也許，在選擇這條道路的一開始，就決定了他們最後的下場。

無論，有多強。

妖妃三人這次前來救人，動用了玄剎門寄存在寶瓶殿內百萬靈石的一半，總共購買了將近三萬張靈符，妖妃一人，就身帶兩萬多張，妖妃剛才滅殺文虎真人，用了六千多張。

可以說，她是用錢砸死了文虎真人，可笑的是，這也正好印證了文虎真人師尊臨終的遺言，錢，就是實力，就是一切。

是啊，錢，就是一切，包括災難。

終生斂財之人，死在錢財之下，也可瞑目了。

……

文虎山共有二十四峰，巍峨壯麗，莫辭宮位於最高的赤鷹峰之頂，雲海之上，由三組巨大的宮殿群組成，呈品字形分佈，有大殿四十七座，偏殿一百零八座，迴廊七十二條，裡外二十八層院落，亭台樓閣數以千計，雕樑畫棟，金碧輝煌，平日里碧空萬里，雲海茫茫，日月沉浮，鶴舞鷹飛，修士們往來穿梭，如在夢中，不愧為一方仙家勝地。

但今天，卻是滿目狼藉，愁雲慘淡，濁煙四起，牆倒屋塌，四處逃竄的人們如沒頭蒼蠅般到處亂撞，呼喊聲，碎裂聲，碰撞聲，響成一片。

後院一處深深的偏殿內，靜悄悄，空蕩蕩，陰森森，彷彿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

大殿正中，胖大姐被數十條鐵鏈捆成了一個大大的肉粽，雙肋穿入了七八條烏黑的鎖鏈，高懸半空，身上全是鞭痕，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肉，她垂著腦袋一動不動，彷彿死了一樣，鮮血滴滴答答的落下，地面上一大灘黑紫的血漬，觸目驚心。

一旁十數根立柱上分別綁著玄剎門眾弟子，他們傷痕纍纍，衣衫襤褸，或垂頭喪氣，或奄奄一息。

另一邊的桌上，毛毛直挺挺的躺在那裡，青一塊紅一塊，一條小腿被折斷了，古怪的翻在一旁，小臉鐵青，生死不知。

桌旁的條凳上，小靈兒仰身朝天的躺著，身無寸縷，手腳被反綁在凳腿上，雙腿間血漬斑斑，細嫩的肌膚上全是瘀痕血痕，雙眼空洞無神的呆望著上方，彷彿一具屍體。

他們已經被拷問了一天兩夜，受盡了各種非人的折磨，歹毒的刑罰。

忽然，胖大姐抬起頭來，她勉力睜開一隻眼睛，張望著，又環顧四周，側耳傾聽。

「小力！小胖！小靈！喂！有活著的沒有！」胖大姐低低呼喊著。

「師叔！」清石抬起頭來，他的臉腫得像只饅頭，幸好眼神還算伶俐，聲音也還正常。

「看管我們的人呢？都到哪去了？」

清石剛要回答，門口卻閃出一道人影。

這是一個矮胖的白衣道人，他一跨進門檻，眼睛就落到小靈那殘花敗柳般的身體，淫邪的笑了起來：「師兄弟們都爽過了，現在也該輪到我了吧，嘿嘿嘿嘿。」他自言自語著，走到小靈身旁，伸手就去摸小靈的大腿。

小靈如遭電擊，一陣顫抖，驚恐萬分的看向道人。

道人放肆的撫弄著小靈的身體，小靈拚命掙扎，聲音沙啞地哭號起來，卻沒有一滴眼淚，她的眼淚早就流幹了。

胖大姐厲聲喝道：「畜生！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