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誰更無辜

「粥？有我的份嗎？」安珊珊倚在安哲瀚的房門口，她睡眼朦朧，燙過的長發微亂的披散在身後，懶倦里透出一種慵懶的美。(www.)

葉婭楠回頭，將手從安哲瀚手裡抽出來，「當然有。」清晨她來時，就發現門口那雙漂亮的高跟鞋，在她印象里，只有安珊珊才會穿這種恨天高，而上次在安家時，安珊珊也說過要住在這兒，所以，她熬粥的時候就多煮了些。

安珊珊看著葉婭楠懶懶一笑，「哥，跟著你混真好，還有早餐吃。」她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腰，調侃似的：「不耽誤你們親熱了，我先去洗漱。」昨晚幫樂顏洗澡，碰傷了她的胳膊，她邊揉邊從主卧走向客房。

被安珊珊調侃之後，葉婭楠看著安哲瀚，悄悄抿唇一笑，推著他的肩膀，帶著幾許親呢的說：「酒氣熏天，臭死了，還不快去洗洗？」

安哲瀚卻低頭，故意湊近她，她笑著悄然躲開，看著她嬌俏的模樣，他的心情大好，笑意溢滿唇邊。

他去洗澡時，葉婭楠弄了幾樣清淡的小菜，放在精緻的盤子里，等她將粥和小菜統統放在餐桌上時，他已經洗澡換了乾淨的衣服出來了。

昨晚因為樂顏，讓安哲瀚的心情有些糟，但是，清晨回家看見她，鬱結的情緒漸漸散開，而現在，看著她在廚房和餐桌之前忙碌，他的心情猶如四月的陽光般，清爽而溫暖。他，好期待和她一起生活，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她的早餐。

葉婭楠正在盛粥，安哲瀚從她身後摟著她，低頭，輕輕吻她的耳畔，她淺笑著想要躲開，卻無奈被他抱得緊緊的。

「珊珊在……」她害羞的說。

「沒事，」他低低的笑：「那丫頭很知趣的……嗯，過兩天我就把她攆回去跟我媽住。」他要二人世界，要和她單獨生活在一起。

「不太好吧。」客房裡，全是安珊珊的衣服，葉婭楠也聽說，她回國的時候一直住在安哲瀚這兒，若真因為他們結婚讓她搬走，會不會不太好？

「原來你喜歡電燈泡？」安哲瀚低低的逗她，發現她耳根微燙，更是歡喜的吻了下去。

*

安珊珊走進客房，卻看見樂顏似乎剛剛醒過來，想到昨晚發生的事，她心底生出一股不悅，沒有好氣的說：「你醒了？」

樂顏臉色微微蒼白，略帶幾分驚訝：「珊珊？」她叫著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一件絲質睡衣，更是有幾分慌：「我……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兒，」

安珊珊坐到梳妝台前，開始梳頭，邊梳邊瞟了瞟樂顏，略帶一絲不悅：「我哥家。」

「哲瀚家？」

「你別哲瀚哲瀚的，叫得這麼親熱好不好？」安珊珊將梳子扔在妝台上，回過頭來說：「你們在七年前已經分手了。」

她說的話讓樂顏有幾分尷尬，「我……我怎麼會到他家來？」

安珊珊本來不耐煩，可看著樂顏的胳膊上，昨晚被她擰過的幾個地方都烏青一片，她自覺有愧，於是語氣也稍稍好點了，「昨晚我哥在酒吧遇見你，把你帶回來……樂顏姐，昨晚的事，你都不記得了？」

樂顏清秀的眸間帶著疑惑，「昨晚霍心雨約了幾位想投資珠寶業的人去酒吧，我跟著一起去……喝了一點酒，」她懊惱的拍著頭，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後來……後來的我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看著她的模樣，安珊珊淡淡的說：「後來，我哥把你帶回來，讓我幫你洗澡，然後你就睡了。」

「我……我怎麼會遇見哲瀚？」樂顏眉一皺：「酒？……珊珊，我有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

「你猜？」安珊珊故意跟她玩捉迷藏。

樂顏搖搖頭，「珊珊，我頭疼，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安珊珊淡淡揚眉，轉過身，繼續梳著頭，邊梳邊從鏡子里看著樂顏：「你抱著我哥求歡，」邊說她邊帶著幾許輕蔑：「還把自己的衣服脫了往我哥懷裡鑽……」想到昨晚她勾引安哲瀚，她對樂顏的輕視又多了幾分。

「不可能！」樂顏驚訝的搖搖頭，「我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

安珊珊似笑非笑，「有什麼不可能的，人喝醉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更何況只是勾引一個男人？」

樂顏臉色蒼白。

「樂顏姐，你別裝失憶了。」安珊珊看著她的樣子，從前對她的崇拜與仰慕統統都消失了，從現在起打心眼兒里不喜歡她。

「我沒有。」她的話很空洞：「我頭好疼，真的什麼記不起來了。」

安珊珊淡淡哼了聲，「人喝了酒，可意識是清楚的，很多人借酒裝瘋，清醒了之後，雖然記憶會有些模糊，但是不會什麼都不記得的。」

「我」

「樂顏姐，你別忘了？」安珊珊從鏡中看著她：「我學了四年心理學。」冷漠的話里，帶著一絲輕諷刺。

稍後，安珊珊拿了一套衣服給樂顏，讓她換上。兩人都打扮妥當后，安珊珊帶著樂顏走出客房，可剛打開門，便見安哲瀚與葉婭楠在餐桌前親呢的的模樣，樂顏的臉色微白，若不是安珊珊推了她一把，她恐怕會龜縮回客房。

「哎，都半個小時了，還沒親熱夠？」安珊珊笑著說：「你們也真是的，膩膩歪歪的，是存心要讓我們妒忌嗎？」

葉婭楠輕嗔著推開安哲瀚，卻一眼看見樂顏，她怎麼會在這兒？，於是略帶疑惑的看著安哲瀚。

他看著樂顏，發現她除了臉色稍稍蒼白外，與平時無異，想到昨晚，心底微微的亂，他伸手攬著葉婭楠，「她是樂顏，和我、鄧佳儀是中學同學。樂顏，她是我太太，葉婭楠。」

太太？葉婭楠有些羞澀，微微轉頭輕瞟了他一眼，唇悄悄勾起，滿是愛嗔，而後她大大方方的說：「樂小姐，你好。」

看著他們之間的情愫流轉，他更叫葉婭楠太太，樂顏心底有說不出的苦澀，臉色更蒼白，她抿唇想要笑笑，但是，卻根本笑不出來，目光，只是看著葉婭楠：「葉小姐，你好。」接著看向安哲瀚：「哲瀚，你太太很漂亮。」

安哲瀚唇角微抿。

「我昨晚找樂顏姐喝酒聊天，太晚了，所以就拉著她住在這兒了，」安珊珊帶著一絲大大咧咧，「葉婭楠，你可別介意，大不了，你們婚禮之後我就搬回家去住，不在這兒做電燈泡了。」

葉婭楠看著安哲瀚，帶著一絲羞澀的笑：「珊珊，以後呀，房間給你留著，你想住了就過來。」因為她是安哲瀚的妹妹，愛屋及烏，葉婭楠對她還頗為客氣。

「我才不想做兩千瓦的電燈泡呢？」安珊珊微揚著頭，帶著一絲傲氣：「你們倆，卿卿我我的，太礙眼了。」說歸說，她倒主動走近餐桌，看著粥和小菜，胃口大開。

「張小姐，我做了早餐，」葉婭楠和氣的對樂顏說：「不介意的話，過來嘗嘗。」

在這裡，樂顏感覺全身都張滿刺一樣，她淡淡垂眸，「我一早約了人，得趕過去，就不跟你們吃早餐了。」說著，她轉身離去，消瘦的身影略顯孤單落漠。

安珊珊眉都沒抬，她端了一碗粥便嘗起來。

葉婭楠覺得樂顏有些奇怪，於是輕輕碰安哲瀚的胳膊，低聲說：「去送送張小姐吧。」

安珊珊抬頭，瞟了葉婭楠一眼，又看著已經走到門口的樂顏，遂又低頭吃粥。

安哲瀚走了過去，「樂顏，我送你。」

樂顏沒有回頭，她眼底隱隱有淚花，待在安哲瀚和葉婭楠身邊，她幾乎不能自已，呼吸也變得稀薄起來。

「樂顏！」他跟著她走出大門，來到電梯口，幫她按了電梯。

樂顏的身子有些僵硬。

昨晚的事情，他不願意再去回想，「防人之心不可無，樂顏，好好保重自己。」對她，他能做到的，唯有此。

「我知道。」他的關心讓她眼晴濕潤，很快，她走進電梯。

安哲瀚輕嘆一聲，轉身往大門走去，進了屋，發現安珊珊正在跟葉婭楠說著什麼，葉婭楠唇角微抿，淺淺的笑了，她的笑，仿若一汪清泉，讓他心底盛滿幸福。

「真的可以？」安珊珊微微抬眉問。

葉婭楠點頭，「嗯。」

安珊珊說：「我怕呀，天天來蹭飯，有人會拿著棍子趕我走，」說著她朝安哲瀚伸手，不懷好意的說：「若是不想有電燈泡，除非有人送我一張不限額度的附卡……否則……」

安哲瀚拍著妹妹的手，「哪兒有這麼多『否則』？」轉而對葉婭楠說：「這丫頭，耍混找我要卡的手段一流……你別理她。」

「哪兒有哥哥這麼說妹妹的？」安珊珊邊喝粥邊噘著嘴說，「耍混？哼，我看你在葉婭楠面前才叫耍混，」說著學了安哲瀚的模樣逗得葉婭楠直笑。

早餐后，安珊珊收拾了些行李，找了車回安宅去了，臨走前撂下狠話：「若是附卡不兌換，哼，哥，小心我隨時過來當電燈泡……」

葉婭楠收拾著餐桌，安哲瀚卻黏在她身邊，動手動腳，惹得葉婭楠推開他，讓他與她保持一臂遠的距離。

「看你，一臉疲憊的，」看他的樣子，昨晚好像沒睡似的，葉婭楠關心的說：「要不要，再去睡一會兒？」

「你陪我？」他微挑眉，眸底，帶著幾許熾熱。

讀懂他眼底的慾望，葉婭楠耳根微燙，「懶得理你。」

他不走開，就在她身邊磨磨蹭蹭的，偶爾幫忙將洗好的碗碟放入碗架里，偶爾低頭很快的湊近她逗她。而她的噘嘴、瞪眼、微挑眉，在他眼底都是那樣的可愛。

在葉婭楠的「威逼」下，他終於肯去睡會兒，可也提了要求：「你陪我。」抵不過他的軟硬兼施，她只好答應他。

一夜未眠，因為喝了酒頭昏沉沉的，安哲瀚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葉婭楠沒有睡意，側身看著他，發現他面容的疲憊，伸手替他蓋好涼被，她悄悄的走出房間。

坐在沙發上，將電視的聲音開到最低點，葉婭楠更換著頻道，南河本地新聞里，喬浚慧的身影，大氣又沉穩，不過，全程新聞里只有喬浚慧的身影，她沒接受任何採訪，新聞完了之後，葉婭楠又換了一個頻道，卻看見方蕾，她微微驚訝，這是一個面對面訪談的節目，也是上次方蕾採訪喬浚慧的節目，但是，現在播放的，卻是方蕾採訪最近因為一部古裝電視劇突然竄紅的男明星。

想到上次因為老八的事情不歡而散，葉婭楠給方蕾打電話：「小蕾，我在電視上看到你的節目了，採訪明星那一個。」說實話，方蕾這一次採訪，比上一次更顯得沉穩。

方蕾笑了，似乎自信還不夠：「還好吧？」

「很好啊。」葉婭楠與方蕾，相比其他姐妹來說，情誼更濃厚，她為好友開心：「小蕾，上次聽你說，只是借調過去採訪喬浚慧……」

「電視台那邊，又讓我做了一期訪談，」方蕾顯然心情不錯：「婭楠，我有可能會調入電視台工作。」

葉婭楠從心底為好友高興：「小蕾，恭喜哦。」

「我感覺『鴨梨山大』，」雖然這樣說，但是方蕾卻是笑著的，偶然的一次機會，讓她的工作出現了轉機，發展的空間越來越寬，「你想想，電視台里播音專業出身的人那麼多，而我只是學師範的，跟她們有很大的差距。」

兩人聊了一會兒工作，方蕾提到了老八，「我不想老八像我一樣在感情里沒有安全感，婭楠，我們得幫幫她。」

提及老八，你是哽在葉婭楠心裡的一根刺一樣，她只好說：「那個男的不要孩子，讓她去流產，我們若去幫忙調解，小蕾，你有沒有想過，假如他真答應要了孩子，以後的事情該怎麼辦呢？」

「他們結婚啊。」方蕾說。

想到袁佳，葉婭楠微微的難受，可安哲瀚說過，讓她暫時不要將老八的事情跟旁人說：「兩個人結婚，不是那樣簡單的事，被人施壓下的婚姻，會幸福嗎？更何況，他以後會愛孩子嗎？」

方蕾稍稍沉默：「婭楠，眼前，我們只能顧這麼多了，走一步算一步，若所有事情面面俱到，會很累的……」

「有些事，是不能一錯再錯的。」老八的事，她真的希望安哲瀚能儘快幫忙合理解決。

「這不是老八的錯。」方蕾為老八不平，說，「是他男朋友有問題，他既然不想要孩子，為什麼還和老八在一起？」

「你有沒有想過，他男朋友為什麼會這樣？」葉婭楠反問她。

方蕾微微沉默后說：「不負責就是不對。」

「感情問題，最簡單也最複雜，小蕾，我們不要提老八的事情了，好不好？」葉婭楠不想因為老八的事跟方蕾產生隔閡。

方蕾輕嘆一聲，「那可是一個小生命啊，孩子是無辜的。婭楠，不管你怎麼想，這件事，我肯定是管定了。」

無辜？那袁佳何其無辜？袁佳的孩子更無辜……葉婭楠黯然，若說有錯，黃博和老八都有錯。

*

在安哲瀚的授意下，葉婭楠主動給老八打電話，心平氣和的告訴她，讓她去香江國際售房部拿房鑰匙。

「是清水房還是精裝房？」老八問。

「精裝。」葉婭楠說。

「我就知道，七姐最疼我。」一聽是精裝房，老八心情不錯，親呢的說著，仿若，她們之間從沒有過任何的爭執，依舊是從前最好的姐妹。

老八的話讓葉婭楠黯然，「老八，你答應過的，一拿到房子就會離開黃博，你不能食言，否則這房子哲瀚會收回的。」她最擔心的是老八的得寸進尺。

「七姐，你這話就不對了，」老八不改平時的嬌俏，也不生氣，在電話那端笑著說：「給出的東西哪兒有收回去的道理？」

「你……你答應過的事，不能反悔。」對於老八的態度，讓葉婭楠很難受。她，不過是想儘力維繫袁佳的幸福，但是，事情卻越來越複雜。

「七姐，你別急呀，你呀，現在應該操心自己的婚事，」老八笑咪咪的說：「別生氣，好好保養，做個漂亮的新娘子。至於大姐他們嘛，我才懶得理呢，我要忙著做你的伴娘，還得去看看房子，還要抽時間去選購傢具。哎，我這個星期得多請一天的假，否則怎麼忙得過來？」

葉婭楠的擔心完全不是沒有道理的，現在看來，老八已經不再利落的說離開黃博，顧左右而言他的話，似乎並不想兌現當初她說的拿到房子就離開承諾。

「你放心，我知道把握分寸的。」老八無邪的呵呵一笑，「倒是七姐你，別在大姐面前說錯話才好。」

其實，葉婭楠擔心的又何止是袁佳一個？老八也懷孕了，她怎麼能放心得下？正如方蕾所說，孩子是無辜的，唉，這團亂麻，越理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