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新的身份
「叮鈴」,秋風瑟瑟吹拂而過,屋檐下那串殘舊的風鈴響起一陣清脆的聲音。趙老頭蹲在兩間簡陋矮小的屋子前面,飽經風霜的臉上布滿刀刻般的皺紋,縮著脖子,攏了攏身上打著補丁的粗布衣,雙手籠在袖內,眯著眼專註地盯著身前爐子上的藥罐。
小院中央栽種著一株蒼老挺拔的銀杏樹,金黃色的銀杏葉子飄飄揚揚地落下,血色的夕陽映照著滿目的金黃,倒給這個破舊的小院添了幾分詩情畫意。
過了一會兒,爐子上的藥罐忽冒出騰騰熱氣,驀地發出「嘟嘟嘟嘟」的響聲。趙老頭忙拎起藥罐,將湯藥倒在旁邊的碗里,端起碗往東邊的屋子走去,推開虛掩的房門,向躺在炕上的女子說道:「青兒,該喝葯了!」
炕上的女子聽到響動微微動了一下,轉過臉龐,卻見她約莫十五六歲,皮膚蠟黃,寬額頭,塌鼻子,鼻樑及兩頰布滿雀斑,奇怪的是這張平凡的臉龐上卻嵌著一對瑪瑙般黑亮美麗的眼睛。
那女子似乎病得很重,掙扎了幾下,有氣無力地靠在床上,神色戒備地盯著來者。
趙老頭坐在炕沿上,舀了一匙湯藥,慈祥地說道:「快趁熱把葯喝了。」
那女子忽地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他咽喉,冷冷地喝問道:「你到底是誰?」
「哐啷」一聲,葯碗掉落在地上,趙老頭全完嚇傻了,結結巴巴地說道:「青兒,你這是怎麼了?我是你爺爺啊,你不認得了嗎?」
「你到底是誰?」那叫『青兒』的女子冷冷地盯著他,喝道,「你們把本宮抓到此處意欲何為?」
趙老頭哭喪著臉,一個勁地跺足道:「青兒,你是不是病糊塗了?怎麼盡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少裝蒜!」青兒右手收緊了幾分,冷聲道,「叫你的主子出來見本宮!」
「青兒,快……快住手!」趙老頭被她緊緊地掐著脖子,一時呼吸困難,咳嗽了數下,不由得老淚縱橫,「青兒,你可別嚇唬爺爺。你爹娘死得早,我們祖孫二人相依為命十幾年,你要是有個好歹,爺爺還怎麼活?」
「想要活命就……就從實……」青兒因大病未愈,又說了許久的話,早就累得滿頭大汗,身子忽地一晃,跌坐在炕上。
「看樣子你的病越發重了。」趙老兒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唉聲嘆氣地道:「爺爺再去煎一碗葯,你乖乖地喝完,病就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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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冷冷地盯著紫玥,神色複雜,沉默良久,面無表情地說道:「朕不殺你!就當報答張敏當年的恩情,從今以後,朕和你兩無相欠!」
紫玥聞言臉色發白,一顆心似墜入深淵,失魂落魄地望著他,卻見他臉色冰冷,幽深的雙眸充滿厭惡,不由心如刀絞。
從前他望著她的時候,雙眼總是凝著化不開的溫柔。可現在除了厭惡,再無一絲多餘的感情。
為何她和他會弄到如斯地步?
朱祐樘手腕一動,驀地拔出長劍,寒聲道:「你走吧!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朕的面前!」
岳山一直苦苦撐著最後一口氣,聞言提到嗓眼的心終於落下,臉上浮起一抹欣慰的微笑,艱難地說道:「謝……皇上不殺……之恩!」
紫玥癱坐在地上,胸前的傷口汨汨地流血,身子微微顫抖,臉上淚水縱橫,顯得十分地楚楚可憐。走?天下之大,她又該何去何從?
「鐺」的一聲,朱祐樘擲下長劍,沉聲道:「德全,找幾個奴才押送她出京城!」
紫玥臉色蒼白如紙,眼淚似決堤的海水洶湧落滾落,郎心似鐵!她明白不管她如何哭泣和求情,他都不會改變主意。
德全恭敬地答了聲「是」,望向曹威問道:「皇上,這個奴才該如何處置?」
朱祐樘冷冷地吐出兩個字:「仗斃!」
曹威嚇得險些暈過去,哭天喊地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幾個獄卒立即上前將他拖出去,過了一會兒,旁邊的牢房傳來殺豬般的慘叫聲。
德全猶豫了一下,問道:「皇上,該如何處置岳山?」
「謀害皇后等同謀反,殺無赦!」朱祐樘寒聲命令道,「即刻下令徹查,宮中凡參與謀害皇後者,斬首示眾。」
「是。」德全微微一愣,若真的徹查,恐怕有不少人要受到牽連,這與皇帝平時所實行的仁政相悖。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宮中只怕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這裡交給你處置。」朱祐樘冷冷地拋下一句話,拂袖大步離去。
紫玥望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整顆心都似被掏空了,撕心裂肺般地喊道:「不要走!祐樘!祐樘!」
陰森的地牢回蕩著凄厲的呼喊聲。
紫玥艱難地爬向地牢的出口,身後拖著一條極長的血跡,哭道:「祐樘!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
德全心中不忍,勸道:「姑娘,皇上已經走遠了,他聽不到您的喊聲。」他暗暗嘆了一口氣,即便皇上聽到了,也絕不會心軟回頭。
紫玥緊緊地攥著他衣袍下擺,哭得肝腸寸斷:「公公,你服侍皇上的時間最長,皇上對你極為信任,待皇上消氣后,求求你替我向他求情,讓他饒恕了我,再召我回宮,好不好?」
德全嘆道:「姑娘,你這次的確做錯了。皇后賢良淑德,與皇上伉儷情深,你怎能起歹心縱火殺了皇后呢?」
紫玥哭道:「公公,我知道做錯了。如果離開皇上,我寧可死,求你可憐可憐我,替我向皇上求情,好不好?」
「姑娘,不是老奴不肯替你求情。你也知道皇上有多麼寵愛皇後娘娘,這次他沒有殺你,已是天大的恩賜。」德全見她傷口一直在流血,遂道,「姑娘,你流了很多血,先別動。老奴找人替你包紮一下。」
紫玥凄然一笑,流淚道:「我什麼都沒有了,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德全安慰道:「姑娘莫說這些喪氣話。以姑娘的美貌和才情,將來定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姑娘的傷口雖不深,也須儘快止血,晚了恐有性命之危。你忍耐片刻,老奴去去便回。」說罷,轉身勿匆離去。
秦宮正和獄卒們不知何時已經離開,牢房寂靜如死,一陣陰風不知從何處吹來,燭火搖曳不定,越發添了幾分陰森與凄涼。
紫玥神色絕望而無助,傷心地哭道:「為何要這麼對我?為何?」
岳山硬生生將涌到嘴裡的血又咽回去,憐惜地望著她,聲音微弱:「姑娘,別再哭了。」
紫玥想起他身上的傷,忙止住淚,關切地問道:「岳山,你覺得如何?」
「我……還撐……得住。」
「這次都是我連累了你。」紫玥忍不住又落下淚。那鐵鞭是以精鋼製成,十分厲害,普通人捱不過三下,饒是他身強體壯,又習過武,捱了那麼多鞭,五臟六腑早已受傷,怕是活不了了。
一直以來岳山處處維護她,照顧她,幫助她,是這上世上唯一真心待她的人,現在連他也要離她而去了。
岳山氣若遊絲地說道:「姑娘,不要灰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沒用的。」紫玥小聲地抽泣,「他對我恨之入骨,若不是叔叔對淑妃娘娘有恩,剛才那一劍他……他早就刺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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