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六章 前路同行

第兩百六十六章 前路同行

田蜜坐在檻檻的馬車裡,清楚的聽著外面的飛短流長,無論是青州還是京都,老百姓的八卦熱情總是那麼高漲。

「你們知道嗎?原來之前流傳的國公府小姐和宣王的婚事是假的!宣王早就有了意中人,跟公孫小姐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不是嘛,聽說啊,今兒個早朝,皇帝還有意為公孫小姐指婚,想指給三皇子,咱唯一的皇子,當朝的儲君,未來的皇帝!以公孫的家室,她可就是妥妥的未來皇后了啊!」

「嘿,別說皇后,這事兒,還真是八字就差那麼一撇!你們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當三皇子就是什麼良配?告訴你們,就在今兒個早朝,丞相大人親自揭發了三皇子勾結外敵內亂我軍的陰謀,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舉證,人證物證俱在!」

此人說的如身臨其境一般,湛湛有聲的道:「你們是沒看到喲,那當時,滿朝轟然,皇帝急火攻心,當場就吐了一口血,拍案大罵逆子,看三皇子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寡了他,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

有人就不明白了,「三皇子勾結外賊?他圖什麼啊?這江山不遲早是他的嗎?」

頓時有人提醒他,「你忘了,那時二皇子還在呢!這兩位皇子的奪位之爭,可不止殃及了我們這些池魚,連遠在邊境的大軍,都差點斷了糧草,若不是青州義舉,那一關,你當那麼容易過去?這之後,若非百信當家人出謀劃策。你以為,當今天下,就一定是現在這個局面?」

「說的是,這三皇子,也沒比他那些兄弟好多少,一樣兇狠殘暴自私自利,這樣的人要是當了皇帝。那可真是……」

「這就不勞你們操心了。還有一事。不曉得你們知道否?」這人說著,低頭賊兮兮的道:「二皇子倒台那會兒不是說三皇子也受傷了嗎?這傷勢一直被遮掩了起來,好像見不得人似得。卻原來。三皇子是真傷到了難以啟齒的地方。這以後,怕是……後繼無人。」

此言一出,人群徹底獃滯了。

無後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他們都沒注意到。知道得如此之多的那人,趁他們走神的功夫。腳底板抹油,溜了。

田蜜撫著車簾,看著人群中那靈活的背影,微微一笑。

這一路走來。聽到的,都是類似的消息。

三皇子事情暴露,皇帝氣得吐血……她摩擦著下顎。抬眼向遠處輝煌的宮闕望去,眸光幽深而透亮。

契機。終於到了。

她放下車簾,退回坐榻。

馬車照常在百信停下,她如常踏上百信光可鑒人的地板,只是,第一時間,她便發現今日大堂中安靜得出奇,夥計們都顯得心神不寧。

管事的迎上來,略有些躊躇的道:「姑娘,今兒個有不少夥計來后了都請假回去了,那個,我都允了……」

來了之後才請假……大而澄透的眼裡滑過瞭然之色,田蜜若無其事的點點頭,道:「無妨,能維持基本運轉即可。」

說罷,她上了二樓,站在自個兒辦公間的窗戶前,看著底下交頭接耳後,默契退散的人群。

皇城的老百姓,嗅覺真是靈敏啊,甭管會不會真發生什麼,一但察覺到異常,就會明哲保身、靜觀其變,這一點,其他地方望塵莫及。

京都各種勢力盤根錯節,隨便誰打個招呼,消息就能傳一大圈,那些朝官啊,衙門裡的差役啊,軍營里的兵衛啊……只要不特地交代,通常也沒有保密一說。

或許這正是上位者想要的,無關人等,還是一邊呆著好。

難得的,田蜜今日沒做旁的事情,她只是端了杯茶,坐在窗下,看著窗外各種變化。

看似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動,但是,一些細枝末節,就發生在眼皮子底下,譬如,守城人員的晃動,城內巡防人員的交替,宮中不尋常的走動……

一切發生的悄無聲息。

澄透的眸子於高處縱覽全局,她斂了斂眼眸,看著杯中已經嘗不出味道的茶水——並非茶水淡了,而是,她實在喝了太多了,從早晨到傍晚。

期間,挺多人派人來提醒她別亂走動,譬如,舅舅、弟弟、丞相、袁華……

她聞言,只是微笑,不曾應承。

因為,這麼熱鬧的日子,讓她不亂跑,那是不可能的。

「天黑了啊……」她站起身來,動了動僵硬的脖頸,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活動了下身體后,邁著短小卻鎮定的步子,下了樓。

樓下已空無一人,夥計們早已下工。

爬上馬車,做好后,她吩咐車夫:「去皇宮。」

「皇宮?」車夫似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但裡面的人沒再吱聲,他頓時也意識到自己多嘴了,便不再多話,馬鞭一甩,駕著馬車向不遠處巍峨的宮廷奔去。

田蜜從馬車上下來時,神聖莊嚴的宮門前,已立有一道欣長的身影。

暮色里,那人向她走來,步履閑適,衣袍微盪,以一種從容不迫的姿態。

他走到她面前,執起她的手,漆黑明亮的眼睛專註的看著她,唇含淺笑,對她道:「我們走吧。」

好像他早就知道,她一定會來,也一定會跟他走。

田蜜微微笑了笑,任他拉著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高大巍峨的宮門前,一大一小兩道身影,不緊不慢的行在光潔的大道上,道路兩旁,是綿延的雪地,寒風裹著雪,向兩人席捲而去,高大的身影一展披風,頃刻將矮小的人納入自己羽翼下,護得嚴嚴實實,滴水不漏。

趴在溫暖的胸膛,田蜜微笑,她這輩子。真的已經認準這個懷抱了,他一直說他有幸,其實她一直沒說,她才有幸。

感謝這異世有他。

宮外靜,宮內更是靜,一路走來,只見鐵甲兵衛駐守著各大殿宇。不見九曲宮闕中有任何宮人。

皇帝的寢宮燈火通明。宮女太監們都各司其職,看起來並沒什麼異樣。

皇帝喝了湯藥,身旁。衣著華麗的女子輕順著他前胸,體貼問道:「陛下感覺如何?」

皇帝喘了會兒氣,臉色灰敗而陰沉,他道:「朕的身體。朕心中有數,朕只是沒想到。三兒他竟然如此糊塗。」

他披著皇袍,躬身坐在床沿,雙手撐著榻邊,面沉如水的道:「朕龍體每況日下。本以為,打下東楚后,可以把這大好江山交於他繼承。沒想到,在這關頭。他竟被人抓住如此把柄。」

他恨恨的一錘床,滿心不甘的道:「宣衡打此勝仗,在民間威望極高。朕如今龍體欠安,三兒又身敗名裂,皇室血脈已絕。他若是此時起兵造反,這滿朝文武,誰又逆得了他?」

「朕本想迅速消磨他的勢力,沒曾想,反被他捷足先登,他果然是生了忤逆之心,朕就知道。」他握緊了拳頭,雙眼陰鷙,咬牙道:「當初,他父親為救朕而死,想必那時,他就對朕懷恨在心。」

「朕派他去青州肅清吏治,他倒是做的很好,但也太好了,不僅剷除了奸妄,還把朕的人一起拔了,連帶朕的女……」他及時收聲,冷著臉道:「別以為朕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根本不是為朕辦事,他只是借朕之勢,行還耕於民之實。」

「宣衡從沒有死忠之心,他不像他父親,他比他父親更讓人忌憚。他父親雖然強大,但為人忠厚頑固,可做朕最稱手的利刃。」他微眯了陰冷的眼,搖頭說道:「但他不同,他*透徹,見解深刻,以他為刃,若不能得他認同,就只會反被其傷。」

皇帝自顧自的說著,眼睛轉動著,兀自謀算著,並沒有注意到,殿門已開,有人從外進來。

「陛下竟如此了解臣,臣不勝惶恐。」一聲輕笑,由暗到明,輝煌的宮燈下,一張半暗半明的臉顯露出來。

皇帝如同白日見鬼般看著緩步走來的人,他睜大了眼睛,掃視了圈四周,竟然發現不知從何時起,殿內已空無一人。

他悚然一驚,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人,道:「你——」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是怎麼做到的?他怎麼可能做得到?

這是他的宮殿啊!是他日日安眠的地方。這個地方,怎麼可能像豆腐般薄弱,怎麼可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易主?

不可能的。

皇帝搖著頭,他不相信,他側頭,想找身邊的人求證,可他這才發現,身邊竟然已經空無一人,他猛地看向那人,喝問道:「王貴妃在哪裡?」

那人淡紅的唇角抿著淺淡的笑,笑著對他道:「陛下不必擔心,貴妃娘娘正跟內子在一起,她很安全。」

「內子?」皇帝皺著眉頭,看著他問:「就是你那個心儀之人?她是誰?」

「陛下也見過。」宣衡笑容恬淡,坦然接道:「就是百信的當家人,田蜜。」

「是她,田蜜。」皇帝不自覺的提高了聲音,眼睛睜大。半餉,他臉色漸回陰沉,點頭道:「難怪,我就說,她怎麼會對軍需之事如此上心,原以為她當真心懷博大,卻原來,是為了你。」

「非也。」宣衡笑著搖頭,朗聲道:「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她雖是女子,卻並非只懂情愛,她曾說,假如她只有一千萬,那錢就是她自己的,倘若超過一千萬,那錢便是大家的,因為,錢太多,也就失去了意義。」

輕飄飄的一句錢太多,簡直讓皇帝氣結,面前這風清月白的人,難道不是來篡位的,而是來炫耀自己妻子多有錢的?況且,還不是妻子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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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閨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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