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道業小成

轉眼到了春節，在師父家已經呆了整整半年，原以為可以經常回家看看，結果師父要求非常嚴格，期間沒有回過一次家。師父不讓我回家，也不讓父母來看我，倒是外公常來，有時甚至住上幾天，為的是教我練習心法。

家就是三公裡外，實在想家了就爬到扶王山頂，借口到山頂練功，偷偷看看家的方向。家在一座小山下，幾間瓦房，我坐著靜靜地想象：媽媽應該在砍豬草準備餵豬吧，姐姐們是不是在幫媽幹活，三姐、四姐應該在做作業，父親可能在劈柴或鋤地，想到濃時還偷偷地抹上一把眼淚。

春節了，師父終於讓回家過年，但是只給了三天假。我一路小跑，很快就到家了，媽正在屋后餵雞，我大喊了一聲媽媽。母親聽到后，從屋后跑出來，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摟著我，摸著我的頭：瘦了，長高了，餓了吧，媽給你做好吃的去。姐姐們也跑了出來，圍著我嘰嘰喳喳說過不停。父親在遠處默默地看著我，我走過去，叫了聲：爹爹。父親嗯了一聲，說道：回來了，去跟你媽說說話吧。

我走到廚房，來到媽身邊，欲幫著切菜，媽讓我在一邊呆著，說不要我干。於是我就在邊上默默地看著母親，母親頭髮顯然又白了不少，臉上的皺紋也多，看著媽做著我愛吃的紅燒肉，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倒是一會媽先開口了：這幾個月都做了些什麼呢？我於是打開了話匣，從五點起床，練內丹心法，到晚上練睡功，還有師爺的一些道家功法說了一大遍。並向母親炫耀，我練丹功幾天就練過了「築基」，一般的人至少得一百天。其實我不知道，我之所以幾天通關，是因為有外公從三歲開始傳授心法所打下的基礎。

接下來，飯菜熟了，除夕，先得放鞭炮，迎祖、祭祖。做完這些后，一家五人圍坐在桌前吃團年飯，因為我的回家，大家異常高興。大姐、二姐出嫁了，團年飯當然在夫家吃。團年飯就爸、媽、三姐、四姐和我五個人。媽和三姐、四姐使勁往我碗里夾菜，碗里堆滿了紅燒肉、辣子雞還有紅燒山羊肉，味道異常鮮美而溫馨，吃完時已經撐得不行了。接下來大年初一到初三就是到各長輩家拜年，吃年飯，跟小夥伴們玩。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三天轉眼就過去了，又得回師父處學道去了，母親堅持要把我送到扶王廟，一直送到陳七公家門口，才回去。看關母親已有點佝僂的背影，我眼睛頓時濕潤了。

轉睛到了正月十六，是開學的日子了，父親接我去學校報名，道要學，學校也是要上的。我高高興興地跟隨父親來到了學校，學校在一山凹里，也是大隊支部的所在地，是一屯二層的土磚房，已經有些破爛了。學校中只有三個班，也就是一到三年級三個班，只有三個老師，正好每個班一個老師。我上的一年級有三十個學生。第一天上學，沒有上課，就是報外個名，相互認識一下。我別提多高興了，終於可以跟小夥伴們玩了。小時最鐵的幾個哥們，余金星小名泥巴，從小喜歡玩泥巴，天天搞得滿身的泥巴。余紅軍小名紅和尚，經常有點神神叨叨的。還馬小中外號禍羅公，膽子奇大，經常闖禍。馬玉梅小名筷子，從小苗條很漂亮，個子又高象根筷子。這個哥們都來了，讓我特高興，大家一塊玩了一會，就放學了。父親領著我回去，我以為是回自己家，可是父親又把我領到了師父那裡。我求著父親帶我回家住一晚，父親硬著心硬是把我領回了師父那裡。看著淚眼婆娑的我，師父帶我上山去采野蘑菇，然後我們下套抓野兔，這下我又很快高興了起來。到天快要暗下來時，我們采了快一籃子雁鵝菌，竟然還套住了二隻野兔。雁鵝菌是一種野生蘑菇，是扶王山和邊上太山上的野生特產，每年9、10月份，大雁南飛之時才生長，所以叫雁鵝菌。雁鵝菌營養豐富，據說常吃能強身健體，美容養顏，抗癌和提高免疫力。當地有句諺語：雁鵝菌出，藥店哭。而且雁鵝菌味道異常香鮮，用不著任何別的加工，只要用油小炒一下，放清水一煮，味道就出來了。菇肉鮮美、而且湯汁還很濃郁，味道真是美極了。如果再跟野兔肉一塊燉上，那真是世間少有的美味佳瑤。

蒙朦朧朧的就開始了小學生涯，很快小學三年就過去了。天天早五點晚九點，就象是一個時間的過客，來去匆匆。小朋友們玩的歡樂對我來說就是一種奢侈。每年除了過年回家可以盡情玩上三天，其他時間要不是在學習就是在練功。天仙金丹心法已經練到了第十層息火，單純從內功上已經超過一般的道士，離結丹不遠了。外公說速度是非常驚人的了，可能是得益於悟性和年少心事少。

其他道教的一些禮儀也學了不少，從現在開始，師傅準備教符咒之術。

先是學習入門符咒修法結手印訣：

開始漱口，上九根香，叩頭九次，左手結雷印，右手結劍印(不是劍指)(左手四指握拳，不得看到指甲，拇指壓在外面，右手拇指和食指相抵其他三指略微平伸，手心向上，兩手平放於胸前，左拳和右指大約保持一寸左右)。

第二是「香咒」

道由心學，心假香傳，香熱玉爐，心存帝前，真靈下凡，仙佩臨軒，今臣關告，經達九天。

青華妙嚴，慈相億千，身居長樂，安座金蓮，慧光無礙，照燭幽泉，朽骸枯骨，鹹得光鮮。

甘露流潤，遍麗空玄，拔度沉溺，不滯寒淵，臣等皈命，與道合真

稽首皈依一炷香，香煙繚繞遍十方，此香經達青華府，奏啟太乙救苦尊

稽首皈依二炷香，香煙繚繞遍十方，此香經達朱陵府，奏啟十方靈寶尊

稽首皈依三炷香，香煙繚繞遍十方，此香經達黃籙府，奏啟道場諸聖眾

第三是「凈口咒」

丹朱口神，吐穢除氛，舌神正倫，通命養神，羅千齒神，除邪衛真，喉神虎賁，氣神引汮(jun)，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煉液，道氣長存，急急如無極高真律令。

……

最後是「送神咒」

金銀箔和無字的冥紙若干，在香上繞三圈再在符上繞三圈然後焚化，手結恭送印，念咒三遍。

已蒙仙真，降吾壇廳，賜吾靈符，匡吾成真，塵環擾擾，難以久留，敬焚寶香，虔誠恭送，來時感德，去時奉福，降則路順，回則路通，四海之內，唯同此音，後有所求，再當奉請，弟子某某敬送。

七七四十九天為一周期，反覆練習，對我來說真是枯燥無味，抵觸情緒很厲害，可是師傅嚴格地要求：理解要練，不理解創造理解也要練。

就這樣，轉眼三年過去，到了11歲。我們轉學到鄉中心小學。鄉中心小學有二十個班，每個年級四個班，教學質量也好多了。但離我家和扶王廟都比較遠。每天上學從家到學校正常走路要二十多分鐘，而從扶王廟走過去要近二個小時，師傅讓我跑步上學，正好當作練功，以我的跑步速度，二十分鐘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