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祿喜的野望

1895年3月的sh灘，是躁動著的。無論是底層的腳夫走卒還是縣衙門裡的大老爺們，都為即將到來的大變而憂懼不已。小小的彈丸之國，竟然擊敗了於自身幾十倍大的天朝上國！得到第一手消息的人們，直覺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可隨著消息陸續傳來，就連大清北洋艦隊的老巢都被日本人給端了窩，舉國上下無不扼腕萬分。

威海衛被小日本佔領了，不可一世的北洋艦隊覆滅了，提督丁汝昌自殺殉國了。大清，這是怎麼了？！幾千年天朝上國的面子，被個東方小矮子一腳揣進了臭水溝里。

虛有其表的強國外衣被個要飯的扯落，長了顆龍頭的腦袋下面，原來是只肥嘟嘟的肉豬，諸多列強們第一個反應就是，導演，這個劇本拿錯了吧？！

就在列強們等待劇本確認的空檔期中，申報的最新一期報刊上帶給了人們新的談資，還有人花錢在報紙上招聘學徒工不說，你看這個待遇：「凡經考試合格，即給予相應職稱待遇…」

有人嗤之以鼻：「相應職稱待遇，這裡有什麼說道？」

粵香茶館里，舉著報紙喝著早茶的胡立強，看眼嗤鼻之人，眼中閃過厭惡之色，臉上堆起了虛偽的笑來：「吆，這不是祿二爺嘛，怎麼，您還親自到這館子喝茶啊？」

「哈哈，胡老二你這張嘴啊…」

緊了緊腰間已經褪的沒了正色的黃帶子，祿喜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顧不得旁人的恥笑，抱拳道：「胡二哥請了，不知道這相應職位有啥說道的？」

看了眼祿喜臉上的關切，胡立強沒有再繼續取笑這個沒落的奉恩將軍後裔，用手點著報紙說道：「這個老闆看樣子是個懂行的，把官位改了個名稱照搬到了公司裡面，想拿高薪水就要多付出，從學徒到經理，十個等級每個都是月錢翻倍，經理月錢十兩銀子外加花紅…」

祿喜臉上現出震驚之色：「經理月錢十兩銀子？！」

鄙視的看著祿喜，胡立強端起早茶喝了口：「你家的奉恩將軍，歲俸也才百十兩吧？」

尷尬的擠出笑臉，祿喜舔著嘴唇滿臉諂媚：「嘿嘿，那是以前，胡二哥，這個公司地址在…」

手中報紙一遞，胡立強站起了身：「報紙送你了，地址在十六鋪碼頭那邊，想好事也要趁早，估計和你想法的人不少，說實話，要不是我家裡有規矩，我也會去試試！」

忍住激動的表情，祿喜拿起了報紙，找到上面的地址，腳步匆匆的就走出了茶館，不想身後傳來個聲音：「祿二爺稍等…」

搭眼一瞅，祿喜眉頭就擰了起來，黢黑的臉上浮出了傲氣，整個人的氣質也有了變化，先前的低眉順眼的他搖身一變多了股上位者的氣勢，盯著來人，眼中閃過戒備之色：「喚我作甚？」

來人雙手抱拳，濃眉大眼儀錶堂堂，外罩一身粗布長衫，肩膀上背著個布包：「祿二爺，不知是否前往那個公司？」

祿喜眉頭舒緩了幾分，臉上露出個笑來：「哦，剛才你在胡二哥旁邊的桌子上，怎麼？也想去興業公司碰碰運氣？」

來人顯然沒想到這位祿二爺的記憶這麼好，坦然說道：「在下丘四，見過祿二爺！實不相瞞，在下自幼流落香港，學了幾年洋學，打算到興業碰碰運氣。」

雙手抱拳，祿喜滿臉驚訝：「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那咱倆就一同此去，碰碰運氣！」

你請我讓的向著十六鋪進發，二人自然不知道，這次見面對兩人有著什麼樣的意義，牽扯又有多麼深。

興業公司內，沈恪正手忙腳亂的搗鼓著手工捲煙機，他很想搞個機械捲煙機進來，可是一打聽最近的租界發電所的容量，他就把這個想法給扔到了一邊，總共是十五千瓦的發電機組，也就剛剛夠租界內使用。想象著小說里穿越過來就能造這造那，沈恪就無語的很，尼瑪連大型發電站都沒有，各種吃電的工業設備是採用核電嗎？！

扔下手中的毛刷，沈恪滿意的看著二十台清一色刷了油漆的捲煙機，這才鬆了口氣，看向了手腕上的石英錶，打開窗戶就到了公司的前面。

打開緊閉的大門，黑壓壓的刺青人頭印入了沈恪的眼帘，望著這些神情各異滿臉渴望的應聘者，他指著立在旁邊的黑板說道：「大家好，我是興業公司的老闆，面試從現在開始，大家要遵守秩序，不要大聲喧嘩，好了，識字的請舉手！」

幾十個人當中，豎起了三個胳膊，沈恪的聲音有些低沉：「你們三位請到我身後來！」

看到這三個人站到了老闆身後，下面的人群發出了嗡嗡聲，沈恪也沒有去在意，挨個問了遍後記下了三人的名字：「劉學海，丘四，祿喜…」

記完三個人的名字，沈恪轉身沖著台下說道：「會寫自己名字的舉手！」

刷刷刷，又是七八條胳膊豎了起來，沈恪一揚手裡的草紙，沖著劉學海三人說道：「你們去給他們登記下，就是看著他們寫下自己的名字后，在這裡面填上家庭住址，工作經歷，盡量讓他們自己填寫，如有不會，你們再幫他們！」

三人表情微楞，劉學海張了張嘴拿起草紙就轉了身，丘四和祿喜一看，也只能是拿起來跟著劉學海走了過去。

好在興業公司租下的場地夠大，藉助著地頭蛇黃金榮的關係，差不多一千平的面積只用了二百兩不到，這一千平米當中沈恪一分為四。四百平米的生產車間里，二十台手工捲煙機只佔了十分之一，兩百平米靠近江面的地方，被他改造成了個封閉區域，這裡面目前只有他能進，黃金榮問了兩次，也只知道這是公司最為核心的地方，剩下的兩百多平方被當做了倉庫來用，隔壁，是未來的宿舍和餐廳。

五六十個平的辦公區域里，三人很快就完成了對這些人的登記，粗略著瀏覽完手中的簡歷，沈恪心中也對這些人有了初步認識。

算上劉學海三人，總共這十個人的平均年齡，已經達到了二十一二，這也就是為什麼說他們會識字的原因，經歷閱歷就是他們的優點。

轉身看向門外的人們，沈恪只從身高就能看出這些人的年齡：「十六歲以下的請舉手…」

二十多條胳膊豎起，沈恪對著旁邊的劉學海三人說道：「你們三人，帶著那邊七人幫他們登記下…」

呼啦啦二十多人湧進了興業公司，沈恪看向了剩下的應聘者：「大家好，身強體壯者請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