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雷劈差不多
年歡沐冷冷地說:「你們也配說血緣這兩個字?兄弟?你跟方諱都是冷血動物,根本不配說這些!」
方避並不在意她的話,只是應道:「但是我死了,他應該會哭吧?」
「你死?你……」年歡沐忽然反應過來,反問道,「你會死?」
方避笑得如沐春風,仰面躺在了椅子上,輕聲說:「誰知道呢?我這種人,不是隨時都有可能遭天譴的嗎?不過,大概快了吧。咱們來做個交易怎麼樣?」
年歡沐看著方避,你只見他似乎又掏出紙巾來擦了一回嘴,並且臉上的血色更蒼白了?
「什麼樣的交易?」
方避說:「我像之前一樣,做一個透明人,並且不再出現在你們的生活里。而你,好好跟方清岩在一起。我原本打算給你們一筆錢,但我想著你們不一定會要,還是不要討嫌了。」
「你在自說自話些什麼?」年歡沐番了個白眼,「我爸媽的事還沒有了呢。」
「想把我繩之以法的人太多了,就憑你?長點本事再說吧。」方避輕蔑地哼了一聲,「你別忘記了,你跟我之間的差距。我留你一命不是因為我有多麼喜歡你,多虧了我兩個兒子。別自不量力。」
「你……」年歡沐氣得臉色通紅,跟這樣的人真的是沒什麼好說的。年歡沐衝上去想打他,卻被小天攔在了前面完全無法靠近。她雖然手腳上有些功夫,可因為受著傷又懷著孕,動作被大大的打了折扣。年歡沐的手被小天反手扭在手裡,不得動彈。她發狠道:「方避,只要有我一天,就不會讓你好過的!你這個殺人魔!」
方避笑道:「可能你等不到那一天了。原本我以為,這輩子你都不可能見到我……小天,送她出去!」
小天制住年歡沐的手腕,將她拖了出去,接著直接甩了出去。強烈的失重感之下,年歡沐的身體撞進了一個厚實的胸膛里。熟悉的感覺讓她稍微平靜了一下,但依然怒氣很濃,卻又無可奈何。
這種感覺讓她忍不住落下淚來,精神完全處於抓狂的狀態,渾身都在發抖。
「沐沐?」顏敘捏住她的手,輕聲問,「怎麼了?」
年歡沐深吸了一口氣,卻依然阻止不了眼淚的奔流,「為什麼呢?看到他在我面前,我卻什麼也做不了!我不甘心……」
任年歡的拳頭砸在自己胸口,顏敘的身形站得筆直,他不得水緊緊地捏住她的肩膀,強迫她冷靜下來,「沐沐,你別這樣!」
「為什麼!」
顏敘沒有辦法回答她,只能默默地站在她的身邊。直到年歡沐自己平靜了下來,他才開口說:「我也恨他,真的。」
年歡沐閉著眼睛,淚水從剛才的奔流而下,變成平靜地滴落。
「你知道,我從小就是孤兒,就算後面被收養了……我也依然覺得自己是孤兒。但我……從來都以為親生父母是因為太窮,或者有不得已你的苦衷才丟下我的。我的心裡沒有恨……但我沒有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一個人。曾經我想過反正是多餘的,不如死掉好了。可是我死了,也不能夠打敗他。」
年歡沐抽泣了一聲。
「你說吧,我怎麼做才能讓你好受一點?只要你說得出,我就會去做。」顏敘拉著年歡沐的手,「你別再這樣了,我們贏不了他的。」
年歡沐無力地蹲了下來,這個道理她再明白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英雄,就算有,那也不可能是她。就這比如一隻兔子對待狡猾的獵人,就算是被逼瘋了衝上去咬一口,咬到的也只是獵人布置的陷阱而已。
實力的差距,總讓人覺得無力。
「他說他要跟我做一個交易。」年歡沐忽然說,「他說會從我們的世界里消失。」
顏敘皺眉問:「這是什麼意思?」
年歡沐搖搖頭說:「他前面搞了那麼多事,不過就是想隱瞞自己曾經犯下的事。現在又忽然要走……我懷疑他是不是有別的計劃。」
「他有說過要金盆洗手嗎?」顏敘問。
「金盆洗手?」年歡沐仔細地回憶了一番,那個人所說的離開,好像就是「金盆洗手」的意思?
顏敘說:「這件事他不止跟我提了一次,但我並不信任他。不過……就目前的狀況來看,他確實是在慢慢收手了。並且,這個月速度明顯加快。他手下的很多線人,以及情報員,都被他安排了別的普通的工作。」
年歡沐冷笑了一聲,沒說話。這種人會忽然反悔?怎麼說年歡沐都不可能信。
「不過,就算是假相,他本來也是不需要做出來騙我們的。因為沒有那個必要,就算他不這麼做,也有能力制住我們。」顏敘說。
「如果,他本身要死了呢?」年歡沐不太確定地問,「他的身體狀況你了解過嗎?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顏敘明顯不相信,「他會死?雷劈還差不多。」
方避這樣的人很狡猾,誰知道他有沒有騙人?但是年歡沐特意跑來一趟,最後只是再次確認了一遍他是兇手而已,其他什麼也沒有改變。
她是真的很不甘心。
「我們回去吧?」
因為年歡沐還在住院,所以還得回醫院換藥,而且她也擔心方清岩。兩人一起回到醫院,年歡沐換完葯吊完了水便去了方清岩的病房外面。因為懷疑是小護士在她的病房裝的竊聽器,所以她起了些戒心,不再和小護士多講話了。
方清岩躺在重症病床上,情況看起來比前兩天稍微好了一點,至少胸口的起伏能夠看得出來,而不是像剛開始那樣完全感覺不到呼吸了。
年歡沐嘆了一口氣,是什麼樣的心理,能把自己養了二十八年的兒子撞成這樣呢?難道方諱的心是鐵做的?他都不會疼?
年歡沐望著病床上消瘦的男人,心裡就空得透風。她真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方諱這幾天沒有露過面,沒人知道他在哪裡。而且就算知道,年歡沐也沒有證據去指認他。
「二哥怎麼樣了?」年歡沐正在發獃,忽然聽到有人身後有人和她講話。回過頭來,見方必其一身清爽的休閑服,站在她的身後。
這打扮,應該不是在上班途中過來的。當然,也不會是去見客戶。
「怎麼,沒有去公司嗎?」年歡沐的聲音有些沙啞,人也顯得很疲憊,「這裡有我就可以了,清岩度過了危險期,只差恢復了,需要時間。不用再擔心了。」
「呵呵……」方必期笑了笑,反問道,「你怎麼認為方諱不會派人進來拔了他身上的儀器?」
年歡沐苦笑道:「不至於那麼絕吧?」
「更絕的事他都做過!」方必其翻了個白眼。從情緒可以很明顯感覺到他對方諱的感情已經從之前的敬畏變成了憎恨。
「不會的吧,如果真的要他的命,只怕就搶救不過來了。再說……如果真的是那樣,我能有什麼辦法?24小時守著他?在房間里裝攝像頭?起心要對付他,恐怕只需要那個人動一動手指的事。還不用他親自動手。」年歡沐無奈,轉念又說,「你見過他嗎?這幾天他都沒有來過。」
「他當然不會來了,你以為他心裡會有誰?冷血無情的一個人!」
年歡沐無語。
方必其接著說:「我要出國了。」
年歡沐吃驚地看著他。
「不想再呆在這裡,我要過我自己的生活,雅菱會跟我一起去。至於唯心服飾,我已經把股票讓出去了。說起買下唯心的人,還是你的熟人呢左言溪。」方必其說。
「是她?她很有錢嗎?」年歡沐問。
方必其笑了笑,「她沒有錢,但她幾個有錢的朋友。據說她是展氏女主人在未嫁人前生的女兒,所以身價也不低。她的同母異父兩個哥哥,都是強人。而且她本人很有眼光,又厲害,我覺得唯心在她手上,一定會很好的發展。這可不是為方諱,而是唯心確實是我的心血。」
年歡沐被左言溪的身世關係繞得有些頭暈,索性不感興趣,只是問道:「你考慮好了?」
「我留下來做什麼?給他打一輩子工?繼承他的公司?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還是留給他自己來做吧。」方必其深吸了一口氣說,「直到現在,我都沒有看出他有悔改的意思,已經不作期待了。」
「你要去哪裡?」
「美國吧,也許是法國。反正,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前期我們可能不會跟家裡聯繫,等穩定下來以後,再和你們說。」
年歡沐點點頭,方必其的做法她很能理解,也許對他來說暫時離開是最好的選擇了。有些事情,他離得遠了,或許能夠看開點。
「不要去得太久了,畢竟你的家鄉不是那裡,呆得再久也沒有歸屬感。到了一定程度,還是得回家。」年歡沐微微笑道。
方必其仰起頭,看著醫院那白花花的天花板,語氣有些傷感地說:「誰知道呢,也許再回來,就是見方諱最後一面的時候了吧。」
年歡沐無端被這句話牽動了心緒,雖然傷害太重,但畢竟是父子。父子倆鬧到生命的盡頭才見一面,也算是個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