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意外相遇
自從慕岩跟盧謹歡打開心結之後,兩人又恢復到以前的日子,盧謹歡漸漸開朗起來。()她每天都跟慕岩一起出門,將他送到慕氏樓下,她就去人才市場轉轉,想要找一個合自己心意的工作。
慕岩曾多次讓她去慕氏企業幫忙,她都不肯。慕盧兩家糾集了那麼多年的恩怨,他們倆能放下仇恨,已經不容易了,她不想去他公司,倘若出了什麼事,她還不好擔待。
不如自己找工作,賺得多就多花點,賺得少就少花點,至少她還是獨立自主的新世紀女性。
慕岩最後被她說服了,也許將她強行帶著身邊,她反而不快樂。更何況,她遠離了他的圈子,他極力想隱藏的那些事情才能更好的保密下去。
那天,盧謹歡正去面試的途中,意外遇到了炎沉睿。炎沉睿有幾分憔悴,兩人當時正過天橋,她要下,他要上,就這麼猝不及防的遇上了,連給她躲避的時間都沒有。
她愣愣的看了他幾秒鐘,才揚起笑來,說:「沉睿,好久不見。」
炎沉睿給她打過電話,她都說不到幾句話,就匆匆掛了。他也去摩天大廈樓下堵過人,可每次,他都看到她跟慕岩手挽手幸福的從樓上下來,他躲在車裡,不敢去面對她的幸福。
他知道自己的執念已經到頭了,因為她已經選擇了慕岩,可是仍然放不下。
後來,每天早上去等的人又多了一個,起初他藏在暗處,他沒有看出來,後來天天都看到那輛白色的賓利,這才起了疑。有一天,他很早就來了,剛好撞到他打開車門,仰頭看著面前這棟高樓大廈,像極了辮子姑娘那則童話里的王子。
他微微苦笑,王子與騎士,最後誰都沒有得到公主,公主選擇跟撒旦在一起了。
炎沉睿仰頭看她,這是這麼久以來,他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審視她。她長胖了些,瘦削的臉頰長圓潤了,眼睛大大的,像兩顆水靈的黑葡萄,他不得不承認,回到慕岩身邊的她,比以前快樂。
「好久不見。」
此時正是中午吃飯時間,兩人站在天橋上,一上一下,行人極少,炎沉睿看著頭頂火辣辣的太陽,提議去吃午飯。盧謹歡猶豫了一下,欣然同意了。
坐在西餐廳里,冷氣呼呼的吹,終於不再覺得那麼炎熱了,盧謹歡拿紙巾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沒注意到有一片紙屑殘留在臉上。炎沉睿注意到了,他半起身,伸手想要幫她拿掉。
盧謹歡反射性的往後仰了仰,警惕道:「沉睿,你……?」
炎沉睿的手僵在空中,他眼裡有些脆弱的東西在涌動,他僵了僵,局促道:「你臉上有紙屑,我想幫你拿掉,我沒有別的意思。」
盧謹歡尷尬極了,她臉微微一紅,剛才那一剎那,她竟然以為炎沉睿是想摸摸她的臉。她低了低頭,說:「對不起,沉睿,我自己來吧。」
盧謹歡剛拉開包想拿出化妝鏡,炎沉睿已經強勢的伸手揩掉她臉上的紙屑,他優雅的重新落座,將那片紙屑緊緊的拽在手心裡,苦笑道:「原來人與人的生疏,竟可以這麼快,歡歡,是否為了他,你可以拋棄所有?」
盧謹歡知道自己剛才下意識躲悶的動作一定傷害到了他,心裡十分難受,她眼底一片黯然,「沉睿,我很感激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伸手拉了我一把,否則現在我已經死了。我的心很小,只能容得下一個人,我本來就一無所有,如果失去了他,我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她知道這番話很殘忍,但是她必須要斷了炎沉睿對她的情意,她不能再耽誤他了,他那麼好,值得擁有更純潔更美好的女人,她從始至終都配不上他。
炎沉睿神情僵硬住,他知道他答應她搬出他的家,就已經失去她了,可是他還放不下,那段感情,自始至終,只有他深陷其中。
「歡歡,你真的很殘忍,你這麼傷我的心,你的良心會好過嗎?」
她搖了搖頭,抬頭看著他,說:「我太自私了,如果我早意識到你對我會有這麼深的感情,我就是爬也會爬出你的世界。是我太貪戀你給的溫暖,才會給你造成錯覺,沉睿,對不起。」
炎沉睿心底疼痛,眼神更加凌厲,他早就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仍然為了她甘願冒被家族驅逐的危險,他不能放棄。他從來沒有這麼強烈的想要擁有某樣東西,他憑什麼輸給慕岩呢?慕岩能給她的一切,他都能給她。
「歡歡,你既然招惹了我,我就會不允許你半途而廢,無論如何,我不會這麼快就認輸的。」炎沉睿沉沉的說話,就招服務員過來點菜。
盧謹歡想要再說什麼,服務員已經走過來,她聽著炎沉睿點著那些陌生的菜名,心裡只有難受,如果他們都少固執一點,是不是就會幸福很多?
西餐向來是有錢有閑的人吃的奢侈玩藝兒,盧謹歡與炎沉睿這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之中兩人再沒有交談一句。盧謹歡食不知味,切著牛排時,竟然把牛排切飛了出去,她當時就覺得丟人,臉熱得發燙,眼看著牛排飛到了炎沉睿頭上,她尷尬的想挖個地洞鑽下去。
炎沉睿也愣了,看著頭頂搖搖欲墜的牛排,俊臉漲得通紅,盧謹歡羞愧的站起來,想要過去幫他拿下來,被他制止了。他頭一低,將牛排甩了下來,頭髮尖上全沾上了蜜汁牛排的醬汁,紅紅的醬汁看起來像剛染的色,盧謹歡尷尬的說:「對不起啊,沉睿,我不是故意的,我……」
炎沉睿抬手制止了她的道歉,強忍住發笑的衝動,起身去了洗手間。幸好是夏天,炎沉睿問服務員拿來洗髮水,就著冷水沖洗了一遍,將頭上的醬汁清洗乾淨,這才神清氣爽的走出去。
盧謹歡坐在位置上懊惱不已,她真是丟人,在炎沉睿面前,她似乎就沒有不丟人過。炎沉睿重新坐回椅子里,面前的牛排已經冷掉,他想起剛才從他頭頂掉下來的牛排,再也沒有食慾。他抬頭問盧謹歡,「你吃好了嗎?」
盧謹歡點點頭,她現在是如坐針氈,剛才已經有好幾個服務員帶著戲謔與取笑的表情從她身邊經過,他們一定都在嘲笑她吧,能把牛排切飛到別人腦袋上去,確實需要些技術。
「吃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嗎?」她迫不及待的說,根本就不想再在這裡多待一秒鐘,她發誓,以後再也不來西餐廳了。好好的中國人,為什麼要來吃洋玩藝兒,還要受些洋罪。
經過此事,她再也不考慮出國的事情了,天天吃漢堡包沙拉醬牛排,遲早要瘋的。
炎沉睿見她一副想地遁的樣子,又想笑了,可仍然紳士的忍住了,他說:「那我們走吧。」
去結了賬,盧謹歡逃也似的離開,推開門時,外面一股暑氣撲面而來,她也沒在意,只想快快離開。
走出老遠,直到她再也感覺不到那些服務員嘲弄的目光,她才停下腳步,一回頭,才發現炎沉睿並沒有跟上來,她站在原地等了等,才看到他姍姍來遲。
「歡歡,你跑那麼快做什麼?我給了錢轉頭就看不見你了。」炎沉睿的語氣有些埋怨。
盧謹歡尷尬的笑了一下,隨即想起什麼似的,說:「沉睿,我下午還有一場面試,我們就此告別吧。」現在找工作不容易,像名牌大學出來的學生,想要找個好工作也不那麼容易。
前些天她回學校拿畢業證,導師還長嘆,說她不該放棄那麼好的進修機會,有了留學經歷,找工作也好找許多。她沒有吭聲,她不曾後悔過放棄那麼好的機會,只想在國內發展。
後來導師問起她的工作情況,她吱吱唔唔不知道怎麼說,導師一看她為難的樣子,就知道她沒能找到理想的工作,就給她寫了一封推薦信,讓她去試試。
她沒有急著使用推薦信,總想憑自己的能力找到一份好工作。但是奔波了半個月,連慕岩都看不過去了,不准她再胡亂奔走,讓她去慕氏幫他。
她好不容易軟磨硬泡,才要來了幾天的寬限,這幾天要再落實不了工作,她就只能乖乖的去慕氏了。所以她也顧不得面子,把推薦信送到了那家公司,沒想到那家公司第二天就電話通知她去面試。
炎沉睿看著頭頂熱辣的太陽,說:「我送你過去吧,我的車就停在這附近。」
「不了,我坐計程車也是一樣的。」盧謹歡不想再跟他待在車裡那種狹小的空間里,那樣她心裡會更難受的。
炎沉睿定定的瞧著她,忽然曬然一笑,說:「你現在跟我是越來越生分了,也罷,那我看著你走吧。」
盧謹歡心裡悶沉沉的,她站在路邊,招了一輛計程車,坐進去時,她沖他揮了揮手,他卻已經背過身大步往前走去。她的手尷尬的僵在半空,看著他漸行漸遠的魁梧身軀,她知道,他們的友誼已經到此結束了。
到了那家公司,盧謹歡才發現,這個小小的地方竟然也有熟人,梁念初看見她時,激動的沖她揮了揮手,但礙於正在上班,她也沒有過來,盧謹歡去面試后,經理只是象徵性的問了些問題,然後就讓人事部的人帶她去辦理入職手續。
盧謹歡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錄取了,看來這世上真的是少不了關係。之前她去面試,都是要過三關斬五將,最後才能進入面試。而面試時,要求的都不是學歷與資歷,只要有關係,就順利晉級,沒有關係,那不好意思,請另謀高就。
辦理好入職手續,盧謹歡被帶到經理辦公室旁的助理室,開始熟悉業務,試用期三天,三天後轉正,五金一險都會買。雖然薪水並不可觀,但是這是自己憑雙手賺的錢,她活得也踏實。
她做事很認真,僅一下午時間,就把所有的工作流程都記住了,連經理都誇她學習能力強,讓她好好乾。被人誇獎,盧謹歡很開心,於是工作起來就更加賣力。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份正正經經的工作,雖然與想象中相差甚遠,但是她已經知足了。當天晚上,就有一個專為新入職人員舉行的聚會,盧謹歡本不想去的,可是又怕自己不合群,會招來閑言碎語。
她躲進衛生間給慕岩打電話,一連打了幾通電話,都沒人接,想要再打過去,電話沒電了,她只好作罷。她剛走出衛生間,就聽到梁念初低低的聲音,像是在安撫誰似的。
梁念初的聲音嬌嬌軟軟的,又是撒嬌又是耍無賴,那頭終於同意她晚上可以跟同事去聚會,但是前提條件是,不準喝酒。梁念初高興的掛了電話,走出來時,碰上正在聽牆角的盧謹歡,她尷尬的笑了笑,說:「夫管嚴,你別介意。」
盧謹歡抿嘴輕笑,她又何嘗不是夫管嚴?兩人心有戚戚,又兼之前的友誼,更是惺惺相惜。
晚上去聚會,盧謹歡因為一直沒能打通慕岩的電話而坐立不安,同事們都向她敬酒,她推說自己不會喝,卻拗不過他們的堅持,只好喝了一口,火辣的液體從喉管一直燒進了胃裡,讓她十分難受。
她真不會喝酒,記得上次炎沉睿鼓勵她借酒澆愁,最後還喝成了胃出血。喝了兩三杯酒下去,她就暈暈乎乎找不到北了。屋子裡吵哄哄的,又有人在吸煙,滿屋子煙霧繚繞,她覺得悶,胃裡在翻絞,臉色也有些不正常,梁念初一直是乖乖女的形象,很多人都知道她有一個疼愛老婆的有錢丈夫,都不太敢灌她的酒,此時她是清醒的。
看盧謹歡的臉色不太好,她湊過去,皺著眉頭道:「歡歡,你沒事吧,要不要出去透透氣,你臉色不太好看。」
她們此時已經轉戰到「左岸」來唱歌了,盧謹歡眼前一陣眼花繚亂,都看不太真切梁念初的面孔,她醉醺醺道:「好啊,出去透氣,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