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初冬伊始
自打昨晚生日後,陳婷許是亦明白了跟一個懦弱的人談感情,堪比對牛彈琴,後面亦再沒來尋過我,雖於心中痛了許久,但卻不覺著有錯。
我兩本該便是天涯陌路人,又何必執著於斯?回復了往日對讀書的豪情氣焰,念著越來越近的期末考試,我便徹底的將整顆心都投入到了書海中,貪婪的吞噬著一段又一段生的澀課文,企圖在期末考試中一舉躍過對於我而言,應是巍峨如高山的科目。
初冬來了不久后,一場肆虐的寒流從西伯利亞洶湧而來,整個神州大地都被籠罩在了一層厚重的寒氣中。
靖圖市終於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鵝毛般的大雪徐徐下落,約莫不多久,房屋和樹梢上全披上了雪白的外衣,地上的雪渣與黑色的淤泥混合在一起,在車輪下四射飛濺。
天微亮,步行街依然還在沉睡著,春哥睡眼惺忪地伸著懶腰從收銀台來到了走廊上,懶腰還未伸完目光便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所吸引,大清早地他竟看到兩位身手敏捷的人正將一個光頭三下五除二地摁倒在地,將雙手背拷起來后且還塞了團白色的東西將光頭的嘴給堵了起來……
春哥不信地揉了揉雙眼,又仔細地看了看,確認光頭是被手銬銬住后,他才縮了縮脖子,忙從走廊上退回了網吧中,這種事春哥還是有分寸地,絕不能當目擊者。
光頭被押解到了步行街另外一道門旁,然後便被塞進了一輛一直未熄火的獵豹車內,發動機高呼了兩聲后,車子便揚泥而去。
陳凱斜靠在副駕位置上,偏頭望了望眼露寒光的光頭,朝著一直揪住光頭胳膊的便衣警察吩咐了句:「小林,把他嘴上的東西拿開。」
光頭待嘴上的布團一被拿開后,便橫起脖子兇悍地問:「你們公安局憑什麼抓我?」
陳凱裂了下嘴角,露出個淡淡地笑容道:「為什麼抓你?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吧!」
陳凱隨後翻了翻手中的檔案夾,暗嘆一聲道:「你說我是該叫你聲李彪呢?還是該叫你陳虎?還是獨狼呢?」
第一二兩個名字是光頭曾用過的,而獨狼則是光頭現在的綽號,此刻竟被陳凱一語道出,他再怎地兇悍也有些沉不住氣了。但他畢竟久經殺場,只不過臉色細微地變化了下便又重新恢復了剛才的樣子,只是沉默著不說話了。
然他臉上這一細微變化還是被陳凱捕捉在眼中,他的身份瞬時便被陳凱確定下來——這光頭便是八年前赫赫有名的縱火殺人犯——李彪。
光頭本名叫李彪,陳虎則是他八年前曾用過的一個假名,他是一名軍人出身的職業殺手,身負多起命案。自打用陳虎這一名字出道后,知道這一秘密的人早已陸續都死在了國外了,且這些年來他一直不停的更換護照和名字,警方又如何能查出來呢?
李彪有些不得所以了,按理國內知道自己叫李彪這名字的人只在靖圖市有一個才對,可這人早都被自己暗中清理了啊。但這些年他還是一直不願回靖圖,若非因了上層公司的命令,他這在**上名聲顯赫的殺手才懶得來攤靖圖的這塘渾水呢。那為何眼前的陳凱竟能直呼出自己的本名,這如何讓他不心驚膽顫,難道是事情敗露了?
可也不應該啊,前公安局局長同所有已經消失一場意外事故了,又怎麼會敗露呢?難道那人竟沒死?
李彪想到這不由一陣毛骨悚然,那人可是自己的養父,對自己所有的事了如指掌。若他真的沒死,那自己這次不是難逃法網了?
其實自打一被推入車后他便認出了陳凱,也認出了陳凱便是兩個月前突襲檢查靖圖學院網吧的警察。那一次突襲檢查后,認出陳凱的他便如驚弓之鳥,悄悄的離開靖圖市躲到了下面的一個縣裡農村裡,直等了兩個月。可偏偏在這兩個月內,靖圖市公安局卻沒採取任何措施,甚至都沒糾纏于靖圖學院外的三家網吧為何突然關門這事。
原以為事情應該已是不了了之的他本打算趁此機會逃到境外去,可恰好還未等他逃出去,公司便又發來讓自己回靖圖的消息,且還讓他伺機在此製造意外,將陳凱弄死。
早在村裡閑出個鳥的他這一次的便無所顧忌了,連夜的從趕了回來,直奔星輝網吧這個秘密窩點,誰知這一次竟會鑽入了本事自己目標的陳凱布置的天羅地網中。
其實打他剛在靖圖汽車站下車便被國安局盯梢的暗線給盯住了,也才會在步行街口被逮了個正著。此時他的心情甚是複雜,要說事情敗露了,又怎麼會得不到一點風聲,可要說沒敗露,陳凱又是怎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的。
確認了光頭的真實身份后,陳凱便也沒在追問下去,轉頭坐好后沖開車的司機吩咐了句便閉上雙眼打起盹來。
車廂中只有發動機的轟鳴聲,然後迅速穿過靖圖市區直上了通往省城的高速上。
直到獵豹車在高速上行駛了好一段路后,光頭李彪心裡這才開始慌了,透過後視鏡望著一直在打盹陳凱,想到這傢伙跟自己那些一直不為人知的淵源,心中竟生出了一股蒼白的無力感來,難道這一次真是報應來了。
因老毛病犯了請了兩天假的鄧明輝,今天一大早便來到了辦公室,看著堆積如山的文件他伸手擦了擦額頭,但臉上卻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來。
鄧明輝擦額頭是因覺的身為一把手的黃躍民卻如此地不作為而感到汗顏,而會心的笑意卻是覺得新來的黃躍民也不過如此,恐怕也難翻起什麼大浪吧,隨後便泡了一杯好茶,心情爽朗地哼著小曲處理起文件來。
待文件處理得差不多了,他拍了拍手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后,這才不急不慢拿起電話,撥起了一直負責文件傳遞的小林的電話來,可誰知電話里傳來的聲音竟然是移動公司提示關機的聲音。略覺奇異的他又撥通了辦公室的電話,才從個新來的小女娃子人口中得知,小林於兩天前便被調到了刑偵隊里,且昨天中午便跟刑偵隊的隊長陳凱出任務去了。
鄧明輝心裡一陣不爽,如此大的人事變動身為局長的黃躍民竟不事先徵詢下自己的意見,且還連通知都未通知一下自己,他黃躍民也太不把自己這副局長當回事了。鄧明輝氣得臉色鐵青,騰地挪開椅子后便朝局長辦公室直奔而去,一定要讓黃躍民交代出個所以然來。可當他闖入局長辦公室后,竟發現黃躍民也不在,座位上空空如也。
鄧明輝瞬間便懵了,這人今天上那去了呢,怎會如此奇怪,一定要問個明白才行。他風風火火地又奔到了辦公室去,發現辦公室里居然只有剛才接電話的新來的小女娃子。
鄧明輝一看就知道不用問了,肯定問不出個什麼來,便只好無奈的返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中。
鄧明輝靠思前想後了一番后,終於覺著事情有些蹊蹺了,忐忑地忙翻出黃躍民局長的電話撥了起來,此時他已不再妄想黃躍民能給他個什麼交代,只希望黃躍民能多少透露點什麼風聲來。
可不巧的時,黃躍民同樣亦將手機關了。
鄧明輝此時才想明白事情的關鍵,局中肯定是有了什麼秘密行動,且事情秘密到非要將自己這堂堂副局長排除在外才行。
那這秘密事情的關鍵到底是什麼呢?
鄧明輝硬是考慮了半天才想起來——清遠河一案肯定是有新線索和證據了,而這證據直指他鄧明輝而來,所以自己才被排除在外。
此時鄧明輝額頭上真正的滲出了冷汗來,如果清遠河一案被解開,那麼第一個倒霉的便是他自己,在這案子中他可沒少撈油水啊。
明白了這些關鍵的鄧明輝心急火燎了起來,忙掏出個一直隨身裝於口袋但卻從不開機的手機,打開后撥起電話來……
兩天後,帝恆國際商務酒店的一間豪華間門口,喬紅梅理了理衣服與頭髮這才鄭重地推開了房門,走入房間后便輕輕地掩上了門。
窗戶旁立著一個身著昂貴黑色西裝的地中海頭男人,男人像是壓根便沒發現喬紅梅的到來,一直靜靜地望著窗外。
喬紅梅打從兒子被莫名其妙揍了一頓后,便對這位男人怨言甚深,但今天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靖圖市,且還主動聯繫自己,讓自己儘快趕到這酒店來與他見面,難道他不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么?
「你來靖圖幹什麼?這麼急著把我找來又有什麼事?」喬紅梅冷言冷語地問著。
男人聽了這冷言冷語的問話后,身體顫了顫,這才轉過身來走到喬紅梅身邊,雙手扶著喬紅梅的肩膀直視著她道:「紅梅,你怎麼還為殷正那些小事發脾氣呢?」
「哼,小事?在你看來是小事,可在我看來是大事,我為什麼不能發脾氣?」喬紅梅拍開男人的手,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那男人竟也不生氣,尾隨過去坐到喬紅梅身邊,一把摟住喬紅梅的身軀擁入懷中卻說出了句驚天的話來:「你別生氣了,殷正身上也流淌著我一半的骨血,我又怎麼會不管他呢?」
李殷正竟不是李宏偉的兒子,這話傳出去估計整個靖圖市都將要為之轟動起來,靖圖一把手的地委書記李宏偉竟然在二十多年前便被戴了這麼一大頂綠帽子,且還至今都被蒙於鼓中。
男人眼光忽閃著望了望懷中的喬紅梅,只動了動唇說了個只不過便沒再說下去,抬起頭怔怔地望著天花板出神起來。
喬紅梅看著摟著自己的男人那漂浮不定的目光,一下子便驚慌起來,忙主動地向男人懷中靠了靠,忽焦躁地催促道:「濤壽,我這一輩子都還指望著你呢,有什麼事你到是說啊。」
這男人名叫秦濤壽,只見他長嘆了一口氣,淡淡地道:「獨狼被捕了。」
「什麼?」喬紅梅頓如被踩了尾巴的貓,從秦濤壽懷中一下就跳了起來,一副不信的樣子望著眼前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