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西章 闖西山
「看來我們來晚了啊……」白太姥爺唏噓不已地說道，並扭頭看向姑媽，姑媽沒有說什麼，滿臉惆悵地在別墅內轉了轉，似乎在回憶這個熟悉的地方，曾經居住過的地方，但這裡的一切，也已然成為了一種回憶。
最後，姑媽來到老爹身前，微笑著說：「久聞大先生之名，老婦人齊荺氏這裡有禮了。」
「嗯？」我突然聽到姑媽居然自稱是齊荺氏，這，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姑媽並不是我的親人？！
我一下子跳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姑媽，而姑媽也歉意地向我說：「史御，我並不是你的姑媽，實在抱歉，為了讓你來這裡搭救小雯，我，我也是迫不得已，還望你能見諒，見諒。」
「你，你不是我姑媽啊？」我還在詫異，但我內心已經將眼前的這位老太太當成了姑媽，聽到她這麼說，我瞬間凌亂了，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面對這裡，面對眼前這位「姑媽」，不，是齊荺氏。
在得到齊荺氏的點頭應承后，我頓時癱坐在沙發上，一時無言以對。
「挑選我兒子來幫你們，並且拿我兒子當炮灰，現在事情了結了，你們跑來說圓場的話，你們是不是也太缺德了？！」老爹憤怒地指著齊荺氏和白太姥爺，大聲說。
齊荺氏和白太姥爺相視一眼，皆是無話可說。
「史老爹，藉助你們挖屍人的行當是不假，但史御這孩子命中本就有這麼一場露水情緣，這一點，你是大先生，應該不難知道吧？」白太姥爺尷尬地笑道。
「那是讓我兒子談情說愛來了嗎？那是讓他來送死當炮灰使喚的！」老爹氣呼呼地指著白太姥爺，憋了半天隨即示意師兄跟著他離開這裡。
「老爹！」我急忙喊住老爹。
「怎麼？當炮灰還當上癮了是吧？回家去！」老爹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
「老爹，我知道你現在非常生氣，但我不能不為小雯做最後一點事，你常說我們挖屍人也是在替天行道，既然遇到了這事，怎能袖手旁觀呢？」我用祈求的眼神望著老爹，老爹果然沉默了，他怒哼一聲，站在門口，既不走，也不留。
「史老爹，為了表達對你們的歉意，也為了感謝你們的付出，這裡有一點心意，還請您收下……」齊荺氏緩步走到牆邊，伸手在牆上按了一個暗槽出來，並拿出了一個破舊的鐵盒子，來到我們面前，打開……「這裡有五萬塊，雖然不多，但對於我來說，也用不上了，一直藏在那個暗槽之中，就當是借花獻佛，還請史老爹收下，否則我們心裡會過意不去的。」
「不要以為用錢就能彌補你們欺騙我們所帶來的心理傷害！」老爹再次憤怒地吼了一嗓子，但同時向師兄挑了挑眼色，師兄急忙跑到齊荺氏跟前收下鐵盒子，老爹頓時清了清嗓子：「呃……看你們還有些誠意，不過我史老爹也不是見錢眼開之人，平常人拿著錢都未必能請動我，既然我兒子求我留下，那我就當是心疼兒子了！」
「多謝史老爹雅量！」白太姥爺和齊荺氏當即恭敬地拜謝老爹一番。
老爹當即招呼師兄掄大鎚，並示意我拿鐵鍬幹活……
大半夜的時間，我們終於將一具早已腐爛的屍體挖了出來，看著小雯的屍骨，我不禁悲痛欲絕，對著小雯的屍骨，我咬牙切齒地說：「你放心，西山惡鬼是怎麼害你的，我會讓他們加倍償還，滅他們全族！」
「啥？你小子想幹啥？該不會是想闖西山吧？我，我可告訴你，小子，小打小鬧的可以，西山惡鬼可是出了名的，大大小小一窩呢，就咱們仨人去，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個事兒！」老爹一看我怒氣沖沖的要闖西山為小雯報仇，頓時驚恐地攔著我。
「不滅了西山惡鬼，不但小雯白死，還會讓它們繼續作惡多端，危害別人！」我氣呼呼地反駁。
「啊呀！你這個臭小子，居然敢頂撞老爹我？」老爹頓時甩開手中的傢伙什，一臉憤怒地指著我。
「我……我頂撞你怎麼了？誰讓你放任西山惡鬼不管的？」我支支吾吾地低下頭。
「哼！你老爹又不是神仙，想管誰就能管誰，你老爹是個人，哪裡管得了那麼多！」老爹再次怒喝。
「但你說過，我們挖屍人的行當，也是替天行道，那剷除惡鬼，更是替天行道！」我捏著心中對小雯的承諾，咬緊牙關和老爹杠上。
「嘿！你這個臭小子，竟然教訓起老子來了！」老爹說著說著就要挽起袖子，師兄一看老爹的架勢不對勁，連忙上前抱著老爹的后腰，並連連勸慰老爹息怒，老爹當即罵了師兄一頓：「息怒個屁！這個混賬小子就是存心要氣死老子，老子今天非要打斷他的腿，讓他在外面招惹是非，好事兒沒攤上一件，整天就知道給老子惹麻煩，老子打死你！」
白太姥爺和齊荺氏當即也亂了陣腳，紛紛勸慰老爹。
「史老爹，說起來，我也心中有愧，要不這樣吧，若是你們闖西山除惡鬼，我白太姥爺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觀，我到時也助你們一臂之力，怎麼樣？」白太姥爺當即開了口。
「這麼說來，白太姥爺也贊成我們師徒父子三個人去闖西山除惡鬼了？」老爹忽然停了下來，眯著雙眼看著白太姥爺。
「那是那是，若是再不出力，恐怕就會被人看扁了，呵呵！」白太姥爺尷尬地笑道。
「既然……既然白太姥爺開了口，那我們這樁買賣，也算是師出有名了，想必有白太姥爺的一份力在，到時剷除惡鬼，勢必會馬到功成！」老爹說完，抱拳向白太姥爺行了一禮，白太姥爺忙抱拳微笑著還禮。
達成協議后，我們將小雯的屍骨火化，並把骨灰罈交給齊荺氏，臨別之際，白太姥爺交給老爹三支香，並聲稱此香的妙用，此香為「請仙香」，若是要找白太姥爺，只需點一支，香火一起，白太姥爺便會立刻趕到。
老爹收下三支請仙香，與白太姥爺以及齊荺氏就此道別。
關上別墅的大門，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座別墅，這座別墅給我的回憶，我會銘記終生……
下了山坡，我們坐上車，師兄駕車，老爹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路沉默不語。
「老爹，我這次是不是又拖你下水了？」我實在忍不住，歉意地向老爹問道。
「傻兒子，不是你拖老爹下水，是我們早已身在泥潭了！」老爹沒有回頭，但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深深地敲打在我的心上。
「為什麼這麼說？我們原本可以不管西山惡鬼的事情，此事已了，回去繼續做我們的挖屍行當就是了啊！」我不解地分辨道。
「唉！人難做，殊不知鬼更難做鬼，尤其那些雄踞一隅的惡鬼族群，而且與各地的仙家、精靈、鬼族，其中的關係錯綜複雜，若是稍微不慎，便會落入萬劫不復之境地，但自從你接下了那座別墅的鑰匙開始，我們就已經深陷泥潭，就算我們現在收手不幹，也早已得罪了西山惡鬼，但我們若是僥倖除掉了西山惡鬼，只怕也會牽動其他的鬼族對我們不利！」老爹語重心長地說。
「我們對付西山惡鬼，其他的鬼族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還會與我們為敵呢？」我不明白，不明白這一腳為什麼會踩的這麼深。
「因為一個非常簡單的原因，我們破了行規！」老爹淡淡地說。
我恍然大悟，只顧著為小雯的離去而傷悲，竟然忘記老爹此時的處境，為了我，老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早已超越了挖屍人行當的規則，所謂國有國法，行有行規，堅守原則，才能得到鬼神欽佩，而達到各自安守本分的目的。
挖屍人的行當只能做屍首的生意，除此之外，就是別的行當的事情，簡單的說，我們這個挖屍人的行當，越界了。
一步走錯，步步皆錯，我們既然破了行規，那麼此次對付西山惡鬼，若是失敗，很可能回不來，就此把命交代在那裡，若是成功剷除了西山惡鬼，那麼其他鬼族，勢必會把我們當成一個威脅，因為它們皆不會再相信我們能堅守挖屍人的行規了。
沒想到我給老爹捅的簍子竟然這麼大，這麼嚴重！
「你小子也不用那麼悲觀，咱們挖屍人行當傳了幾百年，一直傳承至今，若是沒有幾分真本事，還能敲得動陰陽兩界的竹杠嗎？不過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也犯不著和那些鬼族翻臉，但若是真翻了臉，也不怕它們，我們挖屍人行當既然有驅鬼鎮邪之法，祖上自然就有人開過先河！」老爹皺了皺眉頭，接著說道：「這次我們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闖西山除惡鬼，而西山惡鬼的臭名，早已昭著，其他鬼族應該明白這一點，況且白太姥爺也被我綁上，算是出師有名，這樁買賣賠不了本！」
「原來老爹那會兒是故意激白太姥爺開口，對了，我們怎麼尋找西山惡鬼的巢穴呢？」我越發覺得老爹神秘莫測，似乎無論多大的困難，在他面前都能化解。
「這一點不必擔心，此次前來救你，就是白太姥爺給我託夢，並把所有事情都詳細的和我說過了，雖然白太姥爺也不能確定西山惡鬼的具體巢穴位置，但老爹我還有一個依仗，那把插在林心恆身上的紫色定屍旗，會幫我們找到它們的。」老爹說完，微微笑了笑，打開一瓶酒，猛地灌了兩口。