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許你三年
「行,你說在哪兒,我趕過去。」不管婁千晴是不是還與沙逸軒有交往,她都想要見她一見,有冷慕洵的消息就是她的福氣,沒有,就算作是見見故人吧,畢竟,她很喜歡婁千晴,兩個人也很談得來。
「你說你在哪兒吧?我開車去接你。」
晚秋報了路牌,婁千晴一笑,那聲音彷彿飄著酒味一樣,「呵呵,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冷慕洵的別墅附近?」
晚秋的臉有些紅,居然一下子就被拆穿了,「婁千晴,你就不能當作不知道嗎?」
「哈哈,咱們家晚秋居然也會不好意思了,就站在路邊等我,我馬上就到。」
千晴到了,晚秋坐進車裡的時候,果然嗅到了千晴一身的酒味,她似乎真的不開心,雖然看起來外表光鮮,可是千晴以前是從來不化濃妝的,今夜的她卻是濃濃的妝,彷彿是在遮掩著什麼。
車子,行駛在熟悉的馬路上,千晴居然是帶著她到了風間。
那個,她們曾經一起來過的地方,想起那日,千晴喝多了,還是沙逸軒帶走她的。
風間的角落,兩人位。
婁千晴端起了侍者才送上來的酒杯,然後沖著晚秋的杯子碰了碰,「來,為慶祝我們的重逢乾杯。」
「千晴,他變心了嗎?」輕輕的啜飲了一口,晚秋小心翼翼的問,一定是沙逸軒惹千晴不痛快了吧。
「呵呵,不知道,男人的心海底針,我們要遠離他們,懂嗎?你要遠離冷慕洵,而我要遠離沙逸軒。」說著,婁千晴的酒杯就到了唇邊,「咚咚咚」,一杯酒如水一樣的被她喝了個乾淨。
一杯又一杯,晚秋不知道要怎麼勸了,這是人家的感情事,她一個局外人又不知道真象,說錯了會傷人,那便選擇沉默吧,想著要問冷慕洵下落的事也在幾次要啟口之際又因為婁千晴的貪杯而止住了。
驀的,突然間的有一隻手從晚秋的身後伸出一下子搶下了千晴手中的高腳杯,「婁千晴,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沙逸軒,他是晚秋現在尋找冷慕洵的所有的希望。
他來了。
「走開。」婁千晴用力的就要掙開,奈何男人的手就如同被磁鐵吸住了一般緊沾著婁千晴的手,甩也甩不開。
「回家……」
「呵呵,什麼家?我沒有家。」
「你……」沙逸軒氣結,顧不得晚秋在場了,用力的一扯,硬生生的就拉著婁千晴站了起來,然後再一帶,婁千晴整個身子就被迫的倚在他的懷裡,喝多了酒的千晴不住的揮著手,「嗚,你走開,你討厭,我不要跟你回去,我沒有家……」她的聲音從低沉到高亢,忽而扯著嗓子喊道:「我沒有家,你也不是我老公,你騙我,什麼都是騙我的,沙逸軒,你就是一個大騙子。」
千晴的這些話讓晚秋想起了冷慕洵,這兩發小有時候真的讓人捉摸不透,女人是最見不得女人受委屈的,眼看著沙逸軒要來硬的,而這四周的人也只是遠遠的看著熱鬧,根本就沒有要幫忙的,不行,她要幫著婁千晴,她們都是女人,她們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沙首長,千晴不願意隨你離開,你就不能強迫她,否則,你就是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環在千晴腰上的那隻大手一顫,沙逸軒的眸光緩緩落在晚秋的身上,「仲晚秋,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她做的事比我騙她更嚴重。」
「沙逸軒,你走開,那是我自己的事,跟你無關。」
「什麼叫跟我無關,婁千晴,你給我弄弄清楚,你打掉的那孩子也有我的份,憑什麼你連說都不說一聲就把孩子給流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你讓我跟我媽和我爸怎麼交待?他們要的不就是一個孫子嗎?你怎麼就不願意生呢?」
「呵呵,你不信我,你不信我,你走,你走,我永遠都不要再見到你。」千晴的手拚命的揮舞著,她是那麼的用力,那麼的傷心。
「啪」,清脆的響聲,那隻高腳杯因著這撕撕扯扯怦然落下,碎在桌子上連著琥珀色的酒液和玻璃一片的狼籍,婁千晴的眸光彷彿潤染了一層霧,她淡淡的掃了沙逸軒一眼,然後徐徐垂首,口中呢喃著道:「女孩,呵呵,女孩就該死吧,就象是我一樣……」她說得很慢很慢,斷斷續續的有些連貫不起來,突的,一隻手迅速的落在桌子上,就在晚秋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那隻白皙的小手上已經多了一塊高腳杯的碎片,此時,那碎片的尖端正抵在她的咽喉上,「沙逸軒,你退後,否則,我就陪著我的女兒一起死,我陪著她,陪著她去天堂,天堂多美呀,天堂……」
「千晴……」沙逸軒一下子慌了,他有些聽不懂婁千晴在說什麼,可是,從婁千晴才說起的那些零零碎碎的片言片語間分明就能夠聽出來婁千晴是愛著那個孩子的,女兒,他們的孩子是女孩嗎?
他什麼也不知道,只是看著婁千晴決絕的目光是那麼的駭然,他知道,只要婁千晴的手微微的一用力,她不死也是大出血,這女人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這讓他不由得不敢動手了。
他可以在面對刀槍火海時頭不皺一下的衝過去,可是每一次在面對婁千晴的時候,他都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女人,就是他的剋星。
手在顫,整具身體也都在顫。
「千晴,你放手,我不碰你,你放心好了,你快放手。」他的心彷彿提到了嗓子眼一般,最怕的就是見到眼前血流成河的場面,不要呀,不要呀。
可是,婁千晴彷彿沒有聽見似的,手指開始用力,是真的在用力,倏的,那白皙的頸項上立刻就沁出血意,那麼的鮮紅,讓他驚心,縱使是見過了無數次血流成河的畫面,可此刻,他卻覺得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一樣,他可以空手奪刀奪槍,此刻卻沒有膽量去奪千晴手中的玻璃碎片了。
驀的,桌子上的一道影子映入了眸中,他的心裡一跳,急忙向晚秋道:「晚秋,我把千晴交給你了,你幫我照顧她,好不好?」他不能再留下了,千晴一看到他就激動,回想著她剛剛說過的話,難道,真的是他冤枉了她嗎?
女兒,她說她是要陪著她的女兒一起去天堂的。
天堂很美,他的手臂垂下,硬逼著自己後退了兩步,距離她也遠些了,那距離讓他心痛,他的女人竟是不許她接近,張了張唇,他啞著嗓子道:「如果你去了天堂,那麼,我也陪你去。」說完,他大步的走離了風間,如果他走了她就能放下那玻璃碎片,那他寧願看不到她。
可每走一步都是那麼的煎熬。
步出風間,沙逸軒拿起了煙走到了昏暗的角落裡,她不想見他,可他,要親眼看著她安全的離開這裡。
晚秋什麼也沒說,只是安靜的坐回在椅子上,端起了一杯酒就喝,「呵呵,千晴,咱們倆倒是同病相憐,他不相信你,而我呢,冷慕洵那個臭男人居然又失蹤了,這已經是他給我第二次玩這樣的把戲了,他就不能長進點玩點新鮮的嗎?千晴,我想通了,這回,他就是出來我也不見他了。」
婁千晴還站在原地,似乎是聽見了晚秋的話,又似乎什麼也沒有聽見,耳朵里縈繞著的都是沙逸軒離開時說過的那句話:「如果你去了天堂,那麼,我也陪你去。」他說,他也會陪著她去呢。
「嗚……嗚……」眼淚一下子洶湧了起來,她的手開始不停的顫抖著。
眼看著婁千晴回過神來,晚秋迅速站起,她走到千晴的身邊,輕輕的握住她拿著玻璃碎片的手,「千晴,晚上我想跟你睡,好不好?」
婁千晴象是聽懂了般的點了點頭,晚秋便順勢的拉開她的手臂,那個碎片也終於離開了千晴的頸項,卻是留下了朱紅點點,那般駭人。
按著千晴坐下,晚秋向一旁的服務生揮了揮手,那被嚇傻了的服務生這才回過神來,剛剛,婁千晴要自殺的樣子當真是把她嚇壞了,「收拾乾淨。」晚秋一語,那嚇呆了的服務生便動作麻利的收拾了起來。
很快的,桌子上就乾淨的煥然一新,又有酒上來了,只這一回,居然還多了一些小菜,晚秋掃過周遭,沙逸軒真的不見了,可她知道這小菜一定是沙逸軒讓人送上來的,不然,風間是斷不會有這樣的小菜供應的,這也是風間破例了吧,不然,來這消遣的人是不許帶酒水帶小菜的。
婁千晴卻什麼也不想也不管,端起酒就喝,看到菜就吃。
晚秋默默的坐在她的身邊,她知道那種有心事而無人吐的感覺,很痛苦,良久,晚秋伸手奪下了她欲還要喝下去的酒杯,「千晴,孩子沒了可以再有的,如果你的女兒愛你,她會希望你開開心心的活在這個世上,然後再給她生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
「哇……」婁千晴一下子大哭了起來,惹得周遭的人再次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晚秋,我……」
拍拍她的背,「走吧,我送你回去,說好了今晚上要跟你擠一張床的,千晴,你可不許睡到半夜三更把我給踢下去。」
千晴抽噎著靠著晚秋步履蹣跚的隨著她走了出去,室外,月光正好,卻被T市明亮的燈景掩去了光茫,扶著她坐上了車,千晴呢喃的靠在靠背上閉上眼睛不停的低語著什麼,晚秋失笑,拿著她的鑰匙便啟動了車子,可是千晴的住處,她卻不知道,胡亂的開著,直到聽到身後傳來了低低的鼾聲她才撥通了沙逸軒的號碼,幾乎是撥通的那一刻,沙逸軒立刻就接了起來,「晚秋,千晴沒事吧?」
「沒事,我送她回家,她住哪兒?」
「跟著我的車走,我繞到你前面去。」沙逸軒一點也不掩飾的說道。
晚秋放下了手機,也將車速緩了下來,很快的,沙逸軒的車子就趕超了過來,原來,沙逸軒根本沒有走,他一直守到現在,他能做到如此,又怎麼會傷了千晴的心呢?
人與人之間的情份呀,說也說不清。
她不是清官,她也斷不了這樣的家務事,車子疾駛在T市寬闊的馬路上,悄然的瞟了一眼身後,千晴正得的香,脖子上的血跡也凝了,真不知道她疼不疼,居然會刺傷自己。
傻瓜。
除了這兩個字,她再也沒有其它的定義了。
前面的車停了,她也停住,車門還沒來得及打開,沙逸軒已經飛下了車衝到了她的車前,他敲著駕駛座旁的玻璃,「快開車門。」
晚秋笑著開了車門,眼前的男人就象是一個大男孩一樣的第一件事就是衝上去看他的女人,見她還睡著,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後找到了她的門鑰匙遞給晚秋,「我抱著她,走吧,我們上樓。」
什麼也不說,此時甚至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可是,本著對千晴負責,她還是隨在沙逸軒的身側一起到了千晴的住處。
小小的一間公寓,一間卧室連著小小的廳,晚秋開了門就坐到了沙發上,那邊,沙逸軒已經抱著婁千晴進了卧室,公寓里很靜很靜,靜得彷彿連掉根針都能聽得清楚,沙逸軒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他進去了許久,再出來時,滿臉的懊喪,他走到晚秋的面前,輕聲道:「她睡了。」
「嗯。」晚秋點點頭,將才沏好的茶水推到他的面前,「喝茶。」
「不了,我得離開,你幫我守著她,好不好?」
她的心底一黯,「你放得下心?」
「唉,我留下才不放心呢,她一看見我就會想不開,就會……」他說不下去了,似乎他留下就是害了千晴一樣。
原來是如此,想到風間里千晴一心想死的畫面,晚秋輕聲道:「那你去吧,有什麼事我們電話聯繫。」總是放不下,卻是強撐著,其實,她與沙逸軒也沒啥區別,只是,沙逸軒惦著的是婁千晴,而她則是惦著冷慕洵,她真沒用呀,就是放不下。
沙逸軒站起了身,那高大的身影籠罩在晚秋周遭,讓她徐徐抬頭,透過室內黯淡的牆壁燈的燈光,有一瞬間她就覺得面前的人好象就是冷慕洵,幾乎是下意識的,人也宛若在夢中,「阿洵,別走……」島聖島圾。
沙逸軒站住,才邁開的腳步硬生生的退了回來,「你找千晴,是為了他嗎?」
晚秋這才驚醒,「他跟你一樣,也喜歡騙人,你騙了千晴,他騙了我,我知道的,他沒有與敏秋在一起,一定是這樣的。」她的口氣是那麼的篤定,一點都不猶疑,「你告訴他,別讓我找到他,否則,我不饒他。」咬牙切齒的說著,可是心底卻拂過一抹溫柔,好想,好想他。
「晚秋,我們是發小,我們做事有我們自己的原則,那道界線是怎麼也不能逾越的,所以,我不能幫你見到他,可是,我可以給你出一個主意。」
很真誠的男聲,晚秋突然間發現沙逸軒真的是新好男人,等千晴醒了,她一定要好好的勸勸千晴,再別鬧脾氣了,兩上人能見面多好呀,她嫉妒都來不及呢。
沙逸軒只說了一句,然後就離開了。
唇角掛著笑,許久了,晚秋終於知道了笑的滋味,還有希望。
晚秋給白媽媽白爸爸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們她今晚住在朋友這裡不回去了,白媽媽是不住的嘆息,只輕聲道:「晚秋,在外面累了就回來,媽媽和爸爸會一直等著你的。」
爸爸和媽媽,才是永遠的不離不棄。
她的眼角掛著淚花,她突然間反應過來,也許白媽媽什麼都知道了,「媽,你是不是知道阿洵在哪裡?」
「他出國了。」白媽媽頓了一頓,似乎是在調整心情然後回道。
「哦,我知道了。」晚秋放下了沉甸甸的電話,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不願意告訴她事實呢?
走到千晴的房間,她睡得很沉,彷彿在做著什麼好夢似的,唇角還溢著微笑,沙逸軒很體貼,甚至連睡衣也替千晴換好了,這樣才睡得舒服吧。
那男人,想想也蠻可憐的。
可是,孰對孰錯,她也分不清楚。
拉開千晴的抽屜,果然有未開封的安眠藥,她打開吃了幾粒,然後安靜的躺回到客廳的沙發上,睡了,這樣阿洵才會見她。
晚秋真的睡得很沉,這樣才真實吧。
醒來,已經是隔天的下午,床前趴著千晴,疲憊的小臉上兀自還掛著淚痕,她閉著眼睛呢喃著,「晚秋,怎麼這麼傻呢,阿洵他不是故意的,不是的,他也想見你……」
晚秋認真的聽著,一個字也沒有落下,他不是故意的嗎?
眸眼掃向窗外,含笑花的香陣陣飄來,她低聲道:「他出了意外,他受傷了,是不是?」
「啊?」千晴一下子坐直了,「仲晚秋,你醒了?」她的臉上都是惶恐,「我剛剛說什麼了?」
「呵呵,你說阿洵他不故意的,你說他也想見我。」
「沒有……絕對沒有,晚秋你聽錯了。」
「千晴,我耳朵不聾的,好吧,我也不難為你,就麻煩你幫我捎個話,你告訴他,這一次我死不了,下一次,也許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她的聲音輕輕的,飄渺如煙一樣。
「晚秋,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呀,你瞧瞧我,我現在就想開了,男人算什麼,什麼也不算,離了他們咱們女人一樣可以活得光鮮亮麗,一樣可以開開心心。」拍著胸口,現在換千晴來勸她了。
「我不是開玩笑的,千晴你只管替我轉告就好了。」說著,她跳下了病床,然後邁步向門前而去。
「晚秋,你要去哪裡?你才醒過來呀。」千晴追過來,她卻淡淡道:「出去走走。」
卻是直接就乘著電梯按了頂樓的數字。
推開頂樓的門,風徐徐吹來,吹散了她的發,飛揚在空中,伸手掬著一捧空氣,那種清新的感覺讓她覺得其實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
想起沙逸軒,她的唇角露出了笑意。
只是要知道他的消息罷了,如果真的不能見,那就只讓她與他通上聯繫,這便足矣。
「晚秋,你不要想不開呀,你別傻了,為了那男人不值當的。」
晚秋頭也不回,沖著風口喃喃道:「你告訴他,只要給我一個電話,或者一個簡訊,或者一個郵件,讓我知道他還活著就好。」
「行,晚秋,你站在那別動,我這就讓阿軒轉告他。」千晴吼著,便撥起了手中的手機。
靜靜的等待,T市的街景盡收眼底,此刻,她的心很平靜。
她聽著千晴與沙逸軒的對話,她知道她有希望了。
果然,千晴很快就掛斷了電話,「晚秋,他說這兩天就會跟你聯繫,不過前提是你不能再做傻事了。」
「好。」她驀的轉身,眼角里除了笑就只剩下了笑,這便足矣,足矣了。
「仲晚秋,你……」現在換千晴傻住了,晚秋臉上的笑意代表的分明就是滿足。
「走吧,我們回去,你的傷也要處理一下。」晚秋髮現千晴脖子上的傷根本就沒有處理過,就連那凝著的血意也如昨夜。
千晴撓撓頭,「仲晚秋,一大早醒來,你嚇壞我了,對了,昨晚上是不是你給我換的睡衣?」
她笑著點頭,也不拆穿沙逸軒,現在,人家小兩口的事就由著他們自己解決吧,清官都難斷家務事,而她不過是一個小女人罷了。
把千晴交給外科醫生,晚秋就坐在門外守著,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手機上,她在等他的電話或者是短消息。
可是,手中的手機是那麼的安靜,安靜的甚至於有些詭異。
千晴已經出來了,可她手中的手機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神情落寞的掃向千晴,「醫生怎麼說?」
「沒事的,不會做疤痕的,再說就算是做了也不怕,婁千晴我可不怕沒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