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獨孤九劍
請！請出招！
眼前的落拓青年擺出一副任君隨意進招的大度姿態，彷彿全不在意對方如何應對，但無論從其目光還是神色之中，趙凡都找不到半點輕忽和藐視，只是透著一股率性無比的真誠和自信。
毫無疑問，在充分尊重的前提之下，這位青衫磊落的年輕人依然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的信心，然而若是不看他那一身將近超凡入聖的內功修為，只看他那歪歪斜斜的一招起手式……
毫不客氣地說，饒是以趙凡武學眼界之廣，也實在看不出如此劍訣究竟有何高明之處。但，若是對方的確有著某種，高明到讓趙凡也為之走眼的上乘劍法呢？
想到這裡，趙凡不禁微微蹙起眉頭，暗中思忖起究竟哪些高明的劍客有著類似的特點。
是用一柄鐵劍，憑藉毫無章法的劍路，一劍血洗中州武林的阿飛？
不，不是——
飛劍客乃是十幾年前成名的高手，而且隨著小李探花遠赴西域，早已銷聲匿跡多年，別說他不可能出現在此，就算真正出現，也絕不會是如此年輕的形貌。
那，眼前的劍客究竟會是……？！
「嗯？趙八俠似乎尚有猶豫？既然如此，不如便由在下拋磚引玉——」
未及細思之間，青衣劍客突然一笑，下一瞬間，本是斜斜虛引的劍鋒陡然一跳，霎時化作一道驚虹掣電，竟是狠辣非常地直取趙凡頸間！
這一下對方主動進招之下，趙凡終於得以窺出對面的幾分虛實。
只從這一劍出手方位之妙，來人的劍道修為，便絕對更在楚昭南、孫尚香之上，比起張召重、梅念笙之流，更是相去不可以道里計，簡直足以稱得上是妙到毫巔。
與此相對的，這人的劍速反而遠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快勁絕倫，雖然仍是迅捷有力。但終究快得遠遠不夠，甚至到了和他那一身強橫修為有些不相匹配的程度，顯然絕不是走的「無快不破」的快劍之路。
誠然，以來人表現出的劍道修為。配上如此劍速已經十足可怕，絕對穩壓趙凡一頭，但弄清了敵人的底細之後，趙凡反而放鬆下來，只在心念電轉之間。便已訂下了戰策。
敵人既然是走的劍法靈動多變一路，以武論，自當——以柔制巧！
心念一定，初學乍練的「亂環訣」劍勢赫然再現手中，「太極絕劍」劍光暴長，向著青衣劍客手中劍鋒罩下，竟是決意無論對方如何變化，都要將萬般變招，盡數籠罩於太極亂環之內！
然而這一次，他實在想錯了！
因為究其根本。這終究只是一式未完成的招式！
——無論這招「亂環訣」的威力何等強橫，在趙凡這低劣的熟練度之下，必然會呈現出劍招原本所無的微小破綻！
或許，面對唐斬那樣以快刀斬殺為主的刀客，這尚不嫻熟的「太極絕劍」的確能夠發揮出相應的威力，但面對像青衣劍客這樣的劍術大家，劍法之中的任何微小破綻，都會放大到極限。
不止顯眼無比！
更加足以致命！
「錚！」
就在趙凡「太極絕劍」出手的剎那，落拓青年手中本應招勢去盡的長劍，忽然猛地一聲龍吟。彷彿鹹魚翻生一般輕輕一彈，劃出一道不可思議的奇妙弧線，以趙凡全然不可理解的角度，猛然扎入趙凡劍勢之中！
「鏘鏘鏘鏘鏘！！」
「砰！」
霎時間。先是連串金鐵交鳴之聲響起，隨即是彷彿氣球爆破一般的轟鳴。
這一切兔起鶻落，只發生在頃刻之間，甚至來不及臉上變色，趙凡便駭然發現，自己引為底牌的「太極絕劍」。竟赫然如此不堪一擊，只在一劍之間，便已轟然崩解。
與對方劍鋒交擊時傳來一連串的絕強反震，已經足以令趙凡右手酸麻，幾乎提不起手中兵刃，而劍勢崩潰帶來的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在如此高明的劍客面前空門大開，全天下幾乎已經沒有多少比這更加危險的局面！
然而，如此危險的局面，卻仍不能動搖趙凡的心神。並不是因為趙凡的心性多麼超卓，只因為此刻正有其它的事情，比這危險的境況更加令人震驚！
以趙凡的武學修為自然不難看出，對方一擊破解「太極絕劍」的劍招，並非「以神遇而不以目視」的超凡直感，更不是什麼玄之又玄的「有不諧者吾擊之」。
那純粹是一種千錘百鍊的不俗眼力，一種凝練了絕世武學智慧的劍道總綱，乃是以人智欺凌境界的當世絕學！
「這……這是……」
身形暴退之間，趙凡緊要牙關，不可置信地喊出心中浮現的那個名字——
「獨孤九劍？！！」
「對，正是獨孤九劍！」
說話之間，青衣劍客長劍再閃，趙凡只覺右手劇震，再也捏不定掌中神兵，只能眼睜睜看著劍尖彈起，穩穩落在肩頭。
「如此，承讓！」
青衣青年一聲微笑，趙凡暴退的身形即刻靜止下來，再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不過，對面顯露的身份，卻是讓趙凡略微安心下來。無論對方究竟有何用意，但終究是名門出身的正派人士，而非肆意妄殺的邪道中人，即使立場相對，總也有些許交涉的空間。
所以——
「令狐少俠，你明明是華山派的高徒，又學了風老前輩震驚江湖的驚世絕劍，本應在華山上享福，怎麼會參與到江南武林的這趟渾水中來？」
趙凡斜眼覷著頸間的劍鋒，苦笑著發問。
對於他的問話，一招取勝的青衣劍客竟是同樣回以苦笑。
「趙兄的消息恐怕已經過時了。令狐沖行事有差，誤交匪類，已經被師尊開革出門，再也不是華山派中人。」
曾經的華山氣宗首徒，如今的落拓青年搖著頭嘆道。
「本來以我這條賤命，或許只剩下流落江湖這一條路。不過承蒙大哥青眼，不僅傳授神功心法為令狐沖治傷，又多加信任，託付幫中要職，使得令狐沖得以有個安身之處……既然如此，令狐沖也只能義子為先，除了粉身碎骨以報，再也沒其他的選擇。」
「哦，原來如此。」
趙凡彷彿不懼劍鋒一般，輕輕點了點頭。
「那麼，敢問你口中的大哥，究竟是哪位武林梟雄？」
「我正想為趙兄解惑。」
令狐沖微笑著說道。
「重新介紹一下，在下令狐沖，現在在蘇大哥身邊幫忙，承蒙大哥看得起，如今忝居——金風細雨樓副樓主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