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 我能吃了你?
盧謹歡獃獃地坐在地上,一時覺得天塌地陷,她的眼眶脹痛,眼睛乾澀的流不出眼淚,她就維持著那個姿勢,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眼前有許多片段飛過,她卻什麼也抓不住,一顆心絕望得快要窒息。||
不,不可能,慕岩怎麼會死,他不會死的,他不能死。
她像瘋了一樣,跌跌撞撞地衝進了急救室,離病床還有一米遠時,她看到了那張病床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蒙了一層白布,她「哇」一聲哭起來,「不,慕岩,你不能丟下我,嗚嗚嗚,別丟下我。」
她想起那天他發的簡訊,說她若是再不接電話,他就讓她一輩子都看不到他。
她真的害怕了,哭著撲過去扯床上躺著的人,她撕心裂肺的叫著,眼淚滾滾而落,「慕岩,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只要你醒過來,我就再也不跟你吵架,不跟你鬥氣,我們好好過日子,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慕岩,嗚嗚嗚,求求你,別丟下我,別丟下我。」
她哭得像個被人拋棄的小孩,不停的搖著躺在床上的人,聲淚俱下的哀求他,她想他一定是在嚇她,等她傷心欲絕時,他就會掀開頭上的白布,笑嘻嘻的跟她說,「哈,嚇倒了吧,以後敢再不接電話,以後敢再關機,我就嚇死你。」
可是她明明已經這麼傷心了,為什麼他還不起來,她悲慟的大哭不止,抱著床上的人差點哭得昏死過去。
就在這時,有幾個神色哀凄的中年人走了進來,看到盧謹歡抱著病床上的人哭得死去活來,那幾人一愣,其中一個女人說:「姑娘,你認識我爸嗎?快別傷心了,老人家摔了一跤,腦溢血,送進來不到20分鐘就沒救了。」
盧謹歡聽到聲音,回頭愣愣的看著那幾個中年人,那個女人說的話在她耳朵邊迴旋了幾遍,才傳遞到她的大腦。她眼裡的淚僵了僵,難以置信的看著病床上蓋著白布的病人,說:「你爸爸?不是慕岩?」
「誰是慕岩,不認識。你不認識我爸嗎?那你怎麼比我們當兒女的還要哭得凄慘?」
盧謹歡伸手揭開了白布,那雞皮鶴髮,面容蒼老,確實是個老頭子,她嚇得向後跳了一步,心臟砰砰亂跳著,「媽呀,他是誰呀?」她嚇得連忙往外跑去,她鬧大笑話了。
盧謹歡剛出去,就見到景辰熙跟衛鈺站在外面,兩人忍俊不禁地看著她,然後視線同時落在一旁躺在病床上的慕岩身上。她跟著他們的目光望過去,只見慕岩臉色煞白,他躺在病床上,正偏頭看著她,他唇角噙著笑意。
她剛剛受了驚嚇,現在看到慕岩好好的躺在那裡,她還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是真的,她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這才確定慕岩是真的好好的躺在那裡。
「嗚嗚嗚。」盧謹歡撲過去,手肘撞到慕岩的傷口,慕岩痛得臉色更加蒼白,他悶哼一聲,卻也享受著她的熱情擁抱。自從兩人重逢后,她就沒有再這樣熱情的擁抱過他,這種幸福的感覺真是久違了,痛也是值得的。
「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真死了。」盧謹歡緊緊的抱著他,哭得跟個孩子似的。慕岩身上的麻藥剛褪,此時傷口痛得鑽心,他想要伸手拍拍她的背,安慰安慰她,卻吃力的舉不起手來。只能任她將眼淚鼻涕全都擦他衣服上,脖子上。
好吧,誰讓他掇攛景辰熙嚇她,他活該。
「別哭了,別哭了。」英明神武的慕董,在商場上能夠滔滔不絕,安慰起女人來卻蹩腳得很。除了一直重複別哭了這三個字,竟手足無措,再也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話語。
盧謹歡真的被嚇慘了,所以此刻哭得昏天暗地的,只想圖一時痛快。這些天她心情本來很壓抑的,又因為受到驚嚇,大哭一場,倒是讓她的心情順暢了不少。
慕岩實在沒辦法,又拿這個自動水龍頭沒辦法,只好痛哼了一聲,可憐兮兮道:「哎喲,歡歡,好痛,你壓到我的傷口了。」
盧謹歡一聽,反射性的鬆開他,就看到他腰上的傷口沁出了血跡,她一下子慌了,伸手想碰他,又怕弄疼了他,焦急道:「怎麼辦怎麼辦,又出血了,我去叫醫生。」
慕岩見她要走,連忙拉住她的手,這一扯,又扯到傷口附近的肌肉,痛得他一腦門子冷汗,他抽著冷氣,咬緊牙關,說:「別走,跟我回病房去吧,流點血死不了人的。」
盧謹歡看著他腰上的白布很快就被染紅了,看得一陣心驚肉跳,她說:「我去叫醫生。」
她掙脫慕岩的手,急忙往醫生辦公室走去。慕岩只能幹瞪眼,景辰熙掩著嘴笑,取笑道:「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叫你別嚇她,你不聽,今後有你的苦頭吃。」
慕岩瞪了他一眼,他只讓他嚇嚇她,也沒有讓他把她嚇得半死啊。剛才聽她在裡面聲嘶力竭的大哭,他心都要碎了。早知道他就該讓他們進去把她帶出來,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盧謹歡叫了醫生來,醫生給慕岩檢查了一下傷口,礙於慕岩的身份,醫生沒敢抱怨,只說:「慕先生,你的傷傷在小腹處,要格外注意。」
盧謹歡像個受氣小媳婦一樣低著頭,應道:「好,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看著他的。」
回到病房,景辰熙跟衛鈺都走了,只留下慕岩跟盧謹歡兩人。慕岩受的傷並不重,子彈取出來后,再休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他看著自從回了病房就在不停轉來轉去的小女人,無奈的嘆了一聲,他叫住她,向她招了招手,「歡歡,過來這邊坐下。」
「慕岩,你餓了沒有?我去給你買飯。」盧謹歡一直忙個不停,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慕岩。剛才有景辰熙跟衛鈺在,她還沒什麼感覺,現在只有他們倆人獨處了,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她有好多疑問想問他,也有好多事情想要跟他說,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現在說什麼都不合適了。
慕岩搖頭,堅持讓她坐到她身邊去,盧謹歡走過去一步,又問道:「那你渴不渴,我給你倒水。」看她又往外走去,慕岩嘆了一聲,說:「我有這麼可怕嗎?我能吃了你?」
盧謹歡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逃避下去,索性硬著頭皮走過去,她在床邊坐下,看著慕岩的臉,想起剛才的撕心裂肺,她的眼圈又紅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楚服真的沒死嗎?」
「嗯,之前是沒死,現在是真的死了。」慕岩淡淡道,「其實上次在你離開前,我就發現那個面具男人接近柔伊是別有用心。後來我發現他正在收購慕氏的散股,就找辰熙幫我查他的身份,但是無從查起。在這個世界上,但凡存在過,就一定會有痕迹可追查。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裡來,所以那段時間你看到我跟柔伊在一起,實際上是想通過柔伊追查面具男人的身份。」
「你說面具男人就是楚服?你怎麼知道的?」盧謹歡難以置信,這聽起來真像一個故事,楚服摔下懸崖沒死,然後短短時間成為幫會大哥,前來找慕岩尋仇,這怎麼聽都不像是真的。
「是他身邊的人出賣了他。他做事很謹慎,從來不會在人前拿下面具。他的手下也有一些不甘臣服於他手下的,我收賣了那人,那人在他的辦公室里裝了攝像頭。楚服沒死,我當時也很震驚,當即就明白他的目的,然後鋪開了一張大網等他往裡面跳。」慕岩道,若不是景辰熙派人密切注意楚服的行蹤,他也不會那麼快就知道他想幹什麼。
盧謹歡震驚之餘,想起了楚服的爸媽,如今他們是真的白髮人送黑髮人了。「楚師兄怎麼能這麼傻?他為什麼一定要走上歧途呢?」
「每個人心裡都有放不下的東西,楚服很聰明,好好工作的話,在華美集團會有出頭的一天。但是他太急攻近利了,又因為出生的自卑,從而形成一種極端的性格,歡歡,我已經讓辰熙將這事壓下來了,楚服的事就到此為止了。」
「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楚爸爸跟楚媽媽好可憐,楚爸爸快要死了,卻連自己的兒子最後一面都再也見不到了。」盧謹歡唏噓道,她一直欽佩楚服的文采,當年H大的才子,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
「我會讓人盡量彌補他們,歡歡,你也別因為此事而難過,性格決定命運,楚服這樣是咎由自取。」慕岩淡淡道,他知道盧謹歡善良,怕她會傷心。
盧謹歡想起剛才在電話景辰熙說的話,她看著慕岩,主動握住他略顯冰冷的手,雙手將他的手包裹在掌心,她說:「慕岩,陳善峰的事你別難過,他是個好人。」
其實盧謹歡也不會安慰人,她看見慕岩垂低了眸,神情黯然。知道陳善峰的事或多或少在他心裡都產生了連鎖反應,據她所知,慕岩跟陳善峰從進入部隊就在一起,然後慕岩退役,陳善峰也跟著退役。
只要有陳善峰的地方,三尺之內,必定能看見慕岩,反之亦然。這兩人好得能穿同一條褲子,據說曾經被某雜誌懷疑過兩人是同志。這樣鐵的哥們為慕岩而死,慕岩心裡的愧疚可想而知。
她將他的手放在臉邊,硬著頭皮說:「慕岩,我不會說話,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你,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便。」
慕岩的臉色更加憂鬱了,盧謹歡看著他,覺得自己實在嘴笨,怎麼越安慰他反而越消沉了,「那個……你要是真的很難過,你可以在我面前哭,我不會笑話你哭鼻子的。」
慕岩抬眸看了她一眼,陳善峰的死他確實很傷心,當兄弟了這麼多年,他還是為給他擋子彈而死。可是男人的難過都是放在心裡的,很少會表露出來,盧謹歡一直絮絮叨叨的說,好像他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都是罪過一樣。
盧謹歡以為自己的安慰還不夠力度,又繼續道:「來,你不好意思哭,那我把肩膀借你,你想靠多久靠多久。」
慕岩無奈的捏了捏她的臉,斥道:「真是個傻瓜,歡歡,你今天一天都去哪裡了?」他沒有再糾結陳善峰的事,他對他的情與義,他會永遠記在心裡。
盧謹歡一呆,想起今天發生的事,她羞愧的低下頭,說:「我去牛頭山了。」
慕岩嘆息一聲,「歡歡,你每次遇到事情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先想到我?」
「我……」她那時候心亂如麻,哪裡想得到她?可是聽著他無奈的語氣,她又覺得委屈,低低的道:「你還好意思說,你每次遇到事情時,也不會先想到我,你甚至還把我往外推。」
「你!」慕岩心裡一梗,又拿她沒辦法,她說的是事實,他舉起雙手,無奈道:「我投降,是我不對,以後有事情我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再也不瞞你了。」
「真的?」
「真的!」
「保證?」
「保證!」
得到他肯定的答覆,盧謹歡心裡一松,她將頭埋在了慕岩懷裡,聲音低落道:「慕岩,我不能生孩子了,你會不會介意?」
「那我們就能過永遠的二人世界了,多甜蜜啊。」慕岩玩笑道,他知道盧謹歡不能生育時既吃驚又難過,隨即想到盧謹歡最近鬱鬱寡歡,他知道她一定會介意她不能生的事。
盧謹歡見他不正經,伸手擰了一把他手臂上的肉,說:「你正經一點,我跟你說心裡話,我想要個孩子,屬於我們的孩子,讓他延續我們的生命,慕岩,我從來沒有這麼渴望過一個孩子。可是我當不了媽媽了,我不再是完整的女人了。」
「歡歡,你還小,以後自然就會有孩子的,不要給自己增添心裡壓力,知道嗎?」慕岩將她的頭抬起來,認真的看著她,「孩子是生命的延續,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有個孩子固然好,但是沒有,我們也不強求。」
盧謹歡沒想到慕岩看得比她開,她期期艾艾的問他:「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幫你生孩子?是不是還在介意我身體里流著盧家的血液?」
慕岩一愣,隨即又笑開了,難怪那天他說遲些要孩子,她會是那種痛不欲生的表情。原來她以為他不想要孩子,是因為他還在介意她是盧文彥的女兒,他搖了搖頭,說:「你的腦子是怎麼構造的?我不想要孩子,是覺得你還太小,想再過幾年再要孩子,難道你覺得我娶妻,除了上床就是為了讓你給我生孩子的?」
盧謹歡的臉微微一紅,這人說話怎麼這麼粗俗呢,「那不然呢?」
「歡歡,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少,就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成天都吵吵鬧鬧的,再加一個孩子,不是更讓人吃不消?等你學會了相信我,學會了什麼事都首先想到我了,我們再要孩子也不遲。」慕岩柔聲道,將她的手抓到唇邊親了親。
盧謹歡覺得手背很癢,想要抽出來,他卻不讓,她情緒仍舊很低落,「可是我不能生孩子了。」
「那就不要,我還巴不得就我們兩人一起過一輩子。」慕岩啃著她的手心,說實話,有沒有孩子對他來說都不錯,沒有孩子,他才可以一個人獨佔她,她的精力才會永遠放在他身上,但是有孩子的話,他們的生命會更完整一點,沒有也不強求。
慕岩雖然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但是盧謹歡還是覺得遺憾,她想要個孩子,慕岩抬眸見她一臉糾結的樣子,壞笑道:「醫生並沒有跟你說你完全沒有做母親的資格吧?」
「嗯,說只有10%的機率。」
「那就是了,沒有說完全不能懷孕,那就是還有機會,等我傷好了,我們一天多做幾次,自然就會有孩子了。」慕岩沖她曖昧的眨了眨眼睛。
盧謹歡臉紅得像西紅柿,她抽出手捂住火熱的臉頰,嗔道:「你討厭,盡拿人家開玩笑,我不跟你說了。」盧謹歡背到一邊去,心怦怦直跳,其實慕岩的心思她明白,他不給她壓力,能懷上是最好,懷不上就算了。
可是她總覺得對不起他,如果他娶的不是她,他說不定已經是孩子他爹了,可現在……。這段時間,這個問題一直在她腦海里盤旋,她心裡難過,說:「慕岩,不如我們離婚吧,你去找一個可以給你生孩子的女人……」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慕岩猛得將身子扳了回去,他目光凌厲的瞪著她,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他厲聲道:「歡歡,以後我不想再從你嘴裡聽到離婚這兩個字,如果能放開你,我早八百年前就跟你離婚了,還用等到現在。你給我記住了,這輩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慕岩的人生中,只有喪偶,沒有離婚!」
盧謹歡被他嚇了一跳,他明明躺在病床上,聲音里也帶著病中的虛弱,可那些話字字如雷貫耳,震懾她心。「慕岩……」
她的話消失在兩人貼合的嘴邊,慕岩不想再聽她說話,怕她會說出氣死他的話。他熱情的吻著她的唇,伸出舌頭舔她柔軟的唇瓣,然後探進她唇腔里,邀她的舌頭與他一起共舞。
盧謹歡很快就氣喘吁吁,軟倒在他懷裡,他的手在她身上摸索著,上下其手。她喘息不止,身心皆是一陣顫慄。她偏了偏頭,他的唇順著她的脖子往下吻去,她輕喘一聲,啞聲道:「慕岩,別……,你身上還有傷……」
慕岩哪裡肯聽她的,將她拉到床邊上坐著,熱情的吻著她,強而有力的臂膀牢牢的摟著她,不讓她逃離。
盧謹歡頭皮一陣發麻,全身都軟了,她急喘一聲,說:「慕岩,你傷在小腹上,醫生交代過,不能劇烈運動,否則撐開了傷口,不容易癒合。」
慕岩現在只能過乾癮,將她全身揉得像癱水,他渾身發緊,卻沒辦法將她吃進嘴裡,想想就鬱悶。他重重咬了她一口,聽到她驚呼,他才鬆開她,滿臉的鬱悶。
盧謹歡慌忙逃開,迅速理好身上的衣服,臉紅得快要溢血了。她不敢看他,說:「我餓死了,我下樓去買東西吃。」
聞言,慕岩笑得更加邪惡,他吃不成,嘴上還想討便宜,他說:「等爺身體好了,喂你三天三夜。」盧謹歡捂著臉迅速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