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相思盡吐
一定是他。
原來,三年前他就準備好了應對這一天。
這是她所始料未及的,倒是他想得長遠,她只以為自己沒有販賣那東西就沒有罪了,卻不想她還來不及銷毀的東西會害了她進了局子。
「那你之前的口供又是什麼意思?」局長微笑的問來,語氣也慈和了許多。
「局長,我隨口謅的呀,因為我真的沒有販毒呀,可我有嘴也說不清,若不是這三年前我寫的東西被翻了出來,我還真是被冤枉了,你說,為什麼壓了我的信壓了這麼久?」
「你投的是舉報箱,那箱子的鎖早就銹住了,若不是前兩天有人說那裡面有重要東西我們開了箱看到你的信,我們還真是不知道。」
「那現在知道了,什麼時候放我離開?」
「仲小姐,你這次上絞的毒品數量龐大,上面鑒於你的表現決定給你立功,還要將你設為典型開設演講會,仲小姐什麼時候空了就跟我們的人商討一下演講會的具體安排吧。」
「不了,我想孩子了,我想見孩子們。」
局長皺了下眉頭,這才道:「仲小姐先別急著回絕我們,若是想通了就給我電話,到時候我們在安排。」局長說了,親自遞上了一張名片給晚秋。
「謝謝。」她禮貌接過,抬腿就走,這地方沒有人願望留下來的,她現在正常的很,只是想到就要離開了,那等在外面要接她離開的人會不會就是她的阿洵呢?
那封報告信就是他,除了他再也沒有別人了。
飛快的跑到大門口,她站住,眸光飛掃四周,卻只有斜對面的一部車安靜的停在那裡,看見她出來,車門一開,沙逸軒頎長的身形一閃就下了車子,兩條長腿徐徐的邁向她,「晚秋,走吧。」
「他呢?」她問,心裡開始忐忑了,既是沙逸軒親自來了,那就代表著冷慕洵應該是不會來了。
「不知道,先上車,有什麼事回頭再說。」沙逸軒的嗓子啞啞的,這幾天要命一樣的熬過每一分每一秒,婁千晴就是不肯理他,他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
「不上,你先走吧,我等他。」她固執的看著馬路,彷彿只要這樣看著冷慕洵就會出現一樣。
「仲晚秋,他不會來的。」
「為什麼?」她看也不看沙逸軒,彷彿看了就會動搖自己等待冷慕洵的決心似的。
「他走不開。」
「你騙我,他走得開的,他一定會來。」
沙逸軒咬了咬牙,只得道:「他現在跟敏秋在一起了,他不會再與你一起了。」
她的身子一顫,目光倏然轉向沙逸軒,灼灼的看著他,她不相信,一點也不相信,「沙逸軒,你一定是騙我的……你一定是騙我的……」
「仲晚秋,我有騙你的理由嗎?真的沒有,我給你看一張照片你就明白了。」沙逸軒往懷裡一掏,隨即一張照片就遞給了晚秋,「你看吧。」
顫抖的手接過,照片里果然有敏秋,還有冷慕洵。
只是,敏秋全身是血的躺在冷慕洵的臂彎上,她的眼神喚散,微張的唇角似乎在喚著:「阿洵……」
「這是怎麼回事?你說,你說。」島反有技。
「仲晚秋,那晚冷慕洵失蹤之後你有沒有見過敏秋?」
她搖搖頭,她真的沒有見過。
「這就對了,那晚,冷慕洵帶著曉丹去找伍洛司要你需要的東西,他是以曉丹為要挾的,卻不想伍洛司根本就不是人,他算準了冷慕洵不會對曉丹動手,所以,根本不管冷慕洵的槍口是不是對著曉丹的額頭向他要東西,而是一槍射向了冷慕洵,那突然間的一槍卻剛好被趕來的敏秋看見了,她沖了上去,她替他擋了那一槍,隨即昏睡過去,一直到今天。」
「晚秋,你覺得以冷慕洵的性格他會撇下敏秋不管嗎?況且,曾經敏秋是他那麼深愛的女人,我想,你應該能聽得懂我的話的。」
她無語了,她怔怔的看著手中的照片,手指落在女人的臉上,再是男人的臉上,久久也不能移開,為什麼會這樣呀?
「他們一直在一起,他陪著敏秋在國外治療,他在等著敏秋蘇醒的那一天,晚秋,他若回來,就是對不住敏秋替他擋的那一槍,除非,是敏秋醒了。」
她的淚一下子汪洋了起來,「沙逸軒,你的意思是說他原本是想要回來的,可是因為敏秋醒不了,所以,他回不來,是不是?」
沙逸軒艱難的點了點頭,道:「算是吧。」
「好,那你告訴他,我只要他見我一面即可,因為這是他的承諾,他答應過我的三年的相約,如果他不來,那麼,我會死,只是見一面而已,他來了,我見了,我會放他離開,放他回到敏秋的身邊,從此,再不打擾他們。」
誰人有誰人的固執,雖然沙逸軒說得好象合情合理,可她就是不相信冷慕洵會那麼無情的不來見她。
三年前他竟然連退路都替她想好了,這樣的男人不可能心裡沒有她的。
若是有,那也不必一定要在一起,只要彼此都知彼此還好,那便足矣,這便是她此時的想往,一定要見一面,只此而已,她不貪求。
她徐徐走在馬路上,沙逸軒只好開著車子跟在她的身後,也不知道她這是要去哪裡,他有些著急,手中的手機已經不知道被他轉了多少圈了,煩躁的吼了又吼,最終還是按捺住了打電話的衝動,誰也沒有打過去。
晚秋走得不疾不徐,她記得T市裡最高的那一棟樓的方向的,她也曾說過,若是他不來見她,那麼,她就從T市最高的那一層樓上跳下去,從此,一了百了。
那麼絕然的決心,此一刻的她什麼都忘記了,一心只有冷慕洵。
沙逸軒眼看著她停在T市最高的那棟大廈前,他皺了皺眉,這才撥打了婁千晴的電話,「千晴,你快過來,晚秋要跳樓了,就是T市最高的宏遠大廈。」
「我知道了,馬上到。」婁千晴放下電話關了煤氣爐子上的火就奔出了房間,甚至忘記了穿鞋子,雪白的腳丫在房間里在走廊的過道里,然後又到了室外的水泥地面上,她跳上計程車就直奔宏遠大廈。
由頭至尾,沙逸軒都沒有拉過晚秋,亦是沒有勸過她,就任由她一步一個台階的走上T市的最高點。
風汩汩的吹來,吹散了她的長發,墨黑如緞。
沙逸軒帶著欣賞的意味看著晚秋,如果她能激將出冷慕洵,那也未嘗不可,他突然間想那一次就是他給她出的這個主意,而且一試便靈驗了。
也是那一次,冷慕洵開始與她有了郵件上的往來。
晚秋脫了鞋子,慢悠悠的走到頂樓的邊緣,她坐了上去,兩隻白皙的腳丫就那般的垂落晃動著。
她的唇角溢著笑,就是那麼安靜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很快的,大廈下的人潮中有人眼尖的發現了她的存在,「你們瞧,頂樓有人。」
那一聲讓人潮中的所有人下意識的全都仰起了頭,果然,一個女子飛揚著長發坐在頂樓的邊沿上,只要她的身子輕輕向前一傾,她絕對的會掉下去。
那麼高的樓呀,掉下來的後果大家已經不敢想了。
登時,報警的報警,想辦法的想辦法,大廈下面已經亂成了一團。
晚秋卻全然不理,她似乎是在哼著一首老歌,細聽下去,象是那首《約定》。
傻子。
不知道誰是傻子呢。
「晚秋,你別傻,那個男人不會來的。」婁千晴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幸好有沙逸軒的通融,不然,她真的不可能這麼順利衝上頂樓的。
「我等他。」她就不信這樣滿城風雨了,他依然不來見她。
有一種感覺,他一直都在她的周遭,卻不明白他為何一直不出現,她不信沙勉軒的話,那男人一定是騙她的。
「這邊……」
「不對,是這邊……」樓底下,有人疊起了巨大的海綿墊子,以防她真的跳將下去。
恍若未見,她看著高遠的天空,湛藍的天多美呀,其實,活著真好。
「晚秋,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婁千晴還在試圖勸著晚秋。
那邊,沙逸軒已拿起了手機,「姓冷的,她已經要跳樓了,我豁出一張老臉讓千晴勸了半天了,她卻根本不理,好了,是死是活我都儘力了,我要帶千晴走了,她都瘦了幾圈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處理吧。」沙逸軒說完就按斷了手機,然後快步走到婁千晴的身邊,伸手一摟,「千晴,我們走。」
「那晚秋……」
「讓他自己來,要麼要死人,要麼要活人,他自己懂得選擇,走。」
兩個人揚長而去。
微風裡,是誰的長發還在飄揚。
空氣里,是誰的歌聲清澈如水聲般悅耳。
沒有人敢靠向那個女子,她靜靜的坐在那裡宛若天外來客,卻是下定了絕然的決心。
阿洵,你來。
阿洵,你來吧。
又有風起,有男聲如夢一般至她身後輕輕飄來,「晚秋,過來。」
那聲音明明很輕很輕,卻帶出了幾許的霸道,讓台階上的女子悄然回首,淚湧出,她奔向他,「阿洵……」那一刻,她覺得她的孩子氣真的做對了,如果不是孩子氣,如果不是這樣的逼著他,他又怎麼會出現呢。
她撲進了他的懷裡,嗅著夢裡熟悉的氣息,幸福的感覺縈繞周遭,淚卻不住的湧出,不曾止住……
良久,宏遠大廈下的那些海綿墊子開始被悄悄的搬走了,圍觀的人群也在悄悄的散去,因著沙逸軒的存在,飛快趕來準備救人的警察也被悄悄的遣走了。
而隨之安靜的空間就留給了晚秋和冷慕洵。
婁千晴一直坐在車裡,一直在流著淚,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著頂樓那還在相擁的仲晚秋和冷慕洵。
「給……」一張濕巾遞到了婁千晴的面前,她想也不想的伸手接過,擦著鼻水擦著眼淚,心一下子悲涼了起來,「晚秋知道了嗎?」
「沒。」
「那現在呢?」
「應該知道了吧。」沙逸軒轉著方向盤,說著這話的時候有點滄桑感,可是心底湧起更多的是一份輕鬆,冷慕洵終於肯出來了,那他也不必再費力的替他隱瞞了。
婁千晴沒有在說什麼,只是安靜的坐在車裡望著車窗外不住倒過的人潮,半晌,她道:「停車。」
「千晴,這四三不靠的地兒,不讓停車。」沙逸軒硬是擠出笑意小心翼翼的說道。
「停車。」簡單兩個字,音量卻調高了八度,高的讓即使是身經百戰的沙逸軒也震了一下,卻兀自還堅持著,「千晴,跟我回家吧。」
以為她會回應他,可是沒有,婁千晴居然就在大馬路上打開了正疾速行駛的車門,呼呼的風剎那間吹進來,沙逸軒一邊緩下車速怕她做傻事一邊急忙道:「千晴,前面能停的地方我一定停車,你別下去,這兒危險。」車前車后都是車,數不盡的車,她這樣跳下去若是被後面的車一下子碾過來,她非死既傷。
「停車。」婁千晴的忍耐度已經到了極限,她這是第三次讓沙逸軒停車了,剛剛不是沒有路過可停車的位置,是他根本不給她停車,於是,她火大了。
沙逸軒真的不敢不停了,即使是在馬路中央,即使是在不住有車駛過的地方也不敢不停了,一踩剎車,車子向前慣性的沖了一小段距離然後晃悠悠的停下,可還沒停穩,「嘭」的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就震得沙逸軒的耳鼓響起了陣陣迴音,就在他下意識的扭頭看向車后那個撞上了他車屁股的車的時候,那邊婁千晴已經一不做二不休的飛快下車,然後抬腿直接走人。
她高挑修長的身形先是穿梭在車水馬龍里,隨後,淹沒在不遠處的人潮中,讓坐在車裡的沙逸軒甚至連去追她的機會也沒有,因為,他一下車就被身後那部車的車主給一把扯住了,「你丫的是怎麼開車的?」
「……」
他錯了,堂堂一個大師長就這樣的乖乖的站在馬路上任人數落痛罵,他忽的開始慶幸自己沒有穿軍裝沒有開他那部拉風的軍牌車出來了,也幸好早上是去接仲晚秋,不然,他現在丟臉丟到家了。
婁千晴飛快的奔走著,轉個彎,身後那因為一場車禍而迅速連起的車龍很快就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打了一個電話,那一晚上她窩在一個酒吧里一直醉到不醒人事才被人拖回了住處。
天台上,晚秋不知道哭了多久,久到彷彿地老天荒,彷彿這世界只剩下了她和冷慕洵一般,她這才從他的懷裡微微的欠起了頭,「阿洵……」她的聲音還帶著哽咽,心底都是顫抖,剛剛沖向冷慕洵的時候她還沒有來得及仔細的審視過冷慕洵,不過眸光一掃間他似乎很好,從頭到腳完好無損,此刻想起,她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抬首的那一刻,男人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沒有在看她,他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金色的鑲邊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他如夢似幻般的不真實。
可記憶里他是不戴眼鏡的。
手指,顫抖的撫上男人的臉,指尖與他的肌膚相觸的那一剎那,她的身子一顫,「阿洵,為什麼不見我?」委屈的女聲,只有她以死相逼他才會出現嗎?
那麼,這也說明他的心裡是有她的,否則,他不會這麼容易的就被她給引了出來。
指尖,還在滑過男人的臉頰,男人的身形未動,只是兩隻手臂開始緩緩抬起,然後,就在她的指尖還在撫弄著他的臉部肌膚的時候,他一下子捧住了她的臉,隔著眼鏡,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就在她遲疑了的片刻間,他的薄唇頃刻間俯下,然後準確無誤的捉住了她的唇,不差分毫。
柔柔的,帶著男人的熟悉的體味讓她瞬間迷醉在記憶里的那份古龍水的香中,他還是喜歡那種淡淡的薄荷的味道,一直都未曾變過。
「阿洵……」她呢喃在他的唇吻中身體一直在不停的顫抖著,只想讓他的吻更深更烈更熾,她是如此的渴望著他,似乎只有肌膚與肌膚相貼合了,只有她成為了他的她才能相信這一刻他是真的回來了,回到了她的身邊。
他的吻還是輕輕柔柔的,帶著幾許的憐惜,她卻抵不住心底里的那份盅惑,第一次熱烈如火的回吻著他,也挑起了男人所有的感官,熾烈如火。
她的丁香勾`纏起了他彷彿羞澀的舌,他從不是這樣的,居然不是霸道而是輕飄飄的吻著她,所以,她要把他燃燒,燃燒個徹徹底底。
兩隻白嫩的手臂摟緊了男人的頸項,胸口貼著胸口,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一張小臉通紅通紅,彷彿要把這三年來的相思盡數的吐盡一般。
「阿洵……」
他用力的推開了她的身體,「晚秋,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