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蘇粟嘴裡的子言
一連低燒兩天,每天晚上,我都時睡時醒的,小心聽著門外的動靜,吳媽悄悄去儲物室看過了,說林俊的那包東西里有小鐵鏟子,還有一些消毒粉。
而這兩天里,一家子人,就只有林俊才出去找工作,他把公司那邊的手續全都轉給萬達以後,真的開始在外面認真找起工作來。
只有林夢蓮和老黑,他們才不把林俊的話當回事兒,每天還是起得很晚,除了吃零食看電視什麼也不做。
書房裡的電腦沒有被老黑拿出去賣掉,但是,卻被他們兩給佔用了,不看電視的時候,就湊在那兒玩遊戲,
我沒辦法,書房這種地方,實在不適合他們兩在這裡出現,索性把電腦給了他們,也給自己留出來一塊清靜之地。
第三天,我的燒全退了,身體雖然還虛弱,但是,人已精神不少。
等林俊外出找工作以後,我照著電話上陳正東給的地址找到了蘇粟家。
對了下門牌后,我正欲抬手敲門,門卻在這時候打開了,這麼巧,出來的人就是蘇粟。
只不過現的她跟前幾次見到的她大相徑庭,以前的她精明利落,一看就是女強人的樣子,現在的她,臉上表情柔和,一身棉裙讓她顯得溫馨好看。
她不再是那個冰冷的商場女人,現在的她,是一個被訓化了的家庭主婦,而且,還是很幸福的家庭主婦。
看到我,蘇粟錯愕過後,有意識的伸手拉了拉外套遮住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暖笑著:「蘇粟,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蘇粟也笑了笑,而後轉身把門推開:「進來坐吧。」
我跟著她走進去,面積不是很大,可小家被收拾得溫馨可人,幾乎每一處小細節都可以看到他們夫妻之間的恩愛,就連冰箱頭上,也放著一個小小的相框,相框里的男人眉清目秀,緊緊擁著蘇粟,四目相對,萬般柔情在一眼之間。
蘇粟給我倒了杯茶水,優雅的坐下:「塞小姐,你找我有事?」
「公司倒閉了。」我端起茶輕啜一口。
「我知道,前兩天遇到陳正東,他跟我說過了。」蘇粟淡淡的垂了下眼眉:「公司倒閉,只是遲早的事情,林俊並不是能扛起這麼大公司的人。」
說到這裡蘇粟抬眼看著我:「我這麼說他,你別介意。」
我苦笑一下:「我和他早已經貌合神離,再嚴重的事情我都能去面對,又怎會介意一句真誠的話?」
蘇粟驚訝的看著我:「你和林俊?」
「是啊,他在外面有女人,我們的感情早就破裂了。」我無奈的,之後話趕話,便對她說:「其實,你恐怕不知道我失憶了,一年前那一次從樓梯上摔下來,我就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包括和子言的。」
蘇粟的神情一震,沉呤一會兒,深深的看著我:「原來如此。」
「蘇粟,你能告訴我子言的事情嗎,一切,無論什麼細節,我都想要聽。」我懇求的看著她。
蘇粟想了想,起身去拿來一本相冊:「你自己看看,這些就是你們的曾經。」
照片有幾十張之多,都是在月亮灣拍的,有好幾張集體照,我都是和子言站在一塊兒,林俊卻站在另一邊,有一張,他正轉頭看著我。
子言的樣子,終於完完全全的呈現在我面前。
他長得明眉皓齒的,是個陽光勁兒十足的大男孩,我們那一天,是怎樣的開心啊,怎麼這麼珍貴的記憶我竟然也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呢?
心裡的痛漫延進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里,我伸手輕輕的撫過照片上子言的臉,淚水無聲掉落。
他看我的眼神,是那麼痴纏,可是我……卻把他給忘記了,真該死,我竟然把他給忘了。
看到我哭,蘇粟也跟著眼睛一紅:「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古子言一手造建的公司,轉眼就易主移人,成了林俊的公司。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瞞你,當年,雖然看到你跟古總感情不淺,可我還是在背地裡偷偷暗戀著他,雖然他不知道,可我深深的愛著他,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都可以影響到我。」
蘇粟抹掉眼淚:「塞小姐,我就是想知道,古總後來去哪兒了?回英國了嗎?為什麼這麼突然,是因為你跟林俊好上了,他才一氣之下走的嗎?」
我語塞,我會是那樣的人嗎?
和子言的下屬好上了,然後還夥同這個下屬一起霸佔了他的公司?
頭上傳來一陣隱隱的疼痛,我強忍著:「蘇粟,當時發生什麼事情,我完全不記得了,我昏迷了一年,醒來后,林俊跟我說他就是我的丈夫,他對我那麼好,所以,我就全都相信了。」
頭越來越疼,可千萬不能在蘇粟面前發病,要是嚇到她就不好了,她肚子里還懷著寶寶。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如果你想到什麼,請打電話給我,我想查清楚事情真相。」我把電話號碼遞給蘇粟,額頭上已經冒出一層細小的汗珠,好疼,疼得我恨不能就這麼死去,再也不要醒過來。
蘇粟看出我的不對勁兒,追著問:「塞小姐,你沒事兒吧?」
「沒事……再見。」我強忍著向她揮了揮手,轉身拉開門出去,跌跌撞撞的跑進了電梯里。
按下電梯按鈕后,我再也支撐不住,軟軟的靠著電梯牆壁坐到了地上,張開雙臂緊緊地環抱著自己,好痛,痛得恨不能去撞自己的頭。
電梯到達半路停下,進來幾個人,他們都站得離我遠遠的,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還在那裡竊竊私語:「這人怎麼回事?」
「八成吸毒的吧。」
「就是,看那樣子人模狗樣的,毒癮犯了就這樣。」
我把頭深深的埋在臂彎里,張嘴緊緊地咬著袖子,等電梯到達一樓,便站起身來,不顧一切的沖了出去,衝到停車場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心才安穩了一些。
但,瀰漫一切的悲痛淹沒了我,如果我真是蘇粟嘴裡面所說的人,那我該怎麼辦?
我該如何自處,如何活下去?
那些照片里,每一幅畫面都在眼前晃動,子言每看我的一個眼神都是憐愛有加,他那麼愛我,我想我不會的,我不會是那樣的人。
我獨自躺在車上,任疼痛把我蛻變,等這一切過去,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看到蘇粟提著一個菜藍子下來,緩緩的走路,空著的手輕輕撫著微隆的肚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意,我正想躲,一個男人向她走過來,疼愛的接過她手裡的菜藍,然後十指扣攏,恩愛無邊的對視而笑。
我多麼羨慕,這一切,原來離我是那麼的遙遠。
等他們的車子啟動離開后,我才驅車離開。坑諷貞技。
……
不想回家,卻又不知道還能去哪裡?
車子駛到這個城市最繁華的一道街道的時候,我看到一幕不能相信的事情。
人行道上,林俊正在發宣傳單。
他抱著一疊不知明的宣傳單在那裡努力的發著,每過一個人都去推銷一下,都遞過去,但大多數人,都是一臉嫌惡的繞道過去。
可林俊卻還是不依不繞,這個不行,再發下一個。
我以為我看錯了,一向養尊處優的林俊,竟然會放得下尊嚴來發宣傳單?
今天天氣並不怎麼好,陰天無太陽,在我們這個地方,這樣的天非常之冷,我看到站在林俊旁邊的其他工作人員都戴著手套,可是他卻光著手,手背凍得通紅,連臉頰都是紅的。
心裡難言,如果當初,真是我選擇了他,如果子言真的只是回了英國,我的那些所見只是幻覺呢?
不不……不可能,我用力的搖了搖頭,猛踩一腳油門離開。我不可以同情林俊,不能原諒他,單憑我姑姑這一點,他都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
因為在蘇粟家知道了一些關於子言的情況而受到刺激,我再度犯了頭痛病,回到家后,渾身依舊不舒服。
上樓一覺睡下去,竟然又開始發燒了。
等我醒來,林俊就坐在床邊,床頭柜上放著一塊黑森林蛋糕,他正低頭在那兒看溫度計。
見我醒了,把溫度計給我:「快量一量,如果燒太高得去醫院。」
「這蛋糕是?」我困惑的看著他。
「這是你最愛吃的蛋糕,在你失憶以前,若不是為了怕胖,你恨不得每天都吃。等量好體溫我喂你,我找到工作了,以後你想吃就告訴我。」
林俊的神情里還帶了一絲喜悅,好像他真找到了工作,而且還是一份很體面的工作似的,可是我知道,若不是今天我看到他在發傳單,我也會相信他的話。
心裡一陣難受。
我聽話的量了體溫,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林俊摸了我的額頭兩頭,把蛋糕切成小塊喂進我嘴裡三次。
知道鈍刀子割肉的疼嗎?現在我的心口上,正是這種疼痛,讓我彷徨,迷茫,不知所措,心裡難受得無法呼吸。
我把溫度計遞給林俊,他看了一眼:「三十八度,不行,快起來,得去醫院。」
邊說邊來扶我起床,他的眉眼裡全是慌張,我坐起來后,他又轉身去衣櫃里給我找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