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閑言碎語
六閑言碎語
於我而言,此番手中的摘記並非什麼心肝寶貝,反倒有種燙手山芋的感覺。因兩年前那事後,我便對桃花群頗有抗拒之意,可此番卻是如此一朵嬌艷的桃花,讓我如何能不怦然心動?但一念及往日此桃花於院中的流言,我便怦然心動乍變冷水迎面了。
難,確然很難,自古紅顏禍水吶!
我且想到,假使有人在背後議論我,到底是用流言蜚語亦是閑言碎語來形容他們呢?搜腸刮肚的想了一番,竟發現無一詞可準確的形容此事。於是乎我便覺得流言蜚語也好,閑言碎語也罷,我且走我自己的路,又豈用去管他人的評說了。當務之急的我該尋個僻靜之地,好好的將今日之事整理一番,然後理出個眉目來。我本欲回宿舍,捏了捏手中的摘記本卻忽想起宿舍中那一干八卦的舍友,便也絕了此念。
網吧亦不想去,太累。
此番雖秋風葉黃,但奈何氣溫卻並不低,走出步行街的我尋思來尋思去,卻總找不出個適合的地方來,將將要抬頭做一番感嘆的我卻瞟見了一個好去處,正大興土木的體育場。
此前聽聞舍友們說過下,正在興建的體育場如今已快竣工,通往主場地的道旁的樹啊,花啊,草啊頗具一番風味,且學校還花了大價錢買的都是些成木之樹,甚壯觀。
我默了默,覺著是當去看看,坦日後有人問起我靖圖學院的狀況,我亦能有一番說辭。
一條四方白雲鋪就而成的筆直的康庄大道直通一座寬闊的大房子前,大道被中間的花壇分割成兩半,花壇中相互交替的栽上了高大魁梧的塔樹和蓬鬆嬌小的桂樹,樹間的空處亦綴滿了各色花朵。大道兩旁是迎風挺立的棕櫚樹,樹葉正在微風中噼啪作向,就連道外的空地上亦被假山小道分割成星點狀的花壇……紅花綠柳的色彩讓人頓生出冬去春來的錯覺
我站於路口聞著香氣四溢的桂花味,又看著那宏偉壯闊的建築物,心情突然便爽朗了起來,暗暗的高興著此番沒白來,此番沒白來,亦也感嘆著學院真真有錢吶!
本欲直衝體育館奔去的我也改走小道去了,此番景緻怎可做莽夫之態呢?但我忽然想起了家鄉的青山綠水,遂將兩地在心裡作了一番比較,得出的結論竟是兩者雖同為花紅柳綠之色,但人工便是人工,同自然形成總有天然之別,雲泥之分。
此時我卻無法回到那山野綠林中,倒也權將此處當作山野綠林罷了。
我繞著小道緩步前行,本欲作得道高人之態,奈何卻沒由來卻讓我在青天白日里撞到了一雙戲水鴛鴦。
唔!隔著假山又仔細看了看,確然是一雙戲水鴛鴦。此時兩人正交頸相依,正做那啃啊啃,摸啊摸的姿態,**悠悠。
咳咳!乍遇此等趣事,怎能錯過呢?
我遂找了個花叢處一坐直待著兩人寬衣解帶,奈何天意總不迎人,兩隻鴛鴦始終只是逗趣而已,卻總不利索地寬衣解帶。我暗自盤算了一番,覺著倆人始終不敢於青天白日做那閨閣之樂后,便也興趣索然起身欲走。
正當我起身欲走時,背後陡然傳來聲熟悉且霸道問候:「看什麼看,沒看見過?」
我心中一片愕然,竟會是他?
這刻骨銘心的聲音我怎會忘記,又如何能忘記!我緊抿著雙唇,咬牙切齒的別過頭瞟了眼前的這對鴛鴦一眼,遂望著遠處默不作聲。
此番男主顯是看清了我的樣子,甚詫異道:「是你?」
我亦冷笑著轉過頭盯著他回了句:「你沒想到吧,這學院真是小啊,真是小!」
若此番我還是兩年前的那名善良少年,斷斷也會對他怎樣的,可這兩年的時間對我而言亦如滄海桑田般漫長,我又怎麼會不變?我不屑地望著他那一副因長久沉迷於女色而晦暗無光的麵皮,拳頭便不自覺的緊了緊。假若我現在要揍他一頓,絕對是三兩下便搞定的,可我與他之間的仇恨又豈能是打一頓便能完事的?血債須要血償,可又該如何去討?
此番我望著他雖心有千般怒火,但理智終還是戰勝了燃燒於心的熊熊怒火。
他望著緊握拳頭冷笑著的我便不由將身子縮了縮,掛在他脖子上的女子亦縮了縮,帶著一絲顫抖的聲音道:「你想怎麼樣?」
我只掃了他那熊樣一眼便打量起了掛在他脖子上的妖艷女子,遂鬆開拳頭,面無表情的鄙夷了句:「怕我揍你?哈哈!我還怕髒了我的手。」
言罷我便揚長而去,只隱隱聽得一聲小心地詢問:「他是誰啊,是你們學校的嗎?我感覺你怎麼有點怕他。」
「閉嘴!」一聲低沉且怨毒的冷喝。
乍見他時,我確生出一種想揍他一頓的怒氣,待我看清他懷中的女子時,我卻散了我的全身怒氣。他便是李殷正,便是那曾讓我終身殘疾且墮落的根源,可兩年的時間,他依然如此**且更令人噁心,只不過已經到了飢不擇食的田地。這兩年我一直避世於網吧,從不來西校區,不料想今日難得來一趟竟然真遇上了。奈何我此時卻提不起揍他的興趣,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吶!
兩年於人而言,不算短亦不算長,此番舊事又重新被我憶起,腦中不由得痛了一痛,卻更加清晰起來。
那是個周末的夜晚,月朗星稀,四野一片柔和寧靜,無端的讓遊子的我們湧起了思鄉之情。
敖兄被其他三位拉去外面玩了,而我卻於三位舍友留於宿舍中打牌鬥嘴。
如今我卻也想不起大致過了多久,只記得當時門陡然被撞開,撞門而入的蔣兵模樣有些嚇人——他整個人身上全是腳印,臉上亦不例外,額頭上還有絲絲血跡。
我忙問了句:「你咋啦?」
他衝過來不由分說拽起我便往外扯,一邊扯還一邊急切的道:「阿海快走,敖德柷他們在步行街的ktv中挨打了。」
我一聽急了,忙朝著宿舍里的其餘三人吼了句:「還在看什麼,還不快點走去看看。」
臨下樓前我又折身來回奔一了一圈隔壁的三個宿舍,喊上了二十幾個平日里玩的好的體育系同學,這才風風火火的領著他們下樓了。待我們一干人跟著蔣兵趕到步行街的時候,敖兄與其他兩人竟都被打了豬頭,且敖兄還被打得最慘,一條胳膊耷拉著,整個臉亦高高腫起,眼睛更是眯成一條線,鼻子嘴角全是血跡,正由其他兩人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走著。
一路上蔣兵已將事情的始末跟我大致說了下,他們本是在燒烤攤吃燒烤,然不知孫國雄與另一個竟從何處來了勾來了兩個打扮頗開放的女生,竟還約他們一起去唱歌。
於是四人便相跟著兩個女生去了,本來唱歌便唱嘛。豈料他們在燈紅酒綠下竟還談起了三觀,且還談了好多好多。其中一個叫周海燕的許是因敖兄一向對女生頗開放的大嘴巴,竟不大看得起敖兄,遂惡言了兩句,大體說的是敖兄這斯是個窮鬼,說他玩不起,更不要生出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等的非分之想了。
敖兄顯然受不下這氣,便言辭不善地同周海燕爭論了幾句,殊不知也正因了這幾句爭論,周海燕竟打電話將她男友叫了上來,沒想到來的竟是十多個人,於是爭吵便升級到了打鬥。
他們四人怎會是十多人的對手,眼見不敵的蔣兵這才忙脫身回宿舍搬救兵了。
此番在步行街口見他三人,我便只問了句:「人還在不在?」
敖兄顯是痛得無法開口,只將嘴巴張了張。而另外兩人卻像是不敢說,直愣愣的望望我又望望敖兄,猶豫著一直未曾開口。
因此事是孫國雄惹起的,我便怒氣衝天的朝他罵道:「他媽的,惹事的也是你,不敢放屁的也是你,你還真是個慫包。」
說完不待他回答便噌噌噌衝上了二樓的ktv中,揪過吧台上的服務員問了清了那伙人所在的包廂,便領了二十幾號人殺將過去,我還破門而入了。
那小浪蹄子的男友確然在裡面,連同那兩隻小浪蹄子亦也還在裡面。只不過此時那男生正同那兩隻小浪蹄子摟摟抱抱,於沙發上做著些不雅的動作。另外只有三人在,也不時地趁機伸手摸一摸那兩隻小浪蹄子的腿。
整個包廂的氣氛在眼花繚亂的燈光下,竟顯得如此的下流不堪,且他們盡還渾然不知我的破門而入。
我大步跨到幾個狗男女面前悶聲問道:「那個是周海燕?」
這般傢伙這才反映過來,包廂內竟來了不速之客,遂以驚訝的眼神望了我一眼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其中一隻小浪蹄子竟嬌笑著對坐於兩女中間的那貨拍了拍胸口,嗲聲嗲氣道:「你看人家都找上門來了,像是要來打我了,我好怕喲。」
「怎麼著,還找人來了?也不問問老子在這學校是幹什麼的。」那貨趾高氣昂的說著,竟還抽空按了按周海燕的肩膀。這才懶懶散散地立起身,一副不屑的樣子瞪了瞪也跟我上來的且一直在勸阻於我的孫國雄,然才斜眯起眼看著我伸手指著自個的臉又接著道:「來,來,來,照著來,我到要瞧瞧……」
剛才的一番淫穢景象便激起了我的獸性,此番見他竟敢如此猖獗挑釁,便不等他話說完便結結實實的照臉給了他一拳,隨即我抓過桌上的一隻酒瓶照準額頭又敲了一瓶子。說句不該說的,那貨真不抗打,只兩下便搖晃著倒了下去,我卻並未打算就此放過他,翻過桌子撲上去便又是一頓老拳相向,邊打還邊罵:「媽的,見過犯賤的沒見過這麼犯賤的,你是天皇老子又怎麼了,老子今晚照打不誤?」
剛才還大笑的他們都被唬住了,兩隻小浪蹄子被嚇得抖了一抖,旁邊的三個傢伙亦被嚇得抖了一抖。
那三傢伙這才反應過來,忙站起身便吵著干他就朝我撲來。
「幹什麼,幹什麼?想做什麼!」我身後站了的一眾體育系的朋友這才橫著氣沖那三人吼道。
此時他們方才看清我身後的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奈何我們人多勢眾,他們亦不敢上前相幫,撲過來的身子頓住了,也不再叫囂了,只目光閃爍的將我望著。
我把那貨打趴在地后便走到兩女面前,揪起周海燕乾脆利落地便扇了她一耳刮子,然後恨恨罵道:「賤人,老子今天就告訴你,不是長了塊爛貨就可以隨便出來賤的!」
其實自打我認識敖兄以來,便覺著喜歡嘴上占女人便宜的他很噁心,一定會吃虧的,此次當真是應驗了。
我總覺得女人天生便是弱勢群體,是需要尊重的,可誰讓那時的本小子心性中一直有種道德至上的思想,便對剛才那番下作之舉頓覺噁心。本不欲打女人的我望著剛才周海燕那一點朱唇萬人嘗的賤模樣,最終還是忍不住扇了她一耳光。
此時周海燕亦被打傻了,只見她吃痛的捂著自個的臉,肩膀一聳一聳地竟哭了出來。
她竟會哭?且還是一臉委屈的望著我哭!
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周海燕人長得並不差,頗有幾分姿色,若非此番事因她而起,定然會覺得她此番的哭像極是楚楚動人。但以她剛才的賤模樣,我按電視電影中的劇本在心中略略過了過,便覺得此種女子斷斷是不會哭的,可眼面前的這一幕又唱的是那出?
我略詫異了一番,不耐煩亦不想管的便將她丟回沙發后,隨即又踢了地上那貨一腳,這才帶著同學們憤憤地離開了kt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