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半夜作法

第十章:半夜作法

躺在院子中的太師椅上,等了好長時間,天都快黑下來了,已經睡過去了好幾次的我飢腸轆轆的,正眼巴巴地盼望著的時候,王占元這貨才牽著牛回來了。

「哎呀!累死我了,快點兒給我舀瓢水,撐不住了!」一進門,王占元就牛繩子扔掉,一屁股坐在地上哼唧起來,張著的嘴巴上起了一層水泡,還裂了幾個口子,流出了血。

「我還以為你死外面了,這麼長時間才回來!」我罵罵咧咧地起身,不慌不忙地先拿起鏡子照照,看到髮型有些亂了,掏出了木梳,又坐回了椅子上。把頭梳好后,我才磨磨蹭蹭地去了廚房,給他端了一瓢水出來。

大半瓢水喝完后,王占元乾癟的肚皮圓滾起來,力氣恢復了不少,就問我:「卡車呢?怎麼不見在門口邊停著?」

「哦,你說大卡車啊!半路上遇到了交警,讓他們給扣下了,虧得我身手不凡,趁交警不注意跑了,躥到了田地里,施展開輕功,交警們也奈何不了我,我就一直跑著回到了家!」我一邊面無表情地敘說,一邊拉開架勢打起了太極。

「啥?!哎呀我的老祖爺!那是我借的車,你讓我向車主咋交代?!」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似的,王占元一下子跳起老高,頓足捶胸,欲哭無淚。

「怎麼?分不清輕重了是吧!我要不是為了趕著今天晚上作法,我就讓交警給扣下了,在監獄里有吃有喝的,多爽了!你知道我跑回來有多辛苦不?一路上連蹦帶跳的直溜,像那亡命野兔子般,搞得風塵僕僕的,頭髮都給我往上吹直了,跟野山雞似的!」我一瞪眼,忿然不平地道。

王占元立刻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低下頭默然不做聲了。

「走吧,去村口的飯店裡吃個飯,吃飽喝足,今晚好辦事兒!」我把老黑牛牽到廁所旁,栓到樹樁上,又去了一趟廚房裡,掂了一隻大塑料桶出來。

「去飯店吃飯,你拿個大桶幹啥?」王占元問道。

「哦,這是我家的油桶,裡面空了,咱村飯店跟超市不是一家嗎,順便給我打桶油!怎麼,你不願意啊?」

「願意!」

「願意你耷拉個臉幹啥?」

吃飯的時候,要了點酒喝,很快就酒酣耳熱了,王占元哭了起來。我問他哭啥,他說我太能折騰人了。我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苦盡甘來!以後我就不折騰你了,包你大富大貴!」

飯後,鐘錶上指針過晚間十點了。

回到家裡睡了兩個時辰后,我突然一個激靈坐了過來,揭掉身上的催床符。看見王占元躺在地上還在打著鼾,我下了床,踢給他了一腳。他也醒過來了,揉著惺忪的眼睛問道:「咋啦?」

我打個哈欠,一邊照鏡子梳頭一邊說道:「已經過了十二點了,起來準備準備,要辦事兒了!」

收拾了一番后,我牽著大黑牛,王占元背著大包袱,一同來到了劉家的祖墳上。

今天晚上是個陰天,可真是黑漆漆的,比一般的晚上黑了不知多少倍,足以用伸手不見五指來形容,由於在路上看不清對方,我和王占元少不得互相磕碰。

「二桃,這天咋這麼黑呢?黑得真不正常,好詭異啊!」王占元的聲音里出現了顫抖。

「你先站這兒別動!」我叮囑他一聲,自個牽著老黑牛走出老遠后才停下來,轉過身朝他那邊吆喝起來:「占元,現在感覺咋樣?」

「咦,你還真別說,現在感覺沒那麼黑了,就跟以前的普通晚上一樣,能看見人影了,奇怪了,這是怎麼回事啊?」王占元一邊大聲回應著我,一邊蹬蹬地疾步快走過來。

當他靠近我后,馬上又叫喚了起來:「咋又變黑了?我又看不見你了二桃!」

「是這頭老黑牛的原因,它凝聚了一股子煞氣,煞氣是非常漆黑的,你現在正站在煞氣層範圍之內,所以就看不見東西了!」說罷,我伸手摸到了王占元,把他背上的包袱打開,取出玻璃瓶子,倒出一些牛淚在掌心中,用食指腹蘸上,往眼皮上抹了抹,登時眼前一片清明,能看見周圍十丈內的東西了。

讓王占元把頭伸過來,我又往他的眼皮上塗了一些牛淚,然後問他能看清不了。可他卻搖頭說沒啥效果。

得了,這王占元的眼睛本來就是普通的,只有陰陽眼在抹了牛淚的情況下才能看穿漆黑如墨的煞氣。

我雖然不是天生陰陽眼,但在之前我已經開過天眼了,塗上牛淚也有一樣的功效。

為了方便作法,我決定給他開下天眼。

把黑狗血取出來,我讓王占元喝一口。

由於天熱放了一天的緣故,本來極腥的黑狗血已經開始發出惡臭了,聞到味道,我有些想吐,趕緊捏住了鼻子。

「哎呀!太噁心了,我不敢喝!」王占元跟死了娘一樣帶著哭腔,不住地乾嘔著。

「那行,事兒別辦了,直接回家吧,省事兒!」說著,我把瓶蓋子給塞上了。

「好吧!我喝!拿來!」王占元伸出了手,臉上的表情跟要喝毒藥自殺似的。

喝了黑狗血之後,我又取出一把用處子經血浸泡過的桃木錐子,在他的眉心上猛刺了一下子,放出一股子濁血,然後才把牛淚再次往他眼上抹了。

這下,他也跟我一樣,能看得清周圍的東西了。

我把老黑牛拽過去,拴在一顆樹上,把包袱放在地上打開,撅著屁股開始整理東西。

「啊,二桃,我看見了墳包上站了幾個人,穿著棉褲大襖,正在盯著我看!」王占元突然幾個大跨步過來傍住我,身體猶如驚弓之鳥一樣哆嗦著。

「噓!」我急忙把手指頭豎在嘴上,盡量壓著嗓子說道:「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說話了,緊繃住嘴巴,免得泄露了體內的陽氣,看到什麼東西就當做沒看到一樣,不要搭理他們!」

聽我這麼說,王占元趕緊用左手捂住了嘴巴,一隻嫌不夠,又用右手蓋在左手背上,緊緊地壓著。這個時候,他的身後站著一個穿著鮮艷的大紅壽衣的高個子老頭。

高個子老頭表情陰森森地瞪了我一眼,然後伸出手要拍下王占元肩膀上的一把陽火。我趕緊伸手一攬,一把抓住王占元的頭髮,另一手化為鷹爪揪住他的胸襟,倏地抬腳使出了一個掃堂腿,把他給絆倒扔出去了。高個子老頭一下子拍空了,剛要往前撲,老黑牛兀然哞地叫喚了一聲,嚇得高個子老頭身體一晃,往後退了一大步,扭過身鑽入墳里不見了。

再一看王占元,被我扔出去了五米多遠,跟死狗一樣躺在老黑牛腳下不動彈了。這沒出息的,不會是給嚇暈了吧!我走過去一瞧,發現他的頭上鼓起了一個碗口一樣的大疙瘩,樹上的皮也掉下了一塊。這我才知道,原來剛才他一頭撞樹上了,給撞暈過去了。

反正暫時用不到王占元,就讓他先「歇」著吧。

接下來,我取出一捆子金色線和四個桃木橛子。

將桃木橛子按照東南西北方向依次分為四個角點扎入地上了,然後把金色線在各個橛子上綁了,圍成了一個正方形的金色線圈,正好把劉家祖墳給圍在裡面了。又取出四道紅符,分別貼在四隻桃木橛子上。

我數了數,劉家祖墳上一共三十六個墳包,我在每個墳包上放了一張畫符的大紅紙。從包袱里掏出一隻大塑料袋子來,袋子呼啦呼啦地作響,裡面有活物掙扎躥跳不停,是蟾蜍。這些蟾蜍是我專門用大公雞血摻生雞蛋餵養的,具有鎮邪懾魎的功效。我將蟾蜍放在大紅紙上面,為了防止它們跳動,繼而又取出針,將它們脊椎上的神經給捅壞了,導致它們再也彈跳不起來,只會呱呱地叫喚,由於吃得過於肥胖,連爬行都困難。

等這些蟾蜍老實地趴在紅紙上一動不動之後,我又往它們嘴裡分別塞進了一顆銅錢。

這些銅錢是我以前盜墓時從死人嘴裡摳出來的,上面染有劇烈的屍毒,一般人若不往手上做好措施而直接捏了這銅錢,屍毒會深入指腹,慢慢地向掌心蔓延,會使整個手腐爛掉,容易產生敗血症。

我又取出摻有硫磺的白石灰,繞著每個墳包撒了一圈,免得我作法時突然有蛇鼠之類的活物鑽進墳包里。如果我作法時一旦有蛇鼠類的活物鑽進墳里,那可就會產生大麻煩,這些蛇鼠類的活物會染上大量的怨氣,會記恨住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襲擊我,說不定哪天趁我睡著的時候,就會從墳里鑽出來溜到我家爬到我床上冷不丁地咬我一口。要是毒蛇的話咬我一口,我豈不是要丟命了。

於作法期間,不僅要防止活物鑽進墳里,還得防止從墳里鑽出活東西來,譬如黃皮子,騷狐狸,這些從墳里鑽出來的東西可不敢小覷,差不多都成精了,有一定的修為,會迷惑人心,控制人的神識,在民間,老百姓不少見到這種邪性動物,一旦賴在某個人家,就得讓人用好吃好喝的供奉著它,不然就將家裡鬧個雞犬不寧,甚至家破人亡的都有。

黃皮子和騷狐狸能嚴重地影響到我作法,所以絕對不能讓它們從墳里鑽出來使壞。

取出裝有無根水的皮袋子,澆在地上,活了一堆爛泥,再往爛泥里倒上一大罐子蒜姜辣椒汁,然後挨個視察起墳包,見上面有窟窿,小的直接用泥糊上,若是大窟窿就先用磚和石頭填上,再抹上一層泥覆蓋住縫隙。

忙完一些亂七八糟的雜活兒,給我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腰酸腿軟的。

撒泡童子尿洗去手上的泥污,坐在一旁的田埂上,拿根饅頭和大蔥,瘋狂地大嚼著吃起來。

大蔥我吃得很多,就是為了讓嘴裡有一股子濃郁難聞的蔥味兒,鬼魂就最反感這種味兒,是為了提防愛管閑事的孤魂野鬼來打擾我。

最後,我把今天凌晨時畫的劉家祖墳瑞氣分布圖樣拿出來,根據圖樣,我用腳在鬆軟的田地上趟出一條彎彎曲曲的線路來。

忙完這一切后,王占元還沒醒來,我掐了一下他的人中,沒能掐醒,便從包袱里掏出一顆跟大蘿蔔一樣的炮仗,放在他的耳朵旁邊點著了。

隨著叭的一聲巨響,王占元和老黑牛的身軀俱是猛地一顫。嘩啦啦的,老黑牛被嚇得撒開了尿,正好澆在王占元的臉上。這王占元才悠悠地蘇醒了過來,翻身一滾,躲開了牛尿,伸手捋了一把濕漉漉的臉,一臉懵然地望著我。

「占元,趕緊打起精神來,交給你個任務,你必須得完成,成敗就在此一舉了!」我扯著嗓子喝道,抬頭望了望,只見烏雲密布,天空上正浮現著一張巨大的人臉在冷冷地俯視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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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水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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