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為不要為我心痛
眾人瞬間消失，空曠的大殿只剩下冕下和顏回。
顏回將自己為古辰制定的規則，以及各部門的權力分配，仔細的講給冕下聽。
冕下默然不語，抬手沖顏回搖了搖，「不用跟我彙報，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一切事宜交給你安排我很放心。」
顏回很無奈，笑著點頭，「有了這顆星球，我們的十年計劃會完成得很不錯，這五萬名戰士資質很好，經過殘酷的訓練，戰力不可小覷。」
冕下點頭，微微有了笑顏：「這是個可喜的消息之一。」
顏回的眼睛立刻亮了，「那另一個可喜的消息是？」
冕下唇邊的笑容擴大，伸手拉住顏回的手，意念一轉消失在宮殿，下一刻已經出現在本源之泉和生命樹所在的峽谷。
顏回看著泉心生長的生命樹，比原先居然粗壯高大了一倍有餘，顏色更加剔透碧綠，樹身枝幹中彷彿有瓊漿流動，樹上的生命果已經達到了十八顆。
只是站在泉邊，便能感覺到到茂盛蓬勃的生命能量撲面而來，讓人頓覺心曠神怡。
「這就是兩顆星核的融合的出奇效果，也是我沒有預料到的驚喜效果，因為行星間的星核融合只是我大膽之下的一種嘗試，也是指揮官將我的能量印記打入古辰星核抽取古辰的行星能量，促進了我的進階，從而突然升起的想法。」
話罷，冕下伸手，一簇能量從指尖兒射出，化刃切斷了一顆生命果將其吸入掌中，隨之七色花朵的凋零，可空間卻沒有絲毫動蕩，甚至空間里的能量場連細微的波動也沒有產生。
接著發生的一幕，看在顏回眼中便彷彿奇迹發生一般，就見原本七色花朵盛開的枝椏上很快出現一朵花苞，慢慢生長次第開放，花蕊中延伸出一根金線，金線的末端綴著一團剔透的乳白色光團。
那光團忽明忽暗的閃爍著，之後越來越亮，很快形成一個手掌大小的光繭，隨著光繭破裂剝落，顯現出一顆嬰孩兒般的果實，周身被清靈霜霧包裹。
顏回微微有些失神的看著整個開花結果的過程，驀地想到了什麼，看向冕下驚喜道：「您是不是要進階了？」
冕下笑著搖頭：「沒有那麼容易的，不管哪一個能量體系，修鍊進階都是循序漸進的過程，不能一蹴而就。」
進入五級之後，再想進階除了能量的積蓄，心性的沉澱，便是時間的淬鍊了。
雖然兩種行星之力融合共生，形成一種生生不息的循環，隨著古辰星的公轉，不斷吸取宇宙中無處不在的能量，通過生命樹回饋到空間，促進了等級的快速提升，冕下是最大也是最直接的受益人，但想要再進一級，最少也要數年。
但得益於融合之後的驚喜效果，原本需要至少閉關一年才能恢復的消耗，三天便已經恢復。
冕下將手中的生命果遞到顏回面前，「吃下去。」
顏回卻搖頭，笑道：「冕下，我的身體資質太差，吃下去也是一種浪費。」
「它不僅能洗滌你的體質，更能讓你的精神力提高一個等級。」冕下並未收回手，目光對上顏回的眼睛：「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顏回微微一笑，伸手接過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一個特質的密封玉盒，將生命果放進去重新收回空間戒中，垂眼點頭道：「我聽從冕下的安排。」
他這具身體資質太差，就算服食了生命果，精神等級從A提升到S，修為突破了十級，壽元也不過三百年，冕下讓他考慮廢掉現在的修為，跟隨良小魚的修鍊體系修鍊，也就是修真。
在修真體系中，顏回就是風靈根，為變異天靈根，屬於頂級資質。
冕下收回視線，手掌一翻掌心出現塊巴掌大，刻著密密麻麻，奇形怪狀、神秘字元的石板。
顏回自石板出現的瞬間，便感覺到一股悠遠蒼涼的氣息從石板中散發出來，好似它已經在荒蕪之中沉浮了億萬年之久而無人問津，讓人看著心生悲戚和愴然之感。
輕嘆一聲，冕下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明顯遺憾的表情，盯住石板慢慢道。
「成功跨越八級之後，我外出遊歷了七十年，跨越星域見識了不同的風貌，這塊石板便是在一顆蠻荒星上發現的，只可惜它不是完整的，只是一部分，我也是參透了石板的玄奧，才成功跨越九級大關。」
顏回抬眼，對上冕下看著石板的黑眸，一時間視線有點模糊，彷彿進入玄奧的空間。
那方空間一眼望不到盡頭，其間荒蕪一片，村草未生，天空昏黃，地面開裂出一條條交錯縱橫的裂縫，儘是荒涼之景，彷彿混沌初開時的景境。
「所以我確定，有更高等的空間存在。」冕下掂掂手中的石板，「也許想要觸及那個空間，只有跨越還虛歸元之境。」
冕下的聲音讓顏回倏然清醒過來，出了一頭冷汗。
剛才看到的一定是攝人心魂的幻境，差點讓他迷失在裡面。
冕下將石板收回，幾不可聞的輕嘆一聲，「顏回，宇宙無限大，有太多神秘未知的等著我們去探索，你不能讓自己的腳步被身體的壽元束縛。」
「是，為了能一直陪在冕下身邊，顏回會盡一切努力提升自己。」
「呵。」冕下突然輕笑出聲，「你倒是和指揮官說了意義差不多的話呢，不過你們兩個要是能成為伴侶，倒是我喜聞樂見的。」
顏回笑，坦白道：「我追求指揮官的目的並不單純。」
冕下笑了笑：「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美好純粹的感情，尤其是男性和女性之間，即使一開始是單純的，純粹的，但在殘酷的時間裡總會變質的。」
「人，總歸是自私的，那是天性本能，與生俱來。」顏回笑著接道，「指揮官說她從來沒有對男人抱有多高的期待。」
冕下自然知道顏回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抬手輕怕顏回的肩膀，眼中的笑意直達眼底。
「你是我來到地球上最大的收穫，我很贊同薇薇安的觀點，她不會介意，因為你對她足夠坦誠，她也足夠清醒，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冕下，您想要什麼呢？」這個問題，是一直想問，卻從來沒有問出口的。
冕下彎彎嘴角，望向遼遠天空的神情安詳，深邃的眼瞳中帶著虛渺的微笑，聲音很輕，但字字清晰。
「我希望自己哪怕強大到可以主宰宇宙之時，不會高處不勝寒，有人相伴一起遨遊探索，一切榮耀和成就都需要人一起分享，寂寞是世上最可怕的東西。」
顏回只覺得心痛不已：「冕下，您應該多一些慾望的。」
冕下露出一個微笑，望著遠空的目光中多有包容，卻沒有任何期待。
「人自生下來便是獨立的個體，即使是生身父母與自己的子女也不可能永遠相伴，伴侶可以寵愛、可以縱容，卻不可以期待，期待后的失望是一種疼痛。」
顏回有瞬間的詫異，「冕下……」
冕下淡淡道，「我雖然沒有至死不渝的愛上過一個男人，但並不是沒有過為男人動情，六百歲的年齡不可能保持處子之身，在女性掌權的家族裡，尤其我又是未來的族長，在即將滿三百歲時，母親精挑細選，為我挑選了一個基因和我最匹配的男人……」
冕下眼中有瞬間的恍惚，不過轉瞬又恢復冷靜，繼續道。
「兩百歲到三百歲之間是最佳的生育年齡段，三百歲是生育的最後期限，因為隨著空間等級的提升，身體越是能量化，本能中的慾望就越淡，即使想要生育也不可能了，我懷了一個女兒，但那個男人卻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為此離開了我。」
冕下輕嘆一聲，「我不理解什麼是愛情，我有更高的權勢，更好的未來，更多的財富，更廣闊的統治疆域，但他說這一切在愛情面前毫無意義。」
顏回緊蹙眉頭，唇動了動卻沒有出聲。
冕下知道他想問什麼，也並不打算隱瞞。
「我在他面前殺了那個女人，他選擇與那個女人一同赴死自絕了，我把肚子里的孩子流出來和他的屍體一寸寸磨成灰燼，撒在宇宙的盡頭。」
顏回心疼不已，指尖兒微微顫抖。
冕下笑一笑，伸手握住顏回顫抖的指尖兒，「不要為我心痛，所有的經歷都是財富，會成為養分讓我更強大。」
「你也看到了，那個五色光繭中孕育的生命，是我的基因複製的，那是我流掉孩子以後，也沒有打算再孕育孩子，母親知道我決定的事情便不會改變，無奈之下，讓我將自己的基因儲存在基因庫中。」
「每一個孩子都是最美的天使，讓你疼痛，越痛越愛，超越本身，但我卻親手扼殺了她。」
冕下想起自己那個還未成型，卻被自己殘忍的剝奪了出生機會的女嬰。
當那團血肉流出身體的那一瞬，身體和靈魂上那種雙重的痛苦，即使現在想起來，依然清晰如發生在昨日。
顏回閉上眼睛，只覺得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冕下的性格太過剛烈決絕了，容不得半絲背叛，可是卻一次次遭到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